人鱼家养实录 第83章 美人皮7

没有薛梁生的踪迹，颜月他们也陷入了死胡同，星澜已经四刷《鬼王归来》那部烂剧了，颜月每次都恨不得冲进手机屏幕里手撕了编剧，这不她在网上注册了个小号，列举了编剧瞎编乱造，歪曲历史的罪名，结果被一群粉丝追着骂了几万条，号还被举报没了。现在的追剧党都这么疯的吗？颜月甚是不解，夏日已经接近尾声，以前办公室不开风扇根本呆不住，现在风扇都懒得开了。

风吹进窗户，桌上的文件被风吹起，颜月急急忙忙去收拾文件，散落一地的纸张，窗外的杨树叶已开始泛黄，一季又一季，四季轮转，拥有漫长寿命的妖族很少感觉到时间的流逝。颜月站在窗边，天空蔚蓝，突然感觉自己活了很久了啊。近万年的光景，她一路走来虽有诸多遗憾，却波澜壮阔。

“月，你在看什么？”星澜看她站在窗边发呆，眼神变得悠长，似走过沧海桑田一般。

颜月，“夏天要过去了，秋天很快要来了？”

“秋天？”星澜有记忆以来一直生活在水里，没看过世间的四季交替，“秋天是什么样子的？”

颜月，“秋天，万物渐渐进入沉睡的时节，也是丰收的季节，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累累硕果。”

星澜似乎能想象到那种美丽的景象，“我没见过，月带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颜月一愣，她再次醒来后独身一人，妖界也进入文明开化的时代，一个人走过漫长的光景，从未在意过四季轮转，现在不同了，她有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可以和他携手共赏四季更迭，世界所有美好的景象他们可以一起去看，“好，以后所有美好的风景我都陪你看。”

“春深草绿，夏灼烈阳，秋日硕果，冬雪茫茫，我从未见过，你愿意带我去看看吗？”风淩清也这么问过她，可是最后她食言了。她不懂他为何对这些有期许，从前的她只想着攻城略地，为自己的野心去杀戮。直到最后她懂了，可惜他早已不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她都在深深地自责与悔恨中彻夜难眠。颜月紧紧牵着星澜的手，往后余生她不会再错过分毫。

“颜队，人找到了。”江雪大喊，“昨晚有个流浪汉在砂城东边的废旧厂房里见到了很多姿态各异的人偶。”

颜月，“带好家伙，我们赶紧去！”

颜月一路飞驰，她飞车的技术越来越纯熟，多年当督警风里来雨里去的经验，你就是开车白痴也能练成车神了。

三层废弃的厂房，看着也有些年头了，白墙都泛黄了。颜月手里拿着束灵锁，毕竟有只影鬼，所以她申请高阶组帮忙，结果全出任务了，杨扒皮东拼拼西凑凑竟然把邵泽雨丢了过来。邵泽雨也是典型的AI脸，常年面无表情，棒棒糖不离手，颜月特别好奇他的牙还好吗？

姚初打头阵，一脚踢开厂房并不怎么结实的门，带起一阵尘土。江雪嫌弃极了，“老姚你这踹门的技术实在不咋地。”

姚初的腿还麻着呢，“你行换你来。”

邵泽雨率先进去了，尘土夹杂着霉味，颜月发现让他先进去可以省去他们踩陷阱的风险，408监督局第一衰神的人设从没失灵过，不管什么陷阱邵泽雨肯定第一个踩到。

厂房的一楼堆着的桌椅布满了灰尘，星澜一摸差不多有半个指头厚了。从他们进来开始，这里的气息就异常的浑浊。

星澜感觉被很多眼睛盯着非常不舒服，邵泽雨拔刀，人偶关节活动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江雪实在忍受不了了，恢复猫身俯在宁君城的肩头上，宁君城比她更难受。

颜月一抬头，二楼站着一排的人偶，它们变换着姿势，时而婀娜，时而凭栏远眺。不过今天人偶的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姚初镇魔伞又开始震颤了。“小黑，斩断那些操控人偶的傀儡线。”

邵泽雨点头的瞬间就已起跳，刀影锋利，刷刷两下人偶身上的傀儡线系数斩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怎一个快准狠了得。颜月摆手叫绝，星澜瞥了一眼咬着下唇，“月，他不就会刷大刀吗？”

可是人偶并未停止动作，齐刷刷地用赤红的眼睛望着邵泽雨，一个个像崩坏的机器一样挪动着四肢，邵泽雨长刀一挥，斩掉一个人偶的头，漂亮的人偶脑袋直接滚到了地上。惊奇的是人偶内部竟然不是空的，颜月分明看到了骨头，“好家伙这不是人偶，是活尸吧？”

姚初定身符出手，贴了好几个人偶，“真变态，还恶心至极。”

星澜施展御水术把剩下的人偶全部绑在一起了，颜月摸摸他的头，“干得漂亮，小乖鱼。”

“小黑快下来！”江雪大喊，黑雾像潮水一样涌上房顶，就连厂房四周也全是黑雾。邵泽雨不为所动，长刀一挥，黑雾发出凄厉的叫声。颜月想起来，邵泽雨手里的那把刀貌似叫阳刀，传闻中令鬼妖闻风丧胆的神器。

黑雾慢慢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薛梁生从黑雾中走出，“我只想和紫苑长相厮守，你们为何不肯放过我？”

颜月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没人妨碍你们长相厮守，是你们为了所谓的长相厮守残害无辜。”

江雪，“薛梁生你醒醒吧，你想复活的紫苑根本不存在，百戏园的俞紫苑就是你自己，你忘了吗？”

薛梁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片刻，“百戏园？俞紫苑？”

宁君城把修复好的照片丢给他，“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身着戏服的俞紫苑手持长枪，他唱的是穆桂英挂帅。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是留学归来的人偶师吗？怎么会是俞紫苑？黑雾聚拢在他的周围，“梁生不要相信他们，我才是你的紫苑，我们为世道所不容，相依为命。梁生你看看我。”黑雾发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邵泽雨一刀斩向黑雾，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换。

颜月赶紧拉起星澜的手，影鬼是寄生恶，他们会制造各种幻境把你拉入深渊。眼前是一方戏台，头戴凤冠的名伶身段优雅，一曲贵妃醉酒听得人如痴如醉。戏台下掌声如雷，看他们的打扮非富即贵。

“星澜，我们像是被影鬼拉入了薛梁生的记忆里。”

星澜担心地点点头，反握住颜月的手，“月，我们去看看他的记忆。”

颜月，“好！”

薛梁生一曲唱罢回到后台换衣服，班主笑嘻嘻地走来，“紫苑啊，张大帅约你今晚去他府上唱戏。”

薛梁生取下凤冠，神情麻木，眼中无神，“我不去！”

班主脸色一板，“张大帅我们可得罪不起，你要是把他惹毛了，咱们百戏园十多口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薛梁生自嘲地勾起嘴角，凄婉至极，“上次萧行长你也是这么说得，我就是你手上的一棵摇钱树，你总是拿戏班老小的性命威胁我。”

班主笑皮不笑肉，“戏子嘛，不就卖唱的？有人愿意听，你就去唱，老爷们图个乐，你拿钱，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薛梁生苦笑，“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是唱戏我不会不去，你可知去了之后他们——”薛梁生声音哽咽，他和那些青楼的女子没什么不同，说好听了是戏子，说不好听了就是男娼。他十四岁登台显艺以来，被班主卖给多少人了，有男有女。他是个戏子，也是个没尊严没自由的戏子，谁都可以践踏他。

班主，“就这么定了，张大帅的车今晚七点过来接你。”

班主走后，薛梁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泪晕开了眼底的妆。张大帅的车如约而至，薛梁生穿着戏服坐上车，驶入张大帅的府上。

他走进大帅府的时候，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副官，警卫，普通守卫，每个人看他的眼光都像在看一件商品。

张大帅是个粗鲁的军阀，哪里懂得欣赏戏曲，他看上的不过是薛梁生这个人。和他想得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饭桌上他被各种灌酒，他本就是个没尊严的戏子，供老爷们取乐的物品。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在做什么？只感觉到一双双手，扯去他华美的戏服，然后被按在刚才觥筹交错的饭桌上。笑声，刺耳的笑声，每个人的笑声都那么刺耳。

他像一个玩具这个人玩够了丢给另一个人，就这样他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像个破旧的娃娃重新被丢上车带回戏班。

目睹了薛梁生的悲惨经历，星澜不适地合上眼睛，“为什么他们——”

颜月也觉得头皮发麻，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断袖的也不在少数，古时候豢养男宠的更是多不胜数，“别怕，有我在呢。”

薛梁生白天唱戏晚上被送给各种达官显贵取乐，渐渐地他变得如行尸走肉。想死又死不了，这个吃人的世道，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这天他唱完戏回到后台，班主说有位年轻的公子要见他。厌恶和愤怒让薛梁生彻底发狂，他砸碎了镜子，歇斯底里地对着班主怒吼，“我不见！我不见！！”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押着去了，没想到对方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那张脸和老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薛梁生一眼就认出她是女扮男装，“俞先生，见到您非常荣幸，我叫陆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