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睁眼,祁七纺就受到美颜暴击,她的病床旁为什么站着一个西装帅哥?还在做梦?闭上双眼,再睁开,他还在……仔细看,这个帅哥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见过,可刻意去想,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骨相绝佳,五官立挺,帅到这个程度,也不可能是张大众脸啊……她是在哪儿见过呢?
帅哥见她醒来,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俯身凑近:“您醒了。”
哪怕对方颜值优越,祁七纺也条件反射地往远离他的方向躲,警惕地问:“你是?”
帅哥看见她的回避,眼里顿时略显失落,但这份情绪很快被他藏起来,身体略微后撤,削弱自己给她带来的强势感:“我是您的私人管家,您可以叫我方零。”
祁七纺脑子还是没跟上:“私人管家?”
方零耐心地解释:“对,顶奢套房配备的私人管家,此前因为内部结构调整,所以我没能及时到位,您陷入意外后,我方没能及时施救,对此我们深表歉意。”
祁七纺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没命,连忙去看自己被蛇咬过的左手,发现左手全被包进了纱布,看着像一个大包子,这么严重吗?
方零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您放心,蛇毒已经解了,包成这样是避免伤口进水感染。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尽力完成。”
祁七纺生怕他的服务要钱:“你是免费的吗?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服务是免费的吗?”
方零微微一笑:“我是您的私人管家,当然全部免费。”
祁七纺点头:“噢。”
方零说着拿出一个女士米色斜挎包:“绑架您的嫌疑人已经落网,这些是为您追回的私人物品,是否需要我为您请点?看看是否有遗漏。”
祁七纺一只手像个包子,一只手在打点滴,只能让他帮忙。
视线追随着他的手,祁七纺的思绪渐渐游离,这人不光脸生得好看,手也长得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瘦削却不纤细,指甲修得圆整干净,显得很乖很温柔的样子,但皮肤下走势明显的青筋脉络却给这双手添了几分让人心跳加速的力量美。
“祁小姐?祁小姐?”方零柔和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回过神来的祁七纺简直为自己感到羞愧,怎么看双手会把自己看出神:“啊?噢,没漏的,都在这儿。”
“好的,”看见她因自己而出神,方零的心情轻快到一瞬间忘了压抑本体,脸侧一片细小的鱼鳞不安分地显露出来,不着痕迹地抬手覆上鱼鳞,眨眼间平滑的肌肤取而代之,还好她低着头没看见,可不能吓到她。
吊瓶的水快流尽时,方零按铃喊护士过来拔针,然后贴心地为她按着棉花球。
双手相贴,祁七纺的心跳得跟草原里自我放飞的小鹿一样乱,他的体温有点低,凉凉的,很舒服,不对,她在想什么!意识到自己脑子不对劲之后,试图通过联想相关事物纠正自己的胡思乱想,冰淇淋的温度更低,冰冰的,吃起来还甜……
方零将她的包斜挎在肩后,看着低头不语的祁七纺,微微倾身:“能走吗?不能走的话,我可以背您回……”
“能走!”祁七纺不敢再与他有更近的距离,连忙抽手下床,只是没想到蛇毒清了之后,四肢还是那么绵软无力,整个人兀地往下栽,幸好床边站了个人捞住了她。
方零把她扶稳:“祁小姐,蛇毒给您身体带来的影响至少要两周才能消失,您不用逞强。”
祁七纺灵光乍现:“能申请轮椅吗?”
方零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可以,麻烦您稍作等候。”
等了不一会儿,方零便推了个轮椅过来,放在门口。
祁七纺以为是门太窄,轮椅进不来,只能由他把自己从病床上横抱下来,明明他的大手温凉,却在短短五六步内,把她的心率烫到了新高度。
轮椅经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的“丁铃哐当”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脖子上缠着纱布的男生靠坐在病床上,一边发疯地砸着手边能够到的所有东西,一边连续不断地发出喑哑的嗓音,歇斯底里地,不晓得他要表达什么。
他是那对感情很好的情侣里的男生,他的女友呢?
门内的景象很快路过,一瞬间的好奇心也随之熄灭,她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方零把她放在一楼沙发上后,让她稍等片刻后,就再度出门为她备餐。
祁七纺感慨难怪有钱人都要雇个管家,这种伺候谁不喜欢?
天微微亮,一道橙金色的日辉随着荡漾的海浪来回摇曳,万物苏醒时分,贝加岛还在沉睡,昨日傍晚的热闹景象不再,远远看过去,这座岛竟显得有几分空旷寂寥。
门咔哒一声开了,祁七纺收回眺望窗外海景的视线,看着方零将餐车推到餐桌旁,兢兢业业地布菜。
祁七纺本来想扶着家具一点一点挪过去,可是脚刚沾地,就腿软地摔了个屁股蹲儿,方零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餐具就冲过来把她扶起。
自知给别人的工作添了麻烦的祁七纺很是内疚:“对不起,啊!脚踝,扭到了……”
方零放下手里的餐具,取了几个方枕叠高,再将她的脚放上去:“您先不要动,我去取冰袋。”
用毛巾裹住冰袋后放在她的伤处冰敷,方零又将餐桌上的食物挪到茶几上,甚至端了碗粥,半蹲在地毯上,要亲手喂她。
祁七纺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伸出右手就去拿他手里的勺:“我可以自己喝的。”
方零躲过了她伸来的手:“祁小姐,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还请您不要再让我为难了,好吗?”
见他都这样说了,祁七纺只能像个婴孩一样被投喂,有时粥会残留在嘴角,他还会细心地替她擦净,再喂下一口,完全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
一碗青菜瘦肉粥喝得祁七纺的心乱七八糟,粥刚喝完,他又端来一小碗冰淇淋,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她已经毫无芥蒂,非常习惯地张嘴等着盛着奶油香芋冰淇淋的小勺塞进嘴里了。
吃饱喝足后她突然想到自己落海后还没洗头洗澡换衣,这管家再周到也是个男性,她能申请换个女管家过来吗?
收拾茶几的方零动作一顿,蓦地加快了工作速度,很快茶几便恢复了之前的整洁干净,接着他便直接去了二楼。
祁七纺不晓得他在忙什么,但听到了浴室放水的声音,一通忙碌之后,他下来了,头发和衣服有被打湿的痕迹。
“水放好了,我抱您上去,”方零边说边将人打横抱起。
“欸欸欸……”祁七纺身体动不了,只能口头表达抗议。
方零抱着她登上楼梯:“您不想洗澡吗?”
“想,但……”
方零解释:“您不用紧张,我只是抱您上去,我的……女同事待会儿会过来。”
祁七纺这才松了口气。
方零将人放在卧室里的编织椅上坐着,然后便出去了。
祁七纺刚等两分钟,就有人开门上楼,应该是他的女同事吧,等等,这身高……这五官……怎么和他那么像,除了头发变长变卷,没有喉结,她和方零简直一模一样。
祁七纺狐疑地盯着对方:“你不会戴了个假发来糊弄我吧?”
“怎么会?”对方被她逗笑,一开口便是御姐音。
“可是你和他长得好像。”
“我是方七,和他是龙凤胎。”见她仍有疑虑,方七索性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碾,手下是绵软的触感。
“这下信了吧?”
祁七纺这才卸下戒备。
方七走到她的衣柜旁:“您想穿哪套?”
“居家的都行。”
方七的目光落在一件叠放整齐的浅绿色棉质吊带睡衣上,伸手拿出来放在鼻尖,和她一样软和,真好闻。
“内衣放在左边的抽屉里。”
方七的心蹦得飞快,拉开抽屉的手都有些颤抖,仿佛在打开一个稀世宝箱……
祁七纺半天没听到声响:“找到了吗?”
“找……找到了,”方七慌张回应,连忙随手拿了两件,“您看这几件可以吗?”
祁七纺侧头去看:“可以,麻烦你帮忙脱衣了,要是袖子取不下来,就用剪刀剪吧。”
方七闻言关上抽屉和柜门,发现手背的细鳞冒出来了,冷静深呼吸,冷静……呼……细鳞渐渐消失:“好……”糟了,忘了提音调,连忙补救:“好的。”
从浴缸升腾而起氤氲热气在镜面上镀了一层薄雾,舒缓的乐调,头部被按摩带来的惬意,让浴缸里的女人呼吸渐渐匀长,全然不觉身旁为她洗头的人已经变了模样。
浴室里的非人生物两侧面颊覆着黑色的细鳞,拥有耳鳍与手蹼,裸露的上半身躯体精干,肌肉线条优越,黑鳞从腰际往下像盔甲一样包裹整条鱼身,鱼身两侧是流波形的对鳍,鱼尾像是曳地的华丽黑色裙??一样占据了浴室大半地面。
人鱼暗绿色圆瞳盯着她安眠的脸庞,一点点附身凑近,像是捕猎者吸嗅猎物般,带有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的好奇心也十分旺盛,细细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部分,巡视一圈后,伸出带有细小软骨刺的红舌在她的面颊上来回舔了几下,似是表达他热切的喜欢。
贝加岛实验基地某实验室内。
三个大型透明实验舱置于地面,为了满足实验对象的存活需求,舱内水位近2米高。
实验舱对侧置放着一个封闭的透明立方体,只是里面没有水,地上躺着一些尚在昏迷状态中的年轻人类,不过随着迷药效果转弱,他们有的已经睁开眼,惊恐不安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伊森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类渐渐转醒,信息素释放重新活跃,拿起对讲机指挥助手:“重启接触阶段实验,M10对标03。”
话音刚落,立方体顶端就垂下来一根机械爪,它在助手的操纵下成功抓起目标,平稳上升。
整个过程就像是游乐场的抓娃娃机,唯独不一样的是机械爪十分牢固。
被命名为M10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被抓到的时候,她刚刚苏醒,压根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他人,在发现同事姜姝也被抓来后,开始虚弱地张嘴唤她:“姝姐,救我!姝姐!”
打扮时尚的都市丽人也是刚刚苏醒,听见公司的实习生关雅向她求救,连忙踉跄着起身,伸手去抓她,却只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运向第一个实验舱,愤怒让肾上腺素飙升,冲淡了迷药的残余药效:“小雅!小雅!这是什么地方?放我们出去!”
立方体内所有的人都清醒了过来,头顶的灯光让他们清楚地看见房间里摆着的三个实验水舱,里面的东西让大部分人脸色发白。
有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把我们抓过来是看人鱼表演的吗?”
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天真了。
关雅被机械爪扔进了序号为03的实验舱,她庆幸自己学过游泳,刚一落水,她就往上浮,可是舱里的人鱼抓住她的脚把她往下拽。
挣扎产生的大量气泡让围观者看不清水舱内的情景,然而气泡很快消散,因为关雅完全脱力,大家看到她的黑框眼镜落在舱底,人也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舱里,就在此时,人鱼张开了嘴,所有人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有的平齿,它们像鲨鱼牙一般密集尖利,上下两排,这是海洋捕猎者才会有的牙齿。
人鱼在关雅的脖颈上咬了一大口,撕下皮肉,颈动脉破损,涌出的大量鲜血让干净澄澈的水染上血色。
伊森作出进一步指挥:“接触失败,打捞M10,除味换水,下一个M12对标02。”
“放我们出去!你们这是非法实验!我要报警!”
“救命啊!”
立方体内混乱一片,混合着哀嚎尖叫嘶吼,绝望像是空气一样把他们无形地包裹着,可是这些都干扰不了实验分毫。
与之相对的是面无表情的研究员,他们就像是一台台仪器,标准化地走着实验流程,不会因为他们而产生半点怜悯,伊森也不例外。
在晖戈老大的带领下,人鱼实验从开始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他们一共捕获近10条纯种人鱼,和人类有黄白黑人种一样,人鱼也可以按鱼尾颜色分为不同种族,不过他们捕获的绝大多是最普通的白尾人鱼,这类人鱼智力偏低,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哪怕是这样它们也具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白尾人鱼的端粒是人类的三倍长,提取它们的基因制作延寿药剂足以带来高额利润。
哪怕世界上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延寿药剂,那也能带来广阔的市场,频繁提取基因大幅缩短了白尾人鱼的寿命,人鱼捕获难度本身就大,为此他们不得不对人鱼进行“养殖”,纯人鱼的生长周期长,难以满足持续增长的市场需求,但人类生长周期相对较短,所以他们选用了人类与人鱼结合的繁衍方式。
人与人鱼基因同源性高,打破生殖隔离并非难事,哪怕是同性的人和人鱼,他们都能够通过技术手段让实验对象产出后代,这些混合种的基因端粒虽然没有纯人鱼的长,但也有人类的2倍长,同样具有延寿之用。
这些混合种纯粹就是耗材,出生没多久,就会被注射成长药剂,就像是家畜家禽一样,批量生产,批量消耗,直到死亡。
不过比较麻烦的一点是他们得给人鱼和人类配对,实验证明信息素匹配度高,混合种的质量也就更好,端粒更长,能制作的延寿药剂越多。
历时三个小时的接触实验结束,成功24例,失败15例,伊森汇总数据后,撰写实验报告,发给老大,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终于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