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捕获指南[西幻] 第13章 Chapter. 13

清晨的海面泛起一阵浅浅的雾气，又渐渐在升起的阳光下消弭。

莱昂妮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在附近的浅滩简单地洗漱完后就开始麻利地处理自己的早餐。

饱餐后她轻声呼唤着人鱼的名字，不出所料地在海边看见了他的身影。

——即使他还没有游过来，但那条流光溢彩的大尾巴实在太过显眼了，远远看过去如同天际的云霞倒映在了海中，只是云朵不会散发着那样朦胧美丽的微光。

莱昂妮一边弯腰捡着沙发上的小蟹，一边笑着同他问好，像是全然不知夜间的插曲，“昨晚休息得还不错，你呢？”

【早上好……】

【这样吗！太好了！那我今晚……不，我等会儿再去找更多的海草！】

【我也是，我是说，我休息得也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即使从前一直缺乏对音乐必要的鉴赏能力，但莱昂妮此刻不得不承认，在清晨听到这种优美动听又不会显得吵闹的韵律的确会给一天的心情开个好头。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音调中可以想见他的开心。

不过最后一句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飘在海上。

莱昂妮抬头看了他一眼。

趴在礁石上的人鱼少年似乎没有那样羞怯了，今天与她的距离更近，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是烟雾蓝色，蓝得如同清晨的天空，虹膜上的浅银色纹路则是还未黯淡下去的星辉。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听见她的话后就像是得到了主人夸奖的小狗那样情不自禁地摇晃着尾巴，漂亮的尾巴将海面拍打的哗哗作响——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又迅速低下头去，努力将尾巴藏进更深的海里。

莱昂妮笑了笑，把余下的鱼片和椰子放在他面前，随后懒洋洋地靠在礁石上，目光远眺着海面。海风和缓，阳光已经洒满了这片辽阔的海域，目光所及一片波光粼粼的湛蓝，没有来往船只的踪迹。

她侧头看着礁石背面的人鱼，打量着他浅粉色的嘴唇和青涩柔美的脸庞。

少年显然并不能感受到她冒犯的打量，他看起来好乖，甚至还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水润的眼睛如同幼生的海豹，微微下垂的眼尾显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温顺。

看见莱昂妮把食物放到他面前，温声提醒他进食时，他脸颊上就粉润地生出光来，满怀新奇和快乐地捧着圆圆的椰子，还不忘把食物往她的方向推，想让她也多多享用一些。

“我吃过了。”

莱昂妮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颊一动一动，咀嚼时无意识地显露口中比人类更加尖锐的雪白利齿。

她觉得很有趣，虽然这条小人鱼看起来温顺柔弱，但是那种隐约的危险和猛兽独有的感觉依旧是存在的。

莱昂妮的目光缓缓上移，发现他的肌肤之上有着仿佛水膜般的滑腻，摸上去的触感十分柔软，却并不显得多么黏腻潮湿，水液从他的发梢滑落，却并未积累成水珠，而是无比顺滑地融入海中。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鱼进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小心地放下椰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尾巴一甩就游向了大海。

但还未等她猜测他的意图，他就迅速返回了海岸，将怀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宝藏”展示给她看。

【这些是我，从前找到的……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东西……你喜欢吗？】

他献宝似地将一个大砗磲捧到她面前。

莱昂妮挑了挑眉，眼前的白砗磲带着海洋独有的质感，表壳的纹路层层叠叠，温润通透的光泽宛如上好的玉石，壳缘像波浪一样卷曲，张开后孔雀蓝和浅粉色的花纹拥在一起，像一朵绚丽的花。

不错的食材，壳还能当盛东西的容器，不知道会不会耐烤，或者用来当成提取海盐的容器也很合适。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壳质，稍加抛光打磨，雕刻成工艺品后说不定能进王都最大的拍卖场。

“真漂亮，是给我的吗？”

莱昂妮伸出手臂轻松地接过沉甸甸的大砗磲，还不忘记问上一句。

珀尔抖动着耳鳍，歪着脑袋悄悄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直到听见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觉察到她对这份礼物的满意，才松了口气。

他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又情不自禁地，腼腆地笑了笑，带着某种被认可的勇气和庆幸，细雪般的脸颊晕开一抹湿漉漉的红。

莱昂妮的手指点了点砗磲边缘的软肉，面露惊喜，“我很喜欢，谢谢你呀，之后有机会的话，我把它做成首饰送给你，怎么样？”

珀尔抖了抖耳鳍，不太明白她话语中“首饰”的含义，他猜测这大概又是某种礼物，于是再度受宠若惊地垂下脸去，全身泛起淡粉的红晕。

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与期待——并不是因为对方话语中的礼物，而是某种被放在心上的幸福与满足，但又担忧这样频繁的索求……他认为这大抵是索求，抑或着说是渴求，他比谁都知晓这段情谊的来之不易，所以更加忧虑这样对她而言会不会是某种负担。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点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再索求更多了。

一定要对他的朋友更好更好才行。

珀尔扬起尾巴，将余下的珍藏从海水里捞起来，统统放在了女孩面前，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珍贵的朋友在这里过得舒服一些，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所有来之不易的宝藏全部交给她。

【这是发光鱼脱落的眼睛，在深海也会发光哦，可以在夜晚为你照明。】

【这是我从前在沉船上找到的，似乎是人类的东西，用它打理你亮亮的头发一定很顺滑！】

【这个也是我在海里捡到的，好神奇，只要在有光的地方，就可以在里面看见自己的脸哦～】

莱昂妮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

一颗黯淡的圆球，直径不大，看起来像是某种鱼类的眼睛，像是书里画的光目鱼，可以在几千米的海底散发微光吸引猎物与求偶，但在浅海区域，或者说陆地上的正常光线下则完全失去效果，与熄灭的火柴无异。

一柄银质的餐叉，边缘已经在海水的腐蚀下泛着褐色的锈痕。

一块被砂砾磨花了的镜子碎片，很难照得清脸，只能模糊地看见使用者的面部轮廓。

她盯着这些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废品”和“垃圾”的东西，一边思索这附近是否有沉船的遗骸，一边从他手里轻轻接过了这些礼物——她也有点诧异自己居然没有生出厌烦和嗤笑。

这些被他人丢弃的废品显然被这个傻乎乎的人鱼视若珍藏，每一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上面没有半点泥沙，即使是生锈的餐叉与碎镜片，也依旧亮闪闪的，在阳光下折射着明净的光晕。

“谢谢。”

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它们都很好看，很干净，你要把它们都送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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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