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 第395章 顾逸，罗眈，理发师小哥

入职后不久，顾逸发现，新的莫比乌斯环出现了。

下午开会，李总起初蜻蜓点水批评几句：“上次冯总他们来，你们一个个的，给我的感觉，就跟楼下物业似的。这是我们请人家到我们这里来合作，你们应该要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主人，主人是怎么接待客人？——胡经理，我就感觉你有些腼腆。”胡小姐望了她一眼，讪笑着低下头。李总继续说：“我要招呼他们，总不能让我一个个问他们姓甚名谁，这就是你们要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给你们每个人制作名片，懂吧？要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你们就，客人来了，不说话，摆个纸、摆瓶水，给我感觉就像楼下物业的。”

说着说着，李总情绪渐长：“这我就得批评你了，罗眈。”罗姐紧张地盯着李总，注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并点头示意“明白了”。李总稍缓和些道：“你是我们这里的管家。这个就是你该来干的。结果会开了几天了，你来问我他们叫什么名字，这不搞笑吗？”李总头忽然一转，语气让人感受到暴风雨前的平静，问道：“桌上怎么有这么多碎渣，还有那打印机上，怎么搞的？”罗姐急忙解释：“刚刚物业的人来了，把这边的空调修好了。”

“物业来人修空调，你们不知道用张纸或者用个袋子盖住这打印机吗？落了碎渣，都不知道打扫一下吗？一个个坐在这里！都不关自己事！反正东西不是自己家的！”语气严厉起来。顾逸手肘抵在桌上，左右手不自在地乱搓。

“李总，是这样的，物业前脚刚走，您就进来了，还没来得及打扫。”罗姐解释。

顾逸心内轻叹一口气，想起了当初应对周老师时的自己。

“这个理由，我不信。怎么可能就这么巧呢？哦他们刚走我就来了？我在这里，至少坐了十来分钟了，要不是我过去拿A4纸，我都没发现。你们一个个，哦，买的时候，五六千知道买，买回来就不管了。你们问问自己看看，如果这是你们家的东西，有人来修空调，你们会无动于衷吗？啊？来，我问一问。小罗，你说。”

“不会。”罗姐卑微地回。

“是啊，不会。公司花钱把你们招过来是干什么？是玩吗？既然这样，那大家都不要干了，都滚蛋吧。招过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一个个，毫无责任心！罗眈，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你是我们整个的管家，办公室的卫生什么，你应该带起头来。”罗姐立马应一句。李总继续说：“还说周五你们打扫了，这叫打扫了？”

罗姐解释：“我们周五确实打扫了，不过——”

李总拦断：“你别说你们打扫了。你们现在就去把这个弄干净。小晴，你去把打印机那里用纸擦一下。”见顾逸一动不动，又招呼：“小顾，你去帮她一下。”李总火气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一早，罗姐和身旁的同事小末说：“……我们明明就打扫了啊，只是刚好她进来我们还没来得及打扫。”黑末不置可否。顾逸坐在对面，轻笑道：“老板只看结果。”罗姐又自我辩解了句，顾逸回：“确实我们周五打扫得很干净，但老板只关注当下那一个点。”罗姐还想说什么，也觉得无力，只好作罢。

下午，罗姐接了个电话，开始语气温柔，接着咄咄逼人：“我开始就跟你说了，我们前面的流程已经走完了，现在手头有这些材料，我再问你，现在，还，需要，哪些材料？你能明白我意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罗姐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啪的摔在桌上，嘴里嘟囔：“一点素质都没有！”

不管是李总进来时，罗姐总要叫她一声，还是主动给李总倒水，顾逸都心里暗自叹气，他明白，罗姐希望得到老板的认可，他也明白，只要老板不欣赏你，就算你做再多，还是得不到认可。

之后的一天，罗姐和小末整理资料架上的文件，明显听出罗姐语气里的傲慢和挥指，小末性子好，只是默默干活，也不大计较。

顾逸挺欣赏这个小姑娘的。有天，李总将小末批得脸都红了，小末还是该干啥干啥。下班时，外面下起暴雨，李总载顾逸和小末到霖扶地铁站。途中，李总接了个电话，挂了后，小末说道：“李总，您是要去湖沿站吗？”“对。”“那您可不可以载我们到那下，我俩都顺路。”她指了指顾逸，顾逸点了点头。“好。”之后，小末又转身，问：“李总，我待会儿帮你把垃圾扔了吧。”寻了寻垃圾位置。李总道：“没事，我那楼下就有垃圾桶。”顾逸一路无话，背后的书包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想早点下车。

……

这天，下班路上，顾逸戴着耳机，跟吴欣师妹发语音，屏幕冒出一条提示信息，顾逸毫不犹豫选了否。

买了份哈密瓜切盒，到粉面馆坐下，点了份南昌拌粉。

吃完，走到公寓门口，准备开门，然后手机一直显示“没有搜索到设备”。顾逸联系管家，管家电话拨不通，又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便理发去了。

理到最后，小哥正准备用剃发器朝络腮胡子进攻，顾逸赶紧阻止：“脸上的不用剃了。”

“这不是用刀剃，没事的。”

“不用给我剃，我怕长出来。”

“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剃了，好好的，没有长。用刀剃才会长。”说罢，小哥的剃发器一靠近，顾逸的脸轻轻移开。

顾逸想起来许多事。想起周老师，想起当初的自己，想起罗眈。周老师当初不也是要求顾逸按她说的做实验吗？然后顾逸固执，觉得那方法不好，偷偷按自己的想法来办，结果果不其然，遭到一顿责备。现在的罗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剃完，再次回到公寓楼门口，已经一个小时，管家还没回复，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语音，石沉大海。没法，顾逸找当初的中介帮忙联系，不久后一位小姐打电话过来，让他把微信里“允许连接附近设备”打开，问题总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