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重开游戏 第6章 Chapter 6

「她有愤怒积攒于胸膛，她有苦恨藏匿于舌苔，她有干涩的身体，她有不屈的心。她是昨天的你，今天的我，明天的她。她的愤怒化身一只炽焰的鸟，不甘地咆哮，最终飞向她的山」

「第二幕 飞向她山」

字幕在微光中浮现，像一柄穿梭时间的利剑。你有种在游戏里活了一辈子的感觉，尽管现在才玩到第二章。你感到时间变得好漫长、好难捱啊。通过关卡的复杂的喜悦萦绕在你心间。

弹幕也一片欣然。

【恭喜主包过关！汤臣一品送给辛苦的你～】

【河北人民发来贺电！来一发火箭～走你！】

铺天盖地的礼物弹幕袭来，你惊呆了，竟然有人大手一挥送了十个嘉年华。一看在线人数，已经快破五万人了，你在游戏热播榜的前五，已经把好几个大主播压下去了。甚至还有一位很早就停播的大神在你的直播间，带来了不少热度。你诚惶诚恐，跟大家说适度消费就好。

【真的很好看！看得我废寝忘食哈哈哈！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主包快继续玩呀！！】

【主包我人在精神病院，我们整个病房都在看你的直播，隔壁床的躁郁病患看到你过关了，激动地在走廊里打人呢……不说了，护士进来查人了，等我扎完这一针再来给主播打赏。】

你一时说不出话：“呃，注意身体。”

【没事，我们的身健都很体康呀。】

感觉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了，你默默吐槽。玩了这么久，还没问刘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你给刘子发去短讯。

他很快回了消息：“刚在你病床边睡着了。医生说你现在和植物人的状态差不多了，不能动也不能吃喝拉撒，不过身体还不错，就是有点脱水。给你打了点营养液和葡萄糖。对了，给你请了个护工，挺好，本来你就是那种下床上厕所还要酝酿半天的懒货。”

你讷讷地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知道刘子是在安慰你，一个手脚健全的大活人，谁愿意成天让护工照顾着？你心情顿时有些郁闷，又问：“你就一直蹲在我的病床旁边吗？”

“没有，我睡病床上，你躺地上。”

“……”

你：刘子，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刘：你让我帮忙的事还少过吗？说。

你：如果我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帮我照顾好我妈妈……

刘：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刘：懒得骂你，明白么？

你：明白了。

刘：行了，这边把你安顿好，我先去警局备个案，再去北京找人打听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还有那个什么破人生游戏的厂商！我一定得去问问，把人困在游戏里出不来算个什么事？！

你：刘，太麻烦你了。

刘：你自己知道就行。

刘：所以少和我犟嘴。

你：嗯，你先去忙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洪水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但刘子对谈恋爱没兴趣，对你这个熟人更不可能有想法。你觉得目前植物人的状态也不适合报答他，等你醒了之后再说吧。

回归游戏。

【主播刚刚又去哪里了呜呜呜呜！】

【主包！主包你说句话啊！主包！】

呵，这占有欲，你感觉自己好像在哄对象。你赶紧报个平安：“主包刚才去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目前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也输上液了，朋友给找了个护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主包你真的吓死我了，真的好怕你突然没了！不过主包到底什么时候能逃脱游戏啊？难道真的要打通关才行吗？游戏厂商那边已经完全关服了，现在也没有一点回应，纯纯装死！】

【赶紧发力啊无形的大手，趁早把这群做游戏的人关起来，这都已经是安全事故了！搞不好要闹出人命的！厂商不说话算怎么个事儿？起码出来交代一下，起码给主播一点赔偿啊！】

你：别着急，我朋友去备案了。

【主包这朋友靠谱啊，这朋友能处！】

【果然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啊。】

【不过主包这心态也是够蒂的，我要是打个游戏发现自己变成植物人，吓都吓死了。】

你当然不是一点也不害怕，你都和刘子交代上后事了。但，“光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也没用啊，现状就摆在这儿，我虽然暂时出不去游戏，但好歹有你们陪我，一起和这个支线斗智斗勇。”

“谢谢你们啊。”你说，“不管是在我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来我直播间的，不管送没送礼物，发没发言，都谢谢你们关心我。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我争取早日康复，快乐直播。”

【主播别这样……我要泪目了……】

【主播现实里肯定也是很好的人！】

哎呀，太太太煽情了，真叫人不好意思。你平复了心情，继续走第二幕的剧情。凌鸟走后，又是一段相对平和的时光，按着攻略养养数值，唠唠闲嗑，弹幕开始深究这一章的标题。

【这个「飞向她山」是取自一首诗吧，你当像鸟飞向你的山。所以这个鸟是指凌鸟吗？凌鸟最终会离开？】

【结合第一章的剧情，凌鸟似乎并不想和李敞结婚，而且她最后几句话信息量很大啊！主角真的不是李敞的孩子，那李敞为啥要认啊？还有，为什么说这个孩子会对凌鸟构成威胁？】

【急死了急死了，好想突然能说话，把李敞薅过来问一问啊，可惜主角现在才几个月大，连牙都没长出来。受不了这个小婴儿的身体了，什么也做不了，气得我一下子拉裤兜里了！】

你：完了，我真拉裤兜里了。

非常窘迫的，小孩子毕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排便。你作为玩家还得亲身体验那种失禁的感觉。你挂不住脸，随便抖个机灵：“喜欢你们就像拉在裤兜里，暖暖的热热的，只有自己清楚。”

【那很重口了。】

【感觉凑凑的。】

【看似缓解尴尬，实则顶级过肺。】

谁会对自己的答辩顶级过肺啊？！

因为王秀梅在为你擦屁股换纸尿裤，你不得不和弹幕拌嘴，否则你可不想看到自己粉嫩的小屁屁和褐黄色的小便便。其实，莫名其妙造出个娃，对于李敞家，最大的受害者是王秀梅。儿子还在念书的年纪，老公出去工作，她伺候一大屋子人，如今又多了只会哇哇哭的孩子。

【秀梅姐真的好惨，不想多说了……】

【幻视某些家庭主妇妈妈，好可怜。】

王秀梅的生活很单一，围绕着家庭，偶尔出去散步，和邻里说说话。谈论起她怀里的孩子，她也难以启齿，谁能相信儿子年纪轻轻就搞大了女人的肚子，她都怕别人在背地里笑话她。

你也不想的，给这个悲催的女人造成负担。可厄运专挑苦命人，这天李宽又喝个烂醉回家，看到你拉在裤兜里非常火大，转头就对王秀梅一顿臭骂，说她生的种，就是惹出这么多祸。

王秀梅：“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是我一个人养的吗？你讲良心，李敞在学校里惹出的事，你有关注过吗？李敞每天放学回来你和他说过半句话吗？你有多久没有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李宽听这些就像听蚊子叫，他不理会妻子的唠叨，瘫倒在沙发上睡过去。王秀梅盯着他看，流了一些眼泪，又抬手轻描淡写地抹掉了。作为旁观者，你能看到，但生活里没人在乎她。

家庭里的女人。

比空气不可缺。

又总被视作空气。

王秀梅已经习惯了，她去厨房给李宽做醒酒汤。李宽的呼噜声震天响，你光是听着就烦躁，很难想象王秀梅和这样的男人过了二十多年的日子。王秀梅看你实在睡不着，把你的婴儿床挪到李敞的房间，把门关上，让你能睡个好觉。李敞还没下晚自习，他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你一个骨碌坐起身。

小侦探开始查案！！

平时你可没机会进李敞的房间，你更多时候是待在那张小小的婴儿床上，或者婴儿推车里。小婴儿的自由度实在不高，你几次三番想越狱，都被王秀梅拦了下来。有一次你差点就爬进李敞的房间了，结果被李宽发现，他把你拎小鸡似的拎起来，凑近，烟臭和口气哺育给你。

他说：“这孩子也和李敞不像啊。”

【笑嘻了，老登啊老登，给别人养孩子就是你的宿命。已经能想象到李老登躺在病床上，还差一口气就断了，李敞突然来一句，“爸，其实这不是我的儿子”，直接送老登最后一程。】

【老登这个口臭这个牙黄啊，隔着屏幕都被熏倒了，主播这得算工伤了吧，为主播花生！】

【为主播花生瓜子八宝粥，啤酒饮料矿泉水，把腿收一收！南来的北往的，哈尔滨的香港的，上班的下岗的，骑摩托挂不上档的，往这看往这瞧，离得远你看不着，咱这瓜子……】

【好家伙，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乘务员给我一杯82年的可乐！】

【乘务员我奶拉炕上了怎么办？】

【还等啥，赶紧吃，趁热乎滴。】

弹幕嘻嘻哈哈好不热闹，当然办正事时也很正经，比如现在。你摸着黑往外爬，一咕噜掉在床上，这么乱的房间，搜寻工作让你一筹莫展。时间也很紧迫，还有半小时李敞就放学了。

有人提醒你：先搜生活痕迹重的地方。

【我去，楼上这个术语好专业啊！】

【以前干过，现在转后勤了嘿嘿。】

对啊，虽然你的脑子不怎么灵光，但直播间里可是人才辈出，网友都是万能的。曾经有网友仅靠一张照片就能破案，群众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你按照弹幕的说法，先搜李敞的书桌。

四五个月大的你，已经学会了爬行，虽然还站不稳，好在李敞的床和他的学习椅是齐平的，你还可以撅着小屁股爬爬爬过去，在满屏幕【好可爱我吃一口】【主包萌得我要下奶了】【老子曾经也是小小的老子】中，你艰难地抻在书桌上，双腿一蹬离地，病毒就占领高地，不是，你就爬上书桌了。你气喘吁吁，艰难地拉开窗帘，借着月光瞥见李敞六十分的卷面。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你比较适合做一坨大便。】

敞爸啊敞爸，你作为自家人真想说点大实话，多惨不忍睹啊，属于再学两辈子都考不上大学的那种。关键他还挺认真，每一道错题都标注了详解，给人一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感觉。

【我学习be like：】

【破防了，册卓。】

【册卓到底是啥意思啊？】

【删掉，没文化就这样。】

试卷不是你要找的，当然动漫杂志也不是，除此之外，书桌上就剩一个笔筒子，笔筒子上沿别了一个淡蓝色的蝴蝶结。这引起了你的注意，凌鸟上次来你家，你在她的额头上看到过。

【这个发饰是我们小鸟妈咪的！】

【嘿，这个李敞，还挺那个的。】

【所以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李敞真的很爱凌鸟，所以才认下这个孩子啊？而且他和凌鸟真的做过吗？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没到那一步。但李敞知道凌鸟怀孕，他们肯定商量过什么。】

【李敞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吗？】

【啊啊啊到底是谁！好想知道！】

你也很着急，但是先别急，光靠一个发卡是没办法找出什么线索的。桌上没有别的东西了，你又爬到椅子上，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抽屉里有一些老教材，摄影杂志，还有几张旧唱片。最后一个抽屉打开，里面是一部旧手机，你尝试着打开，没电了，赶紧爬到床头去充电。

手机屏幕亮起。

要输入密码。

【输入凌鸟的生日试试？】

有道理。你输入，解开了。

手机很卡顿，软件很少，电话卡已经被拔出来了，但是本机数据还在。相册里只有李敞拍的几张风景照，时间均在一年前，可从文件总览里还是翻出一个视频，也许是李敞忘记删了。

你点开播放键。

老旧的手机，模糊的像素，昏暗的光晕。视频很晃，拍摄的人在走路，也许在奔跑，画面中的那道背影穿着校服，很轻盈，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看起来装了一些东西，跑动时，传递某种颗粒物碰撞的声响。她回过头来，过分清澈和稚嫩的脸庞，眼角有一小簇温柔的笑意。

“李敞，在拍什么？”她问。

李敞挪开镜头：“没什么。”

他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画面回到最简单的黑。然而，却没来得及停止录制，所以还有声音。李敞问：“这些事情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我、我还可以陪在你身边，就像以前一样吗？”

凌鸟的声音有片刻停顿。

“好啊。”她轻轻笑起来。

「支线任务：寻找怀孕真相(1)已完成」

「健康 2 智力 2 进度1/7」

「获得道具：李敞的旧手机」

【诶，怎么回事，原来这个支线还是个连环任务，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就和单元案一样。】

【旧手机是道具耶，后续肯定还能派上用场，太好了，瞎摸索这么久，终于有头绪了。】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亮起。

李敞拎着书包，快步进屋。

看到你捏着他的旧手机，他脸色僵硬一瞬，轻声说“怎么会找到这个”，随即从你手中抽走。别啊，好不容易找到的道具，他无视你的哭喊，重新放进柜子里，这次用钥匙锁了起来。

「失去道具：李敞的旧手机」

“……”

你感觉自己的命好苦。

既要失去，何必拥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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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