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之王 第10章 第十章

空气里混着浓烈的血腥味，铁质锁链上滴滴答答的暗红液体滴在拷住的手腕上，然后顺着苍白的手背蜿蜒而下。

少年微微抬起头，被血糊住的眼睛一片模糊，但他也能感觉到，洛斯已经离开了。

刚经历过一场酷刑，现在他很是虚弱。但嘉南内心却还担心着谢烛。自从在卡蒂亚的古堡被带走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谢烛。他尚且被如此对待，谢烛岂不更加难熬？

如果洛斯知道嘉南此时的想法，他一定会嘲笑他：就凭你还能跟我阿烛比？

内殿的谢烛此时还在沉睡。洛斯已经不知所踪，而卡蒂亚，已经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礼拜一的教堂依然是人山人海。这次前来祷告的人们神色都很是奇怪，尤其是在看到祭祀台上没有大祭司的身影时。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我早就说过…不该选他当大祭司。”

嗡嗡的嗫嗫丝语响起，教皇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前段时间传起的言论，语气严肃地说道：“大祭司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到场。”

台下的议论声降低了，但是否信服这个解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深红的落叶飘过，嶙峋枝干上落着几只萤火虫，淡色黄光在夜色隐隐灭灭。

教堂门口。

教皇打开大门 ，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语气不悦：“这是在干什么？”

已经醒来的谢烛从教皇背后露出半个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围着的人群。

……这是在干嘛？

看见谢烛无辜的神色，人群又炸开了。为首的老人颤巍巍地朝前迈了一步，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鼎然正气——这正是先前谢烛和嘉南救济过的东城老人。

“请教皇大人明鉴！！神明在上，我们要揭露大祭司谢烛的真面目——”

他竭力拉扯着嗓音，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如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像是尖利的指甲划在玻璃上，让人心里发怵烦躁。

“谢烛，身为神的仆从，尊敬的大祭司，却妄图污蔑神明，引导邪道妄法！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最近的传言，虽然目前尚无证据，但——”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次他与神父大人去我村救济，对神明口出狂言，说我们应该放弃对神的祭拜！！”

“这样心怀不轨的大祭司，其可诛也！”

后面的信徒们被煽动起来，喊叫声一**地传出，疯狂的样子让谢烛脸色煞白。

阴暗的角落，卡蒂亚穿着一身黑色简装，微微咧着笑意看着深陷囹圄的谢烛，心里的怒气也变得爽快起来。

这段时间关于谢烛渎神的言论是他特意传出来的，他明白人群的愚昧与跟风：只要指了一个地方，尊于神明的他们就会像疯狗一般扑上去撕咬。

谢烛啊，神保护了你一次又怎样，他还能保护你第二次？

他紧紧盯着谢烛苍白却依然稠丽的脸，忍不住想到了这样一个美人被绑缚在柱子上被施以火刑的模样——

那一定是美到让人窒息的场景。卡蒂亚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兴奋地颤抖起来，为神报仇和即将杀死谢烛的让他忍不住颅内高.潮。

他想起了当时剪掉他儿子舌头时满手是血的触感和亲手埋葬妻子时院子里奶白蔷薇的美丽。这种快感让他发疯。而这种快乐到极致的感受，是神赐予他的。

他忍不住低头呢喃：至高无上的主神啊……我甘为您最忠实的奴仆。

教堂外仍然一片混乱。教皇一面尽力安抚着混乱愤怒的民众，一面回头让谢烛先回去。

眼看着谢烛离开，有个人高声喊到：“有东西吗？砸死他啊！！”顿时，石头、铜手镯都朝谢烛砸了过去。

一根木头抽到了他的后背，谢烛疼的差点哭出来——真是……又委屈，又无力。

明明他是想救他们的，明明是想让他们清醒的……

在一片彷徨中，他仿佛看到了洛斯在半空看着他笑，

【因为我是神啊……没有人会相信你。】

【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这种慈悲，毕竟……愚蠢而不自知的人不配怜悯。】

他奔向内殿，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洛斯。

刚进教堂，他就看见了消失了很多天的嘉南，令他震惊的是，嘉南浑身是血，好像刚从血池子里爬出来。

“你……”他刚想问嘉南怎么弄成这样，就被嘉南急促的打断了。

“阿烛，我们快逃走吧！！”

“怎、怎么了？”

“……哎？洛斯没有折磨你吗？”嘉南奇怪地问道，但也没有想太多：“我被洛斯带走后就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几乎是挣扎着撑过来的。”

嘉南想起那几天的折磨，不禁打了个寒噤：“总之……洛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们必须离开！”

谢烛想了想，现在他的处境也很困难，不如就先出去躲避一下，等人们情绪平定，再来继续完成系统任务。

“好吧，”谢烛说，“那我们去哪儿？”

“去我们村吧，”嘉南想了想，“我们村挺偏僻的，咱们可以从小路走，人少。”

匆忙地收拾了一下，谢烛他们就准备出发了。

教皇他们还在平复暴乱，趁此机会，他们偷偷地溜了出去，从满是青苔的小路逃走了。

“阿烛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走着走着，嘉南突然出声问。

谢烛嗅了嗅，说，“好像有点血腥气。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可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嘉南突然顿住了脚步，一把拉着谢烛蹲了下来。

十步远的前方，一具尸体横在杂乱的草堆里，肩膀处自肩胛骨被生生砍下来，两条血淋淋的胳臂散落在躯体旁边，整个人血肉模糊。

而尸体头部被一个人挡着，虽然不能辨别死者是谁，但……那个挡着的人，正是洛斯。

谢烛心脏猛的蹦跳起来，他看着洛斯的背影。脚步挪动，躺着的尸体慢慢露出来了头颅——竟然是……卡蒂亚。

谢烛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画面。

因为痛苦而发皱的面皮有些青灰，嘴角却扬起了大大的弧度，已经没了光的眼睛明明无神，谢烛却从里面看出来疯狂与……快乐？

被洛斯这样残忍的杀掉，卡蒂亚竟然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与恩赐…

这是疯了吧。

等到洛斯离开，谢烛和嘉南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继续赶路。

剩下的路倒是很顺利，嘉南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们两个躲在这间屋子里也没什么麻烦。而在日益相处中，谢烛与嘉南的关系也变得比以往更亲近。

可惜平静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教廷发现大祭司与神父相继失踪后开始全城大肆搜寻二人。信徒们更是发誓要找到他们。

隐约的月光泄下，静谧的夜晚酝酿着风暴。

吵嚷着的民众吆喝着踹开门，据村民举报，谢烛和嘉南就藏在这里。破旧的木门踹了几下就开了，搜查者一窝蜂地涌进来，却只找到了嘉南。

“谢烛呢？！”

嘉南没有回答。

看他一脸倔强的样子，为首的人狰狞地笑了笑：“不说啊，那先带回去，慢慢审！”

禁闭室。

嘉南再次被绑上锁链。人群散去，神明降临。

这次他倒没有再穿白色的袍子，而是换成了暗红色的衣衫，让他乍然看上去像是浴血而出。

洛斯慢慢踱到嘉南面前，细长食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嘉南的头，他的神色悲悯又仁慈，就像是个真正的圣洁的神明。可嘉南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表面圣洁，内里腐烂。

“神父啊……”洛斯把嘴唇靠近嘉南，气息温热的喷洒在他的耳边：“你把我的大祭司……藏到哪儿了？”

“我不知道。”

洛斯讶异地低头，似是没想到嘉南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好吧。”他可惜地摇摇头，“本来想留下你的命的……”

一片金光撒下，嘉南的身躯像花期到了的玫瑰开始迅速枯萎，然后化为一片片的金色光点。

这样看似唯美的死亡方式却像是凌迟，被锁住的少年剧烈痉挛起来，这样可怕的疼痛简直想让他直接扯出自己的心脏，可不能动弹的手却注定了他只能忍受。

片刻后，锁链上已经空无一人。嘉南——融化殆尽了……

【如果我想让你死，连骨灰我都不会给你留下】

旁观的洛斯只是无聊地托着腮，仿佛看了一场无聊的烟火表演。等嘉南消失后，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赤足走向窗边，窄小的窗户反射出他冰冷的面容。红色的圣衣披在他身上，映衬着蜿蜒如水的黑发，毫无神性，反而多了罗刹的邪气。

良久，洛斯自言自语道，“既然藏起来了，那就藏好吧……”

低沉到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禁闭室辗转，洛斯的身形慢慢隐去。

“可别让我找到，不然……”

不然会怎样呢？我把爱给你，你不要，那我还能给你什么呢？是不是要我在你面前跪下求你爱上我？

如果那样你能爱上我，我也不介意这样做。

【世人皆爱神明，而神明独独爱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神明对你的万千宠爱——就是你的底牌。

写着写着，我不由得露出了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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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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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