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泽正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楼双问他,“你与梁允城熟悉吗?”
夏时泽摇头,“梁允城住在府中,我平日里在京郊,而且,他不是自杀吗?”
“京中的仵作都查过,说是自杀,但确实疑点颇多。”
“平时与他交往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就算有什么仇怨非要杀人,下手也不会如此精巧,连仵作都查不出来。”
“崇远侯又给皇上递了折子,说京兆尹府查不出来,要内卫接手此案。”
“那我与你一起去,我装成你的侍卫。”
楼双把夏时泽摁了回去,“在家好好呆着,梁权可比外人熟悉你。”
听到这话,夏时泽彻底哑火了,“那哥哥早些回来。”
楼双满意地想,孩子真听话。
*
邓如成近日跑了几趟侯府,案子仍然没个头绪。
他捧着纸笔,继续盘问侯府的下人。
“近日府内可来过什么外人?”
管家是个中年人,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不少,声音颤颤巍巍的,“有,府里闹鬼,找过高人驱邪。”
邓如成不解,“内卫不是在侯府外查验,这位大师是怎么进来的?”
“大师先来的,后来内卫才设的关卡,把大师卡在府内出不去了,简直欺人太甚。”管家流下两滴浑浊的眼泪。
“那闹的是个什么鬼?”
管家的神色畏缩了几分,眼睛轮番滑过面前几人,“大人可信神鬼之说?”
邓如成眨了眨眼,这种话他可听了太多。
京中每年都要出几起这种事,什么水鬼,吊死鬼的,神鬼之事流传,多是以讹传讹,邓如成回答,“你但说无妨。”
“那老朽就直言了……”他歪头张望,见四下没有什么闲人才继续说。
“最开始是公子一病不起,侍候公子的人说经常听见房内有异响,进去一看人在床上躺的好好的,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后来情况变本加厉,半夜经常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哭。”
“为此……侯爷发了好大的火……”管家小心翼翼边说边打量四周,突然发现廊下站着一人,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不,他真的是人吗……
无形的恐惧攥住了管家,眼里好像只剩下那个黑衣的苍白男人。
他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像是被蛇盯住了的老鼠,他不敢再看他,也不敢惊叫或者向旁人指认。
只好把自己脑袋缩了缩,藏在邓如成的影子下面,生怕惊动了邪祟。
“……我说完了,我还有活儿要干,先告退了。”管家从另一个方向溜走了,蹑手蹑脚,不敢出一点动静。
邪祟真的来了,他杀了大公子还不够吗……想到这管家不由得心慌意乱,不行,得先跟侯爷说一声。
邓如成站起身来,十分纳闷,怎么这家伙跟见了鬼似的,突然感觉自己也周身发冷,有些害怕地搓了搓胳膊。
转头一看发现了熟人,心中一喜,“楼大人来了。”快步走到楼双跟前。
心想内卫杀人多,煞气重,镇邪。
楼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可有问出什么?”
“有用的不多,都是些神神鬼鬼的说法,说梁权是被邪祟所害。”
楼双听了这话多少有点不自在,毕竟神神鬼鬼的事情是自己师兄搞出来的,“都是无稽之谈。”
“确实是无稽之谈,我带你去死者房里看下。”邓如成轻咳两声。
两人掀开封条,推开门。
房内保持了原样,甚至当初梁允城上吊用的绳子还挂在房梁上。
但房间内整整齐齐,不像有打斗发生。
“邓大人,你知道崇远侯为何坚持儿子是被害的?”楼双半蹲下仔细端详桌上的酒杯。
邓如成摇头,“卷宗里没写,某不知。”
“因为有下人说,看见有人从梁允城房中出来,不久人就出事了。”
“竟有此事,那个下人呢?”
“死了,当天晚上就死了,掉井里淹死了。”
邓如成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崇远侯疑心。”楼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浑水,邓大人小心。”
屋外传来做法事念咒的声音,楼双不由得往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岳芝。
两人甚至电光火石间对上了眼。
看来师兄已经彻底混进崇远侯府了。
邓如成也往窗前瞅了一眼,“侯爷有两下子,能把这位请过来。”
楼双缓缓闭眼,他真的不想再听师兄神棍事业做大做强的消息了。
平日里听岳芝跟跟他叨叨,就已经够够的了。
两人从房中出来正好撞上梁权,双方见礼过后,梁权打量着楼双说,“这位应该就是内卫指挥使楼大人吧,果然一表人才,听说你刚刚遇刺,身体可好?”
话虽然是关心的话,但怎么听都感觉带了一丝遗憾。
楼双轻笑,“只是伤了肺,未有大碍。”
“趁着年轻还是要好好调养调养,否则老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梁权一拱手,“见谅,我须得去看看法事准备的如何。”
这位京中不少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老者,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凶神恶煞,甚至很是温和慈祥。
京兆衙门和内卫查验完成,相继离去,梁权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老者一样,拿在蒲扇坐在树下乘凉。
他眯着眼睛看楼双走向一辆马车,车中探出一个欢天喜地的少年,与楼双交谈了两句,两人携手上了车。
梁权把蒲扇放到桌上,吩咐身边的门客,“查查马车上的那个人。”如果真是楼双下的手……他杀不了楼双,但杀个旁人,还是轻而易举。
门客其实刚才走神了,啥也没看见,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侯爷进来真是越来越多疑了。
管家这时候来了,附在梁权耳边说,“侯爷,大师说……邪祟并未走远,甚至还多了个新亡之魂。”
梁权浑身一颤,猛地与管家对视,“他……回来了?”
“……小的不知侯爷说的是谁。”
梁权挥挥手让人下去,一时心神巨震,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
一上车夏时泽就掀开糕点盒子,用热帕子给楼双擦手,“兄长中午定没吃好,先用一些糕点吧。”自己乖乖坐在楼双身后,给他捏肩。
楼双捻起夏时泽准备的糕点,不免有些心疼他,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之前要受那么多苦,老天真是不公。
“不用捏了,我不累。”楼双缓缓摇头,“不需要你做这些。”
夏时泽的手缩了回来,低下头,“是我让兄长不喜了。”
“说什么呢?”楼双给夏时泽递过去一块糕,“你不需要讨我开心,也不需要事事想着我,我带你回来只是想你过得好。”
“嗯。”夏时泽小小地应答一声,结果点心,低下头塞进嘴里,慢慢嚼着,他的手在席上摩挲着,想牵住楼双的衣袖。
却有人提前牵住了他,“我不需要你有用,也不用证明你有用,你坐在这,我就很高兴了。”
夏时泽依旧低着头,慢慢把糕点咽下,又嗯了一声,把自己埋在楼双怀里,侧着身偷偷用衣袖吸干面上的眼泪,抬起发红的眼睛说,“我知道了。”
楼双对他说,“我们回家吃饭,吃完饭一起看书。
夏时泽拽着自己的衣袖,把它捏的乱七八糟,红着眼笑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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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做鬼心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