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清除计划 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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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是一台十年前款式的老电脑，已经在这间音像店里运转了许多年。虽然上了年纪，但由于主人保养得当，它看起来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尼尔森，塔克·尼尔森。”瘦小的年轻人伸手过去和杰瑞米握了握。

“杰瑞米。”

这小子也没想象中那么内向嘛，杰瑞米想。

“目的地，先生。”塔克·尼尔森用一根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是在等候着面前的人发出下一步指令。

杰瑞米不知如何开口。事实上，他对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毫无头绪。老家伙临走前只塞给他一张稿纸，上面写着到音像店找霍华德，除此之外，他没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匆忙，他努力经营的生活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颠覆了。现在的他失去了首席科学家的头衔，作为一个被官方视为眼中钉的罪人存在着，随时都有命丧枪口之下的风险。

他不知道除了研发部大楼和出租车后座，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都怪该死的芯片，虽然它是他亲手创造的，但他还是因为它背上了一身莫须有的罪名，简直莫名其妙。到现在为止一想到芯片，最先淹没他的并不是无边无尽的欢喜，而是难以言喻的郁闷，甚至还夹杂点恨。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手提袋，芯片此刻正乖乖躺在里头，没有异样。

尼尔森察觉到了杰瑞米细微的眼神变化。他虽然阅历尚浅，但却有着优秀的察言观色能力，或许是与生俱来的。

“你一看就是在躲着什么，那个里面有筹码，我猜的对不对？”尼尔森朝手提袋撇了撇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杰瑞米对如何回答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提问手足无措。他猜的对，他是在躲着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总之那会要了他的命。据他所知，政府杀人绝不心慈手软，他实在不想被人拧断脖子后再被报道为畏罪自杀。

“我……我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该去哪里。”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实话实说算了，老家伙认识的人多半不会对他下手，何况他现在自己都搞不清状况，确实需要帮助。

“明白。”尼尔森淡定的反应像是早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也对，如果你计划的面面俱到，就不会来找我了。不对，”他顿了一下，转而面向那台老电脑：“是不会来找它了，我的霍华德。虽然它年纪大了，但在规划逃跑路线上还没出过错，剩下的就交给它吧，你先去里面躲躲。”杰瑞米目睹着这个年轻人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灵巧地像一只蜂鸟。他曾在森林公园里见过这种动物，小巧精密，让他想到他的芯片。

尼尔森打开操作界面，将杰瑞米的人脸对准“霍华德”作了比对。“接下来是工作时间，闲人勿扰。”他迅速移动到音像店门口，关掉了那些闪光的招牌，然后将大门牢牢锁住，并拉起了窗帘。

界面上显示已经完成了人脸比对，正在进行路线规划和风险评估。这期间音像店里死气沉沉，两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

十分钟后，“霍华德”完成了它的任务，为杰瑞米筛选了一条最优路线和两个备用方案。“这就好了，你的目的地在圣乔治广场路和旧城大街二号路的交界口处，貌似是……一幢公寓。”尼尔森将路线规划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杂物架上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杰瑞米。

杰瑞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耳麦。

“已经连好线了，一会儿出去记得把它戴上，霍华德和我会通过私人频道为你导航至目的地。到达公寓后，你需要去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我需要找谁？”

“霍华德有自己的脾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它有时候对人名不感冒，经常在这个上犯糊涂。我也拿它没办法，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杰瑞米还是心存顾虑，他真的不喜欢做拿不准的事，况且这一天内的不确定性已经够多了，此刻的他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尼尔森又通过他那惊人的洞察天赋看穿了一切。他走上前，拍拍杰瑞米的肩膀，他显然不够高，做这一切时还必须垫着脚才够得到。

“放心吧，霍华德虽然老了，但从未出错。在你之前，它已经救过很多人，它是个英雄，也是个圣人，你不该怀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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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晚上八点四十分，克里斯蒂安·休斯和其他一名特工、一大队安全执行员抵达老楼研发部。安全执行员们已经将研发部的每一个出口都堵的严严实实，连通风管道这种潜在出口都派人把守住了。

克里斯蒂安持枪进入顶层的实验室，灯光昏暗，走廊里空空荡荡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早已人去楼空，行动目标肯定也已经撤离。但他还需进一步确定他们到底离开了多久，方便施行下一步计划。

本次行动的目标是研究部大楼里的所有人员，不管相关还是有关，全部扣押；至于那个不足三十人的研发小组，则是不留活口，一律击毙。上面还特别强调了那个首席科学家，他是本次行动至关重要的一环，手上也许会有上面需要的东西。对于他，克里斯蒂安接到的指令是拿到东西后就灭口。但一定是得拿到那件东西后才准开枪，否则就算行动失败。

“他们已经清理过了。”克里斯蒂安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此刻已经绕过大大小小的实验室，来到核心研发室门口：地上散乱地堆放着纸张和文件，各种器械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迹象。看来人已经走了，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有用的资料。

克里斯蒂安吩咐手下那个叫西蒙·哈里斯的特工守在门口，自己则绕过地上的废纸堆，打量起研发室内的设施来。

虽然带了“核心”两个字，但这个七八十平方的屋子显然不是整个部门中的要害。屋子的正中央被一堆废纸占据，左边摆了一张长桌，桌上布置的也很简单：一台电脑——已经被暴力损坏，显示屏碎得不成样子；马克杯跌倒在桌面一角，里面盛的咖啡洒得到处都是，将白色桌面染成了难看的褐色。一台碎纸机立在一侧，附近都是被它粉碎的纸张残骸。屋子最右侧放着一个储物柜，里面塞满实验服。

除了抽屉里有一把防身用的手枪之外，屋里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那扇藏在柜子后的暗门轻而易举就暴露在了克里斯蒂安这种顶级特工的眼下，他看过了，是一道密码门，需要首席科学家的虹膜才能解锁。放在四十年前，这样的设计确实称得上保险，但是在今天不免有些过时。克里斯蒂安只用了一枚分子破坏炸弹就将门炸的粉碎。里面空无一物，那些五花八门的设备对他这种人来说更是毫无用处。

真不明白政府怎么想的，在安全系数如此之低的大楼里开展秘密实验。克里斯蒂安在屋里绕了一圈，暗自叫骂着这个没有摄像头的破地方。不过说到摄像头，不知道这间屋里的人撤退时有没有检查过监控记录？虽说核心研发室是对外保密的，但走廊上却需要监控。或许可以试着查查走廊的监控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内拍下了什么。

“西蒙，去监控室，调这层楼走廊的摄像头内容。”

离开核心研发室的区域，走廊上又恢复了光线昏暗的状态，克里斯蒂安回头一望，那些跟进来的安全执行员似乎都坚守在门外，他们并没有跟到走廊上来警戒。这让克里斯蒂安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安，他知道那些安全执行员都是从各个警局、部队抽调来的精英，绝非蠢货。按理说他们应该跟进来警戒才符合程序。

克里斯蒂安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西蒙特工，那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违背道德。之前执行任务时，他竟然用身边的实习生给自己挡子弹，这种做法让克里斯蒂安嗤之以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一行混久了，你自然就明白。那个实习生是上面派来监视你我二人的，早晚得除掉，我想你明白。”西蒙曾试图给同级的克里斯蒂安一个下马威。

“是啊哈里斯，如果没有你的话，任务恐怕要乱套。最重要的是，港口那艘游艇也许就不会爆炸了。”这句话一出口，杀伤力非同小可。克里斯蒂安知道西蒙曾在一次任务中出现重大失误，直接开枪命中游艇上的持枪绑匪，结果导致绑匪同伙失控，直接引爆了游艇，人质死亡，行动失败。

人质是联合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的女儿，那名官员事后放话要找安全局的麻烦，就因为这件事，西蒙差点丢了小命。从此以后，西蒙再也没有担任过关键执行人，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充当助手。

这是西蒙职业生涯的污点，他的痛处所在。

为了看住他，安全局将此人安在了克里斯蒂安身边。以克里斯蒂安的身手，想要制服西蒙轻而易举。但这二人却因为各种问题经常不和，这在局里是出了名的。西蒙看不起克里斯蒂安的行事风格，克里斯蒂安则痛恨自己搭档的无底线作风。

但他们在关键时刻却能达到出乎意料的和谐，西蒙虽然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神枪手。这大概就是那名政府官员事后未能如愿以偿除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