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保留计划 第12章 后悔什么？

燕明深吸一口气，撕开包装袋将一粒树莓糖塞进嘴里。

桫国可不是星际海盗。它曾经是蓝星的霸主，尽管衰落多年，依旧能和研国相持——

这种相持的结果看起来，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在同等条件下，普通人无力和太空改造人进行对抗，这是绝对的事实。

研国多年深耕飞行器制造领域，制造出了无数优秀的飞行器。现在看来，仿佛是为桫国做了嫁衣。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在尖端飞行器方面，研国没有缺钱到把他们卖给桫国。相关技术也被死死摁在手里。

燕明路过停尸间时，脚步一顿。

合作。从技术层面，研国不论拿出什么东西来和桫国合作，都是肉包子打狗。

他们能够合作的，只有风阳的太空改造人技术。

如果这条命令是从议会出来的，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命令由军部下达，燕明只觉得心中乱糟糟的。

父亲知道吗？

这是谁的提案？

是议会那边胁迫的吗？

不。

燕明忽然惊觉。

这条命令只能是军部提案，军部执行的。

父亲他竟然同意了吗？

燕明推开鉴定科的门，刘科正守在鉴定室里主持工作。从太空上带下来的星际海盗的样本颇多，加上之前在乱轨流星上的样本，鉴定科的同事们忙得脚打后脑勺，一个个面容憔悴。

见燕明面罩下臭着一张脸，刘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有点……难受，抱抱就好了。”

鉴定室内氛围一松，众人哈哈笑了起来，燕明闹了个大红脸。

他原想着后勤小哥拍两张照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录了视频，还把它发到了“潼省军部对象不在放肆嗨”的大群里。

“喏，燕队。”刘科把打了标签的纸质资料递给燕明，燕明看不懂他们的专业术语，很快翻到结论页去看。

星际海盗的机体改造程度很高，但是他们无一例外没有克服眼球排异，和乱轨流星上的实验体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按照从原城请过来的专家的说法，这些星际海盗很有可能是当年风阳案的在逃者的手笔，他们负责攻克眼球排异的是其他的小组，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标记有03的受害人们的改造程度很深，也很畸形。可以发现他们的改造方向是极端的环境适应性。

有人的皮肤完全植物化，消化系统被摘除，肌肉呈现出植物纤维状态；有人的心肺功能的能耗极端的底下，在去世前已经陷入一种“冬眠”状态，持续时间至少有一年之久。

燕明看着直犯恶心，朝刘科挥了挥那页纸：“03这个，这种改造在当下资源缺乏、安全环境缺乏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玩闹，完全不计成本。”

燕明想了想忽而冷笑一声：“又或者，某些人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将曜日星系收入囊中了。”

刘科没理他，他一个搞技术的不想讨论这些问题。于是他继续汇报：“我们正在分析那颗乱轨流星的轨道，不过就算分析出来了，这也有可能只是抛尸地点，和实验基地隔的十万八千里。那颗乱轨流星要是还不改道的话，三天后就要撞上蓝星了，我们打算让后勤的同事帮个忙控制一下它的轨道，争取多查点东西。”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燕明的终端弹出通讯室的消息，他退了出去，接通耳机：“什么事？”

“燕队，反正你这几天不能上天，令尊那边发来日常例会邀请，不如你带队过去看看？”

“例会？”燕明皱眉。这时候还开什么例会。

“没错，”接线员觉察到燕明的疑惑，扫了一眼屏幕上投射出的某人的倒影，道，“主要是现在大家都不方便过去，只有辛苦你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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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羿几乎是怒不可遏。

一个自称维修工的男人扛着工具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实验田，把工具箱里的□□放下后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出门的时候还和保安问了声好。

“什么，什么呀！”李云暴跳如雷，气得满脸通红，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他说是因为天壁一号需要维修，所以工程部的同事没空过来，临时让他过来帮忙，”保安解释着，声音颤抖而尖锐，“他、他还给我看了聊天记录，是他和一个叫‘王哥’的人，我记得工程部是有人姓王……”

“别生气了，准备夸父上的育种吧。”胡林函，从项目组匆匆赶来的太空育种项目仅次于失踪的核心三人组的二线成员，不敢去招惹看上去要疯了的李云，拍了拍容羿的肩膀，苦中作乐般笑了笑，“至少留给我们做育种前准备的时间就多了。”

“一直盯着我们……这种事情恐怕不会只有一次。”容羿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走到实验田边。

实验田面积不小，□□的威力也不小。为了模拟环境，实验田是做了穹顶的，现在穹顶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灼热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漆黑的爆炸中心，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实验田旁的实验楼也被波及，小半被炸毁。因为余种的稀缺，聚集在这里工作的同事不少，爆炸时在楼房中的同事不在爆炸中心，又有阻挡，伤得大多不重。但在实验田里的同事们就没这般好运了。

现场电话声不断，唯有容羿打给军部特别安保申请部门的电话迟迟没有回应，像是落入另一个时空。

急救人员跑了过来，说：“我们的设备不够，先送一批去医院，之后再来接。”

“好，辛苦了。”容羿关上手机，沉默的站在田埂上。

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做这种事？

在他原本的消息网中，没有科研所能达到西联院的诱导育种水平，但是自出了桫国的事情之后，他就不确定了。

这件事太有利可图，只要能把他们摁死在这里，受益者的出现无论背负着什么样的骂名，都不影响它的地位。

最好的结果是这件事情是星云集团干的。刘然之让他联系星云集团，他打电话过去问了情况，大概知道刘然之的意思。

星云集团是一个极好的用来临时顶包的工具人。

但容羿觉得事情还没有走到这一步，毕竟小丽丽胃内容物的事情还没完。

最坏的结果是，这件事出自改造出特殊获取能量方式的某组织。那么整个蓝星将会成为他们的实验场。

查出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刻不容缓！

容羿找到帮忙安抚伤员的胡林函，将他拉到一边：“胡教授，你先回去，告诉项目组的同事们暂停夸父育种。”

胡林函皱眉，不解道：“为什么？我们最后的希望全在夸父育种上了！”

“只要凶手一天不查出，我们就一天不能安心做实验，”容羿举起手机让他看通话记录，“自从上次星际海盗来袭，全城进入警戒状态，加上星云集团推出能量剂，就更没有安保分给我们了。在西城尚且是这种情况，到了夸父上会更糟糕、更不安全。”

“你的意思是不安全就不做实验了是吗？”胡林函怒目圆睁，声音出离愤怒，周边霎时一静，“容羿，杨教授喜欢你、信任你，不代表我也是同样的态度。他偷偷指导你实验的事情我都知道，这原本是违反保密协议的事情，但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及你学习期到了要回去了，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事之后，我原以为你会把当初杨教授指导你的实验拿出来渡过难关，没想到你一味夺权，整整一个月项目组停滞不前。当你上任之后我还以为你能干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前脚行象被毁，后脚你就着急忙慌地让我们停止在夸父上的育种。

“容羿，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在场众人中有比较敏感的，几乎是立刻上前去拉胡林函的胳膊。

“胡教授，冷静！”

现场有众多医疗工作者、警员还有记者，前两者都好说，记者那边万一听到什么，那局面就不好控制了。有些事情能在他们内部吵架，但绝对不能让外人听见。

更何况，容羿虽说违规让杨安南指导同类外院项目，但他极致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以及出色的工作能力他们这些见证者都是很认可的。更别提他还保全了句芒项目组，保全了他们这些人。

相较而言，尽管因为句芒的特殊性，胡林函职位、职称的含权量远远超出同级，但是他仍旧不满足。

因为上面有杨安南教授他们压着，胡林函想晋升而无法。他自己又舍不得脱离句芒这个平台到外面去发展。

这些年仗着在句芒的资历在理事会里汲汲营营，卯足了劲儿想捞一个位置。并且在杨安南教授出事后要求升任句芒负责人职位，在西联院理事会、总部和北联院还在斗法时，递上辞呈向理事会施压。

可想而知，理事会会如何对待这个在关键时候往它背上攮了一刀的家伙。

至于最后胡林函为什么没有走，小道消息说是还需要拿他来压制容羿。

胡林函这样的态度很难让他们这些干活的人信服。他们甚至觉得胡林函这时候去递辞呈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可能他辞职了句芒内部环境还会好上不少。

同事们有些紧张地看向容羿，却见他在终端上划拉两下，仿佛刚刚胡林函骂得不是他一样。

胡林函的话并没有让容羿感到愤怒，但是让他心中警铃大震。几乎是胡林函话音一落，容羿要求燕家办事处彻查胡林函的消息就已经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