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中,人为了活命抱头鼠窜。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混迹在人群中,跟着乱跑。
你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我看着你,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命,在你们这些掀起战争的人眼里,不是如草芥一般吗?
你被我看得不自在,拉着我往安全的方向逃离。
我一路抗拒,但你的手掌就像铁钳一样,紧握着我不松开。
到了一处破庙,你稍微带了一下力,松开了我,我没有注意你突然的放手,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很快又覆上一层冰霜。
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真是疯了,才会产生错觉,以为你会心疼我。
“好好在这里待着,哪儿也别去,如果想活命的话!”
你冷冷丢下这句话,不忘掩上庙门,匆匆离开。
我的确也无处可去,这里至少能遮风避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找了个角落趟下休息。
朦胧中,听见推门的吱呀声,我警觉地睁开眼,双手拉扯着衣衫裹紧了自己。
“别紧张,是我。”
听见是你的声音,我松了口气。继续躺倒下去。
“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心想,才不要接受你的施舍。把脸别向一边不去理会。谁知你竟然生起了火,加热了饭菜,飘散的香味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角落里走出来。
你淡定自若,一手用木棍翻拨火堆看着火,一手握着酒瓶时不时酌上一口,并不看我。
我自己盛了些饭菜,吃饱了,坐在你旁边休息。
“怎么,都不说声谢谢吗?”
我警惕地看向你,下意识地扯了扯衣服抱紧了双臂,
“想我怎么谢你?”
你哈哈大笑起来,把酒瓶往地上一摔,陶瓷酒瓶在与地面的大力撞击下,碎裂开来,残余的酒水飞溅,酒香四溢,有些溅到了火堆里,激起点点火星。
你一把把我拉起身,胸中似有万马奔腾,却只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察觉到你此刻很危险,不敢惹恼你,步步后退。看着我一点点退后,你跟着步步紧逼。
终于,我背后靠墙,退无可退。你开口说话,
“你我立场不同,发生冲突是早晚的事。谁叫我竟然爱上了你!”
这番言语,不像是喝醉后说得胡话,倒像是头脑发热抽了风。
我一把推开你,口里念叨,
“撒什么酒疯,姑奶奶现在火气大得很,别惹我。”
你不依不挠,双手把我按在墙上,继续说,
“到底,是谁先招惹了谁?”
“我怎么招惹你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我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愤懑,仰着下巴倔强地怼你。
你嘴角一咧,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我这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简直把你给气笑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把你在夜里辗转反侧独自遭受相思折磨的感受放大了数倍。
“就是这么招我的...”
你不顾我的反抗,捧着我的脸,强吻了我。你浑身像炭火一样烫,紧紧贴着我,让我很是难受。
“王八蛋...”
我深觉自己被轻薄了,什么爱不爱的,认为你不过是欺负我现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头无名火起,狠狠在你唇上咬了一口。
你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知道现在的我像受惊过度充满防备的小兽,不急于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停下来抱着我一阵安抚。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丢下你不管你。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的...”
听你这么说,我这几天奔波流离的苦楚刹时涌上心头,顾不得体面,眼泪夺眶而出。
你见我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滚落,用手指给我抚去,谁知你越擦眼泪越是止不住地往外涌,你心下慌乱,不知该怎么办,直接用唇覆盖在了我的眼睑上。
这么笨拙而又直接的安慰方式,让我破涕为笑。我擤了擤鼻涕,说:
“没见过这么胡来的。”
你见我情绪缓和了下来,低头看我。这时的我如雨后初荷,破碎而凄美,有什么东西从脚跟蔓延至头顶,是一种你努力克制,却常常被搞得精疲力竭的情愫。
我看着你深邃眼眸里流转的浓烈情感,预感到危险,一时间认了怂,双腿一软,不自觉的就要蹲下去。
你急忙伸手拉住我的手臂。从你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感觉我不过是外表伪装的剽悍,实则柔弱无比,心底产生了无尽爱怜。
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会对我说出那么冷漠的话,做出那么强硬的事。
“我知道,你怕连累我,故意躲着我。可偏偏,你越躲,我越想要来寻你。说什么给不了,哥哥从来不信这一套!”
你又捧着我的脸吻了上来,这一次,我虽然还是哼哼唧唧的,但不再像刚才那般难以亲近。
明白此时的我并非心甘情愿,只是身心疲惫再无力反抗,若是把我拿下,多少有些趁人之危胜之不武。但你的忍耐已到达极限,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不是你的作风,决定采取主动,推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有意防止我挣脱逃离,不理会我的挣扎,脸颊凑近我,探寻着唇一点点将我攻陷。
……………………………………
“还要逃吗?”
你早醒了,却不起身。侧着身子躺在我身边,一手撑头,一手环着我的腰,看我睫毛颤动,意识从睡意朦胧中渐渐苏醒,才出言问道。
“唔~我还能逃到哪儿去。”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看着你说。
“知道听话就好。”
你拥我入怀,心满意足。温存片刻后,你做了个决定,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
“你的城池已被攻破,再无处安身,跟我一起走吧。”
然后,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不要。”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试图将手从你手心抽出来。
你皱了皱眉,旋即叹了口气。大概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让你这么为难的情景吧,
“不跟我走,你还能去哪儿?”
“啊哈哈...大人在跟我说笑呢!”
我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笑声刻薄,将你不愿去触及,努力维系的体面给刺穿。
你沉默着,心里明白,我此时的境遇,跟你脱不了干系。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已经万幸了,怎么还好意思把我给带回去。就算,你敢,你家里人干吗?你效忠的国主干吗?
权衡再三,你终归放不下我,在感情里,认真的人总是先低头。
你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肩窝,生怕再刺激到我,柔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在替我考虑。现在外面太乱,我怕你出意外。要么在我那里暂留几日,等有你父母消息了,我再把你给送回去。”
我深陷于你的臂弯难以自拔,听你说得恳切,似乎还有那么一些道理。再看看当下的处境,不同以往,除了依靠你,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先说好,只是暂住!我有国有家的。”
“是是是,不敢辱没你的名声。”
……………………………………
“主子回来了!”
“夫人,主子回来了!”
“太好了。”
“可是…”
“有话就说。”
“还带回了一个女人。”
“好…好。”
……………………………
“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
“很好。”
“夫人那边…”
“不着急,就说一个朋友借宿些时日。”
…………………………………
“你还要将我藏多久?”
“放心。做了我的女人,怎么会叫你没名没分的跟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恐怕不知道私藏敌国余孽的罪名有多大吧!”
“岂有此理,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放心,我去处理,你只管安心住着。”
…………………………………
[三个月后收到飞鸽传书]
“父亲已安置好家人,正四处寻我。要我去跟他们团聚。”
“再等等,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一个女流之辈在外奔波,我不放心。”
“让我走吧。”
“听家奴说,你最近胃口不好。要是思乡心切,我就来多陪陪你。”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
“嗯。”
“哈哈~”
“嘘!”
“那我更不能让你走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他们照顾好你的。”
………………………………
收到命令,有敌军入侵边境。全军整装待发,刻不容缓。
“会走多久?”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
“很快就回来了…”
他骑在马上,俯下身就要搂她的脖子。她害羞躲避,他不依不挠,要她正视他的双眼。
“等我。”
“好,我等你。”
她避无可避,放弃了抵抗,接纳了自己内心对他的情感。
……………………………………
“夫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跟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行了。你们这帮人,平时很闲是不是?”
“别嫌小的我多事,你要不采取行动,小心地位不保啊。”
“好了,你想说的我都清楚。不至于。他若是想动我,还得自己先掂量掂量。要是,我沉不住气,去跟一个野丫头争风吃醋,反而失了身份。”
“夫人,只要你点头...不用脏了你的手。”
“脑袋里面是浆糊不是?那丫头要是出事,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就是我。我非但不能伤她,还得尽力护她周全。
别在这里挑唆了。分忧的一个没有,惹人心烦的倒是一堆。”
“那,小的们退下了。”
“那丫头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
“嬷嬷,你别跟着掺和了。还嫌不够热闹吗?”
“我是见不得你受一丁点儿委屈啊。”
“我也不是容不得人,他不该一直瞒着我呀。”
“听说,那丫头身份特殊...”
“什么!这不是在自己身边安置了一颗定时炸弹吗!”
“对呀!”
“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老奴没有当着其他人面儿说,就怕走漏了风声。”
“好,先这样。让我好好想想。”
……………………………………
[密信]
“主子,想什么呐?”
“这行军路途艰苦,只要心里想着一个人,再苦再累,都是甜的。”
说罢,重重锤了对方胸口一拳。
那人没有反应过来,冷不丁吃了一击,忙不迭的揉搓,嘴里不忘附和,
“嘿嘿...是。不过,属下有不明白的地方。”
“有屁快放!怕是出去少了,性子磨得文绉绉,那套咬文嚼字,真TN让人不耐烦。”
“留姑娘一人在府里,总觉不妥。”
“那你觉得该怎样?”
“把她带在身边不好吗?”
“嗯...我自是安排了心腹在身边照料。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哈哈...你小子可以啊,粗中有细,当赏。”
“那我安排人把她给接来?”
“这一路,虽是我方胜算较多,但是敌方残部势力不容小觑,随时可能死灰复燃。万不可放松警惕掉以轻心。接她过来,还不是时候。”
“既然,主子有这样的打算,何不给姑娘捎一封信,好叫她把心放肚子里。”
“叫我怎么说你才好,我正有此意。”
“替主子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
“好。这一封是加密信件,你知道给谁。另外一封是给夫人报平安的。”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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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纷飞,战争持续一年。你打了胜仗进京听封。
国主要赐官赐府邸大赏特赏,你辞了圣意,主动提出去边境驻守,希望携带家眷团聚。
听说夫人思虑过度,整日卧榻养病,一切事务交由下人打理。嬷嬷自作主张,在姑娘的饭食里下药,被及时发现。
那时战事未稳,暂不追究,吩咐下人等主子回来再处理。
姑娘体质特殊,对这个很敏感,一般伤不了她。
夫人很生气,斥责嬷嬷,并严厉管束下人。
边境苦寒,夫人身体不宜长途跋涉,暂且在府里将养。
姑娘告知父亲自己的情况,父亲与她断绝关系。
国主恩准,特派人护送家眷,一路稳稳当当。
秋后算账,赐毒酒。
“老奴死不足惜,那人一日不除,后患无穷啊。”
嬷嬷被处死,不仅伤了夫人的面子,更伤了夫人的心,从此,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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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荒唐(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