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打工指南（妖版） 第5章 第四章：孤独妖的蓝牙音响里，藏着谁的遗言？

影073第一次觉得“孤独妖”这名字起错了，是在它第3次把养老院变成KTV之后。

“张奶奶！今天放《甜蜜蜜》！您不是说要跳给李爷爷看吗？”

“王爷爷！《冬天里的一把火》安排上！护士说您血压稳得住！”

“小朋友们！《孤勇者》副歌部分跟我一起吼——‘去吗？配吗？’”

一只裹着淡蓝色雾气的妖，头顶悬浮着一台老式蓝牙音响，正满养老院乱窜，身后跟着一群挥舞拐杖、踩着节拍的银发蹦迪团。

老秦靠在门框上，保温杯里飘着枸杞，一脸欣慰：“看，这才是‘正能量执念采集模范妖’。”

影073：“……它上个月还在天台放《网抑云年度歌单》，差点让三个打工人集体辞职。”

老秦：“那叫‘市场调研’！现在它转型‘银发经济赛道’，转化率翻三倍——人类开心，结界稳定，公司省心，三赢。”

孤独妖飘过来，音响里切到《好运来》，雾气欢快地扭了扭：“秦哥，我这个月捕了1500点！比岁岁平安妖还高！”

老秦：“不错！下月目标2000，我给你申请‘年度优秀氛围组’奖状——裱起来挂结界墙上。”

孤独妖：“奖状能换执念值吗？”

老秦：“不能，但能换我的口头表扬——市价约等于0.5点。”

孤独妖：“……那我宁愿多放两首《最炫民族风》。”

没人知道，孤独妖的音响里，其实藏着一个“情绪转换器”。

人类听歌时溢出的情绪——开心、感动、怀念、甚至眼泪——都会被它悄悄吸收，转化成执念值。歌越戳心，值越多；人越共情，它越肥。

“以前我专攻‘深夜emo赛道’，”它飘在影楼窗台上，音响放着轻柔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人类一边哭一边听，执念哗哗进账——但后来我发现，他们哭完第二天就辞职、分手、搬家……我的客户流失率太高了。”

老秦点头：“你那是‘情绪快消品’，复购率低，还容易引发结界波动。”

“现在转型‘怀旧金曲 广场舞神曲’组合，”孤独妖得意地调大音量，“老年人听了想跳舞，年轻人听了想发朋友圈，中年人听了想给爸妈打电话——情绪稳定，复购率高，还附带‘家庭和谐buff’。”

影073：“……你这叫‘精准情绪收割’。”

孤独妖：“不，这叫‘可持续情绪开发’——老秦教我的新词。”

但影073发现，孤独妖有个奇怪的习惯——每天凌晨两点，它会悄悄飘到城市最高楼的天台，关掉所有热门歌单，放一首没人听过的老歌。

旋律温柔，歌词模糊，像被岁月磨旧的信笺。

有一次，影073忍不住问：“这首歌，是谁写的？”

孤独妖的雾气突然凝滞了一秒，音响音量调到最小：

“……是第一个听我唱歌的人类。”

“她总在深夜阳台听歌，边听边哭，边哭边笑。她说我的歌‘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你不是一个人’。”

“后来她搬家了，再没回来。我存下她最爱的那首，每天放一遍——万一她某天路过，还能听见。”

影073沉默。

老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默默往音响里倒了一缕保温杯金光：

“傻孩子，执念值重要，但‘记得为什么出发’更重要。”

“继续放吧——万一她真听见了呢？”

孤独妖的雾气轻轻颤了颤，音响里，那首老歌又循环了一遍。

某天，养老院的张奶奶拉着孤独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

“小蓝（她给孤独妖起的名），你放的歌，让我想起老李年轻时追我，骑着二八自行车，车把上绑着录音机放《甜蜜蜜》……”

“他走十年了，可每次听你放歌，我就觉得他还在我身边，笑着看我跳舞。”

孤独妖的音响突然卡顿了一下，然后自动切到《月亮代表我的心》——正是它每晚在天台放的那首。

张奶奶一愣，随即笑了：“这首歌……老李也爱听。”

孤独妖的雾气剧烈波动起来，像被风吹散的云，又像终于找到港湾的船。

那天，它的账户莫名其妙多了888点——没有采集记录，没有转化路径，像凭空掉下来的礼物。

老秦看着后台数据，意味深长：“看来，有些执念，不用‘捕’，它自己会来找你。”

影073：“……这合理吗？”

老秦：“在影楼，所有‘不合理’的事，都叫‘奇迹’——奇迹不用交税，但要写进《老秦语录》。”

他在本子上郑重写下：

【奇迹条目第007号】

当一首歌，同时被两个人记住，

它就成了结界里最坚固的锚点。

——献给所有在歌声里重逢的灵魂

后来，孤独妖还是每天放《最炫民族风》给奶奶们蹦迪，放《孤勇者》给小朋友打气，放《好运来》给打工人加油。

但凌晨两点，它依然会飘到天台，放那首老歌。

音响音量很小，小到只有风能听见。

但它知道——

总有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轻轻跟着哼。

而那，比任何执念值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