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玄灵第一个开嚎,嚷嚷着伤口疼,翅膀疼,脑袋疼,需要好多好多零食安慰。
但等群里疯了一样弹出四人小分队的焦急担心时,他又哼哼唧唧表示自己的伤口早就愈合,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起自己在灵境里的战绩。
孔玄灵:【当时那鬼骨窟里全是骨头怪,密密麻麻的看得我眼睛疼,但在这危难关头,我唰一下就把脚底下的燃灵阵给改了,我第一次改阵法那么快,管它什么骨头,什么阵法全给烧没了,是不是很厉害!
还有一次,我和鸦予表哥一起进了个能逆转时间的迷阵,给我们带回了三百年前,实力大缩水,差点就——呃,我是说,还好表哥偷学了族里的禁术,这回因祸得福摸到了一点点法则的边呢!】
林书渝:【!!!】
孟黎:【!!!】
姜宁:【!!!】
龙迁:【!!!】
龙迁:【全烧没了!你翅膀怎么样?哎呦,肯定是也烧到了,这多疼啊!
你等着啊,我这段时间已经和阿墨学会怎么写一线灵书了,我马上让七长老他们给你送冰魄果,那个对付火灵力最有用了!】
姜宁:【什么禁术?!副作用大不大?人有没有事!灵境不是说都有限制吗,那天道之女怎么进去的!
这回要是真让我们遇到了,看我不一箭射穿她,你们还有那里受伤了,都说来,我一一给你们报仇!】
林书渝:【厉害厉害你们最厉害,乌鸦族怎么没给安排个安全员,就由着你们进去,实在太危险了!你们和鸦叔说了没有?这必须要整改!
还有,想吃零食对不对,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们让阿墨找人给你们送过去。
鸦弋鸦予你们呢,伤口怎么样?你们真的太危险了!】
孟黎本来也想说上两句,比如说说他们报喜不报忧的做法太不好,四人小分队里的互不隐瞒原则也适用于他们三人,
又或者想问问他们在灵境里是不是逞强了,毕竟身为两族的隐形继承人,他们身上肯定带着能强行突破灵境的东西或者是联系族中长辈来救人的方法。
但这些絮叨的话还没成型,他就打散了思绪。
三只小鸟都有着满身傲骨,又生了格外心软善良的性格,前段时间在群里话那样少,肯定是累极了或者伤得很重才会这样,偏偏三个人一点都没和他们透露。
直到现在事情解决了,苦头实在吃了太多了,才忍不住和朋友们说上一说,但话刚开头又怕他们担心,不肯说全。
这样别别扭扭的心思,让孟黎觉得自己的这些话都太生硬了些,还是林书渝他们炸开锅一样替他们抱屈哭喊得更好一些。
但人的所思所想有时候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稍不留神,他心里头的叮嘱还是顺着关心的话一起滚了出来,连给孟黎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还好你们都没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可以就在群里发消息告诉我们或者直接喊家长来帮忙,我们该摇人摇人,该群殴群殴,实在打不过就赶紧跑,这一点不丢人,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的。】
心灵群就这点不好……
这些话也太像个扫兴的家长会说的了。
孟黎无奈地用脑袋轻轻磕了磕桌子,索性退出群聊,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加购零食。
群里其他人半点没觉得孟黎这番话有什么问题,反而一个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三只小鸟受伤那么重是因为他们行事逞强了,他们不爱护自己!
小分队成员立刻一改刚刚心疼不已的态度,又气又恼地顺着孟大家长的话,像是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强势教导起小鸟们出门在外的“真理”。
【遇到敌人就要团结一切力量去抵抗,不要做孤胆英雄?】
【学习纨绔精神……?常言道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姑姑是谁吗?】
【要懂得利用家里的资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你们确定这些话是正经话吗?】
三只小鸟犹豫着复述了一遍,实在不敢恭维这些“真理”。
但谁让他们被孟黎一语戳破逞强的事实,从而在朋友们面前弱气了几分,只能依着他们保证自己会将这些“真理”都刻在心里,永世不忘。
吵吵闹闹了许久,等到孟黎零食都买完了,群里才继续说了下去。
孔玄灵:【这次的事情闹得特别大,主要也是我们家没有尽到管理之责,我姑姑一出关就请命天道自罚了五百雷鞭,还有镇守族地的长老,也每人被罚了五百鞭,至于我爹……】
对于自家亲爹时而靠谱时而不着调的操作,孔玄灵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才好。
孔玄灵:【我爹挨了七百鞭,打得他差点灵魂都散了,明明马上就要挨罚了,他还心疼自己身上的衣服,就不能自己悄悄脱了放一边嘛,我都给他使眼色了,他还和姑姑商量。】
鸦弋:【其实长老们挨罚前也心疼衣服来着,只是他们都不敢明说。】
四人小分队:【……?】
不是,什么衣服那么重要吗?
鸦予:【总之,我娘重新接管了玄凤族,表弟和舅舅都得搬回湖雾岭区,我们族和玄凤族的合作应该也要重新再谈,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湖雾岭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残余势力的围剿,受害者的灵魂补救,各族群的补偿安抚,好多事情。
本来这些都是我爹他们在做,可他们刚忙了一半,突然就被催着回人界去,瞧他们的脸色恐怕人界也不安生,也不知道案子查到哪一步了……】
……
萃英市野生动物园,兽医院。
季渡离和刚回人界的两位狼狈族长一起看着桌上的死亡报告,对于琅五娘的死亡并不感到多么意外。
只是这个死因……
“动物园内的柳树早就已经被移除干净了,琅五娘脑袋里的这枝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日子以来但凡能靠近她的人都是挑选过的,连饲养员都是小队长假扮的。”嘶哑男声里是真切的困惑。
“还能哪里来,你的队伍里有虫子了,季局。”
鸦云皋斜斜靠坐在椅子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瞧不出半点正不断被天道排斥的痕迹,他甚至还有闲心思拔着怀里虚弱玄风的羽毛玩,任凭孔青衍怎么挣扎都巍然不动。
季渡离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头痛,眉间的皱痕都跟着深了几分。
他撇开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兀自思索起可能出问题的嫌疑对象。
这一个月以来,稽查局的调查有了很大进展。
从金水开始到后续陆陆续续查封的企业里都找到了不少藏有法则之力的合同,证明了他们的搜查方向是正确的。
可哪怕到现在为止,稽查局仍旧没能找到有效阻止雾化的办法,每一次收网抓捕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知道内情的嫌疑人在暴露的瞬间就化为灰雾。
这个案子涉及到的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但稽查局却一直没能问出半点天道之女相关的内容。
更糟心的是案子一陷入僵局,上头明显有问题的领导们就疯了一样跳出来开始联合施压。闹得前来帮忙的乌鸦和龙族额头青筋直跳,撕毁两界协议的心都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直到跟踪古怪猫妖的小龙王他们抓到了与猫妖接头的那只精怪——那只躲在黑店里售卖苍白羊肉的精怪。
她竟然意外地没有和天道之女签订契约,又或者说她竟然能成功糊弄天道之女,从而没有让自己的命被人掌控。
她是只杜鹃雌鸟,因没能克服本性残害了不少他族幼崽而被逐出族门。
杜鹃鸟之后的经历和柳望泫很像,都是遇到天道之女,从而保住性命并重新恢复修炼。
但显然,她并没有和柳望泫那样推崇天道之女。
被稽查局抓捕后,杜鹃鸟一直很冷静,没有选择辩解,也没有被天道之女拯救的期待。
她甚至不需要动用任何审问手段,就高度配合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面对审讯员们的警惕,杜鹃鸟像看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停不下来,
“你们以为我想拖时间,等着什么人来救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她突然放低了声音,哧笑道,“从我被抓那一刻起,他们只会想办法杀了我……好了,各位大人们,仔细听我说吧,我可还想戴罪立功呢。”
天道之女来人界的时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早,而且早很多很多。
七十年前,新生天道刚稳定下来不久,人灵两界也才刚开始摸索着合作,这所谓的天道之女就已经在人界悄然扎根。
杜鹃鸟不是天道之女救的第一只精怪,姑且算是救吧,哪怕天道之女只是捡了她去做实验而已。
当时杜鹃鸟离开族地时灵魂已经破碎,整个人几欲消散了,等再清醒时是在一间昏暗的实验室里。
不算大的房间里站满了人类,为首的却是只不人不鬼的山羊。
她的灵魂被修补好了,肉身也被换了一具,刚醒来瞧见自己的身体时,杜鹃鸟甚至有一瞬间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这具身体是我族姐的,哈,她总劝我修正心境,要我抑制兽性,说什么雷劫难渡,结果呢?还不是比我早死。”杜鹃鸟低头看着自己被牢牢锁住的手,笑得肆意。
她醒来后,山羊动作熟练地递给了她一张古怪的纸,要她在上面签上真名,为他背后的主子卖命。
她杜曾柔要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捏着族里来不及收回的保命傀儡,以一半灵魂为代价骗过了那道不齐全的法则,从而成功脱身。
只是真到了人界,杜鹃鸟才发现自己很难存活下去。
没有灵力的人界,只靠她自己连人形都很难维持。
“俗话说树大好乘凉,反正我没有真的签那协议,偶尔帮他们干点事情就能轻松生活,我为什么不做?”杜曾柔无所谓道。
她也不需要干什么,只是靠着变幻形态的天赋能力帮自己人躲过稽查局和警察的搜查就行。
渐渐的她在天道之女身边的地位水涨船高,还跟着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日子也过得惬意起来。
“大人们呐,我顶多就是个从犯,帮着隐瞒些东西,又或者是去爱财鼠那儿帮着接洽一下货物罢了,您可得从轻处置我才对。”
“天道之女的身份?这我可不能说,她那人多疑得很,因着你们的搜查,前不久刚和我签了第二道契约,我没能躲过去……不过她在人界埋的一些棋子,我倒是能跟你们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