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番但学业繁忙 第34章 调查

夏季的夜总是多雨的。

雷声轰鸣下，暴雨将至。

乌鸦感受着羽翼上不断灼烧的痛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大笑着加速冲向人类首领居住的地方。

玻璃破碎声在黑暗中徒然响起，好像某种可怖的信号……

——

某间在暴雨里依旧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十几台打印机正卖力的工作着，宽阔房间因为成堆的文件而显得格外拥挤凌乱。

两男两女正穿梭在打印机前，不断将文件装订起来，这些文件全部都是合同，各行各业，各个单位，混乱得让人眼花缭乱。

哪怕房间里空调温度调得极低，他们依旧忙碌到汗如雨下。

男人的眼睛因为疲惫而充满血丝，整理文件的手指时不时颤动几下，整个人紧绷到有些神经质。

“快点，再快点……”他嘴里反复念叨着。

突然，他手上刚装订成册的合同无风自燃了起来。

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他条件反射般跪在地上，无措地向前爬了几步，对着紧闭的房门不断磕头哀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头一下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沾染在光洁地板上。

剧痛和眩晕让男人几乎跪不住，但他却不敢停下。

其他三人只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手头上的工作。

直到男人磕至昏死，紧闭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他如死虾一般蜷缩在地上，几息后竟诡异地开始剧烈抽搐，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雾消散不见。

房间里的其他人对此习以为常，只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时紧闭许久房门反而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踉跄着被推了进来。

他脸上还残留着未消退的惊惧，慌张失措地凑到忙到脚不着地的三人身旁，扭曲着露出讨好笑容来，

“哥，姐，我刚来，还得请你们多教教我啊。”

被打扰的女人狠狠推了他一把，讥讽又满是恶意地说道：“该怎么做，你进来前肯定都教过了，别想着耍滑头，还是祈祷一下自己能在这里活过三天吧。”

看着屏幕上差点要动手的新人，老人摇了摇头，对手机里的人笑道：“这几回送来的人质量越来越差，老夫想着还是得再找些渠道，找些顶用的来。”

“这些都不要紧，倒是这段时间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绞肉案，是您做的吧？”

清越温婉的女声经过手机处理，显得有些失真。

老人泡茶的手一顿，语气带上了点惭愧，“老夫一瞧见那些个人类就难受，一时间没忍住就……说来人类就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大惊小怪，倒是污了您的眼。”

“杨叔，您是长辈，我有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一点，要是那稽查局和乌鸦因为您这点破事找到我这儿，您说怎么办好呢？”

小女儿撒娇般的语气，却让老人瞬间跪在了地上，

“夫人，我保证，绝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痕迹我都抹得干干净净——”

“是吗？”女人意味不明地打断道：“我怎么听说您着急忙慌地让人处理了您宝贝许久的七号成品？怎么，这才带出去一趟就又不满意了？”

老人眼珠颤抖一瞬，面上却笑容不变，“做实验就是这样，哪儿有觉得完美的时候，出去闹腾了一下就发现了不足，这才毁了去，眼不见心不烦。”

电话里头的女人似乎信了，又似乎没信，意兴阑珊道，“反正任何事您自个儿掂量着做吧，我想您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

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老人也第一时间点头哈腰了起来。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就又听到女人说道，“上回招的法务不太行，才不过几天就毁了我大半合同，您看着再招一个吧，至于现在这个，您要是不介意，就送去给您当第八号试验品。”

……

暴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响彻天际，闪耀的电光混着乌云翻滚，看得人胆战心惊。

姜寒烟躲在云层里，边顺着乌鸦的气息极速追去，边不断探出灵力查看这些雷电是否是天道酝酿的雷罚。

焦急促使着心脏不断撞击胸膛，扰得她无法安宁。

连连闪动的浅绿色荧光因为频率过高在天空绘制成一道没人能瞧见的奇异极光。

空间已经挤压到了极致，可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空无一人的庭院被暴雨冲刷得没了人气，倾盆而下的雨水顺着破碎玻璃窗灌进了漆黑的屋子。

浓烈到呛人的灵力痕迹充斥在整个空间，让姜寒烟无法辨别方向。

精致的羊皮小高跟随意踏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在安静到死寂的空间里发出“哒哒”声。

银色竖瞳早已紧缩成一条细线，不断转动着观察四周，盼着那抹熟悉身影能够出现在视野里。

没有血迹，

没有尸体，

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哪里？

在哪个方向?

屋外惨白的闪电似乎闪烁得更加频繁，雷霆威严正渐渐逼近……

“叮——”

紧绷的脑海终于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银色竖瞳猛地紧缩，姜寒烟迅速朝着声音方向跑去。

沉重的金属大门被整齐切割成四块等大的金属块，坍塌在旁，细碎谈话声毫无遮挡地从屋里传来。

姜寒烟来不及细听就冲进了房间，唯恐雷罚会比自己先一步到达乌鸦身旁。

明亮灯光自头顶撒下，不远处相处格外和谐的两人同时侧头看过来。

长相邪魅的男人握着手里的古朴长弓，边朝她挥手，边笑容轻浮道：“小龙王，快来挑几件你也喜欢的。”

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银白色龙爪挥出残影，重重将眼前这张笑脸摁在墙上。

剧烈的冲击震得墙面都颤动了一下。

“我让你挑选！我让你屠人！我让你吓我！”

尖锐高昂的女声爆裂炸响在耳边。

鸦云皋不躲不闪，笑容依旧地被摁在爪下，甚至还想再嘴贱几句，却突然撇到龙鳞覆盖下还微微泛红的眼眸。

他笑容一顿，不顾脸上几欲碾碎他头骨的力道，伸手点了点银龙眼下薄软的鳞片，

“怎么回事？”

但不用她回答，鸦云皋立刻就猜到了缘由。

他无声叹息一声，散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来跟人类聊聊他们未完成的契约，他聪明着呢，我也是。”

所以，我不会自寻死路，你放心。

姜寒烟总是一根筋的脑子终于听懂了他话语下的含义。

她紧盯着身下显得有些狼狈的男人，放心的同时，仍旧气不过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诶，轻点，龙王大人也得尊老啊。”他笑着硬挨了这一下，调侃道。

姜寒烟冷着脸将显化的龙形压了回去，并不搭话。

但手上却将乌鸦拎了起来，默默后退一步，站在他身后呈不明显的保护姿态。

鸦云皋毫不尴尬地拍拍衣服，自然又认真地介绍道：

“这位是龙王大人，按照约定，她不应该为你们人类谋任何福祉，只需要学习了解官员处事的技巧就可，自然，她的俸禄也可以免去。之前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之后，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人类首领慈爱又温和地看着他们，对于乌鸦略显强硬的态度并不介意，

“当年既已在法则下立誓，不论多少年，我们都会完成约定内容，按照刚刚所谈，这间屋子里的藏品，您二位尽可选取，作为我们人类的诚意与赔偿。”

鸦云皋抬手拾起掉落在地的长弓，递给后面冷着俏脸，紧紧盯住他们的龙王，

“这把弓虽不如风行弓亮眼漂亮，但也算是难得的灵器，给姜宁那丫头正合适，你觉得如何？”

姜寒烟这才转移了视线，认真观察起这把古朴长弓来。

首领看着他们爆发矛盾又快速和好，甚至毫不避讳的当他的面聊起拿多少藏品才合适，忍不住轻笑起来。

故意无视两只精怪疑惑的眼神，他轻咳了声就继续介绍起下一项物品，

“这是三十六年前缴纳的判官笔，名字虽然有些夸张，但对上意志力不坚定的对手也有奇效。”

实力强劲的两位精怪都对这种取巧的灵器不感兴趣，只随意扫了眼就看向下一件。

……

只剩下两只书灵的厂房里，

阿墨小心擦拭着具有法则之力的破损合同，边心虚道：

“小龙王这回的情况不似当年那般糟糕，仔细想想，鸦云皋也不会傻到现在就屠杀人类，我们刚刚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你怎么知道他当时不是真的想屠人呢？”阿顿观察着这道新生的法则，头也不抬道。

阿墨悚然抬头，惊道：“那我们得赶紧过去拦住他啊！小龙王这些年的功德可没法跟她爹比！”

阿顿无语地看了眼自家不论过了多少年，依旧这么咋呼的朋友，

“人类现在的首领不同于当年那位昏君，他手下那帮人也和当年那群搅弄朝堂的烂人不同……起码不全是烂人，乌鸦会看清的。”

“那我们也得跟去嘛，万一他脑子充血，就是不清醒怎么办？”阿墨担忧道，“我跟幼崽们学过，鸟类的脑子都不大。”

“小龙王不是过去了吗？他上回冲动的结果就是被雷罚折磨两千五百年，也导致他错过了小龙王两千多年的成长期，他不会忘记没了他庇护的小龙王是怎样的惨状，这回自然不会再冲动。”

阿墨听罢，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对付起手下这本已经完全看不清真容的合同来。

“鸦云皋他们打架也太不管不顾了，看这血浸染的，一个字都看不清。”阿墨撩起自己那不小心被血迹污染的衣摆，不满地嘟囔起来。

只是还不等阿顿安慰他，他突然神情一顿，俯身凑近合同，几乎要将脸贴上去一般。

阿顿嫌弃又崩溃地死死拽住他的衣领，“书无墨！你不能什么都往上贴，累了可以靠我身上，这很脏！！”

阿墨顺从地向后倒去，压在阿顿身上，不赞同他对自己的诋毁，

“我才没有什么都往上贴，我是发现了线索，阿顿笨死了。”

阿顿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发现线索，确定他白皙的小脸上依旧干干净净才松了口气，

“所以你发现什么了？”他问道。

“你看。”阿墨举起自己蹭的黑乎乎的小手，得意不已。

阿顿臭着脸，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顺着阿墨的意思，上前仔细观察起他手上散发着特殊气味的黑色液体。

“这是……石油？”阿顿挑眉笑道，“跟之前鸦族长他们调查到的东西一样，看来我们得再去趟创鑫辅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