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番但学业繁忙 第10章 书灵

孟黎只沉默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她。

龙迁喊出催眠这个词后，名为恐惧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太过偏激，可能会吓到他的朋友们，吓到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主人”，

他太自大了，总觉得自己可以成功，以为自己可以隐瞒住，

他只是想快些看见那些精怪们，他不想成为队伍里没用的存在，也不想再感受那种格格不入的感受。

阿顿的警示一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让他彻夜难安，如果他一直看不见，但却一直自私的不愿意离开队伍，在他们四人遇到危险，难道还要其他人来帮他转述，来保护他吗？

这些想法让他越来越急躁，他自觉自己几乎将自己的信任全部给了科学，可偏偏那些一次又一次灭掉的荧光都在嘲讽他。

“叮铃铃——”

铃声打响，但孟黎却只觉得自己的四周寂静的可怕，他的感官近乎剥离。

他想说，我只是不想你失望。

他想说，他害怕，怕时间久了，看不见精怪的他会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最后，他只低声说，“对不起……”

其他三人眼眶泛红地看着他，生气，担心，自责等等情绪糅杂在心里，堵的人嗓子发疼。

林书渝最先受不住，她抹了把眼泪，努力压下声音里的哽咽，拉住孟黎的手就往外走去，“走，我带你去医院。”

龙迁揉着眼睛，说出口的话里满是鼻音：“我们得先找老师请假。”

“直接说带他们去医院看伤呗。”姜宁转身往回走，语气别扭又冷淡。

孟黎乖乖地由着林书渝牵着，低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与林书渝相握的手，感觉自己满是自厌情绪的脑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直到到达医院，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不生气了吗？”

林书渝：“当然还生气！”

她边说边气不过地狠狠锤了孟黎一下。

孟黎没躲，暗淡地眼睛却悄悄亮了起来，配上脸上红红紫紫的伤，看起来可怜极了，哪里还有平日里靠谱大家长的模样。

“先看完医生再说吧。”林书渝叹息了一声。

龙迁：“对，先去精神有没有出问题。”

姜宁：“之后该算的账还得算。”

孟黎老老实实的点头，让包扎伤口就包扎伤口，让做心理测试就做心理测试。

等确定他精神没出什么问题后，小分队的其他成员才纷纷放松下来。

四人也没回学校，只随便找了家店，开始三堂会审。

林书渝：“先说说你这几天都在想什么。”

孟黎看了看严肃的三人，嘴唇嗫嚅了几下，低声开口，

“我不喜欢没用的自己，我只是想快点成功，这样就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到你们……我害怕我会跟不上你们。但我其实有把握的，就只是试了一下，你们看测出来没有出问题的。”

姜宁没对他这番话做出什么表示，依旧冷淡着脸，“那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健康冒险，还是你觉得通过这种会牺牲你健康的方式成功了，我们会为你高兴？”

孟黎急忙摆手，“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瞒着我们就好，没想过我们的感受罢了。”龙迁打断他的话，厉声道。

孟黎：“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林书渝：“那你怎么想的？一声不吭就残害自己，完全没想过我们会不会担心，会不会难过是吗？你真的在乎我们吗？”

龙迁：“肯定没想过呗。”

孟黎被激出火气，高声反驳道：“我说了我不是！”

看他这样，对面三人却笑了起来，

龙迁：“这样才正常了一点。”

林书渝也松了口气：“就是，刚刚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真是吓死我了。”

孟黎呆呆地看着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你们不生气了？”

姜宁：“生气啊，但是我们也有不对，之前忽视了你，才导致你会这样焦急，担心被落下什么的。”

林书渝：“孟黎，你对我们很重要，可能我们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龙迁：“对啊，我要是不在乎你，哪里能让你一直管东管西。”

孟黎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突然从窒息的海里扔回了岸上，一切感官都轻飘飘了起来。

他快速眨了眨眼，嗡声道：“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三人：“不会！”

孟黎：“我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林书渝：“谁说你没用，你很聪明，还很警觉，会分析，会规划，你的脑子就是最大的武器。”

孟黎：“我可能最后还是看不见精怪。”

姜宁：“还有那么多办法呢，大不了我们回里世界找那些灵药，你到时候喝了也能看见。”

孟黎：“我还会一直管着你们。”

三人瞬间沉默下来。

孟黎亮起的眼睛却没有再暗淡下去，反而轻轻弯成月牙，嘴上不依不饶地重复道：“我还会一直管着你们。”

对面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笑道：“那就管！”

碎金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热闹的街道上，小饭馆里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引得人食指大动，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红着眼眶，顶着挂彩的脸，重新吵吵闹闹了起来。

饭馆老板看这四个好像逃课出来的“不良学生们”终于和好如初，氛围不再和刚刚那样僵硬，连忙端起手边准备好了的骨头汤和烧饼，

“来喽，饼来喽～趁热吃啊。”

桌上被老板搁下的手机屏幕里，是他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拨通的萃英二中教导主任的电话号码。

算了，反正都周五了，就让这群又哭又笑的孩子们放松一下好了。

四人小分队可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热心群众举报到学校里，正埋头大口大口地吃饼呢。

打架和哭泣实在是太耗体力，之前折腾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了，一个个肚子饿的直打鸣。

吃饱喝足后，林书渝看着小分队里一个个好像彻底翻篇的成员，严肃的挺直腰杆，

“吃也吃完了，现在该说说对孟黎同学的惩罚和以后再犯该怎么办了。”

孟黎伸向盘子的手一顿，试图逃避，“龙崽都打过我了……”就别惩罚了吧。”

林书渝拧着眉头看过去，他顿时期期艾艾地收了声，连饼都不吃了。

“这次就先没收你手里那本新借的《唐朝奇闻录》，等你伤好了再还你。”林书渝刚正不阿的说道，手上却极其自然地将盘子里最后那块饼塞到孟黎手里。

温热的烧饼，吃起来已经不似刚出炉时那样酥脆，但孟黎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烧饼。

小心咬了口这份带着偏爱的饼，边露出笑容，边乖乖认下惩罚，没有半点不乐意。

龙迁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孟黎这幅小娇夫的模样，但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啧舌，

“阿黎，你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啊？”

姜宁一个手肘怼过去，“你站哪边的？”

“就是，咱们要统一战线。”林书渝也转头瞪他。

龙迁连忙举手投降，辩解道：“我当然跟你们一边，该罚该罚，我们还是讨论一下阿黎再犯该怎么办吧。”

孟黎瞬间转头看他，脸上是大家长特有的不赞同的神情。

龙迁才不怕现在的他，挺挺胸脯，提议道：“让他写英语卷子，犯一次就在平时练习的基础上额外多写两张。”

“不要。”数学单科大神孟黎立刻拒绝，并试图夺回大家长的权威。

但却被连连驳回。

他也不闹，只是贴着纱布的手却勾勾缠缠地牵上了林书渝，漂亮的丹凤眼还有点未消退的薄红，

“林书渝，不要让我写好不好？”

他知道现如今谁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林书渝哪里见过这样的孟黎，本就明亮灵动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但看看对面紧紧盯住她的两人，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不可以哦，这是惩罚。”话音未落，她又连忙道：“你下回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不就可以不用写啦，控制住你自己，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孟黎侧过脸，有些执拗道：“我控制不住……”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控制的，这是他最喜欢，也最想要留在身边的朋友，唯三的朋友，他窃喜于他们对他的在意，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更有用一些，更厉害一些。

哪怕只是自己受点苦也没什么……

这些想法他其实不应该表露出来的，不然容易吓到他的朋友们，只是在这一刻，在对上他们担心的眼睛的时候，他就像摔倒许久终于被亲近的人抱起的孩童，忍不住将委屈哭出来。

“那你要是有了这样危险的想法就跟我说，我看着你。”林书渝拽着他的手，将人扯回来，认真说道。

她眼里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澄澈，残留着刚刚他故意勾起的惊艳，就这样认真地将他的倒影和窗外翠绿繁盛的生机一起装了进去，让他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那我要是乖乖听话了，有没有奖励？”他听到自己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林书渝眨了眨眼，压根没想过还要给奖励这回事，但看着孟黎渴望到眼眸都幽深黑沉起来，她还是点头应允，“肯定有，我给你买你爱看的书，或者请你喝老酸奶，怎么样？”

孟黎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但他理不清心底不断翻涌的渴求是为了什么，最后只能注视着林书渝的眼睛，低声答应了。

既然都说开了，龙迁索性也说出了自己之前一直不敢乱说的猜测，“阿黎，你有没有想过，科学只是你第二相信的东西，所以你才会失败。”

姜宁、林书渝：“？”

两人都不太相信这个猜测。

而孟黎却缓缓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确定地看了看林书渝，随后又像是被烫到般的将视线转向龙迁。

龙迁严肃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两人顾不得为两个还迷茫的女生解惑，急匆匆跑去附近的香火店里买齐装备后，就回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林书渝她们本还想再问，但看着孟黎又举起笔开始尝试画符，两人顿时将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孟黎这回画符特别不一样，笔触是前所未有的流畅，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

黄纸上闪烁的荧光越来越亮，上面鲜红的纹路似乎活过来了般缓慢流动。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轻薄脆弱的黄纸荧光一闪，变得像绸缎一样，散发着独特的光泽。

孟黎依旧瞧不见这样的光泽，但他跟林书渝他们都知道，这回成功了。

林书渝又惊又喜地抓住孟黎的胳膊，刚刚的疑惑瞬间抛在脑后，“太好了！成功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孟黎还没从这回轻而易举的成功中回过神来，就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而脑子一片空白。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让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在触及对方的视线时又猛然收手。

林书渝不疑有他，继续低头小心拿起好不容易成功的符咒欣赏起来。

成功了的符纸摸起来已经不像纸张，反倒有种布料的韧感，摸起来光滑细腻。

他们仔细将符收好，打算之后再抽时间一起进行之后的步骤。

——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自习课，各科老师布置一下作业，再安排嘱咐一些事情，学生们就可以放学了。

当然，除了今天刚惹事的四人小分队。

等同学们都走完了时，四人还并排乖乖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着里头和颜悦色的大人们呢。

班主任是个说一不二的老师，说请家长就一定会请家长。

只是和平常一样来接人的家长们还没瞧见孩子们呢，就忐忑地被班主任请去了办公室。

但这些家长里并没有孟黎的家长……

孟黎早就习惯了父母的缺席，他小时候，孟爸孟妈还会抽时间多回家几次，关心一下儿子的生活起居，生怕他被家里的保姆欺负了。

等到他上初中后，孟爸孟妈可能觉得儿子大高个的，不至于被欺负，所以直接将回家次数减少到一年一次，平时打电话也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

但孟黎知道他们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可能爱他没有手里的生意重要……

不过对于孟黎打架这件事，孟爸孟妈还是很重视的，不但足足跟班主任通话了十分钟之久，最后还要求孟黎接电话。

孟黎觉得他们这样，既新奇又别扭，但手却老老实实地伸出来，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电话。

“喂，乖宝啊，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啊，爸爸给你安排转学好不好？”

孟黎刚开口，孟爸就一改跟老师说话时的和风细雨，大嗓门响亮的，哪怕手机没开免提，身边其他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