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 第9章 避而不见

上天庭。

怀音仙君归位的消息很快传开。

历凡劫非小事，丝毫差错都可能能引发一连串的天谴。

小则伤神损修，大则仙位不保。

可梁怀音提前归位，非但没一点异动，还破天荒地引动了仙缘钟。

众仙无比好奇。

司命被不少人围着打听。

但梁大人威名尚在，略有波及帝君也还未回，他只得替你藏起这一场情缘。

归位一事在天庭漾开几圈涟漪，也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梁怀音依旧是那个冷情寡言，威仪自持的怀音仙君。

仿佛下凡历劫数十载，不过是出门散了趟步。

只剩你坐在坐司命对面，愁眉苦脸。

司命给你泡了清热茶，说话毫不客气：“当初怕他回来的人是你，不知死活破坏机缘让他提前回来的也是你，费了这么多力气，现在好了，梁大人根本连理都不理你。”

你觉得这茶好苦：“长生，我知道你去见过他了……他有提起我吗？“

司命阴阳怪气：“梁大人已经归位，此事告一段落了。机缘虽然残缺，但批文圆满，还有什么好提的？”

你声音有些干涩，“所以，我们算完了？”

司命：“不然呢？”

“凡尘一梦，过往云烟，顾，你别再犯傻了。”

你不说话了。

司命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们虽有交情，但见过你毒杀凡间的梁怀音，他是真怕了，哪有神仙这么感情用事的？你这人六根根本没有干净吧！

果然，你终于说出今日来的目的：“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长生……能不能让他见我一面，我想当面请罪…”

“只要他肯见我，要如何追究，我都认了。”

“唉…”

司命脸上泛起愁容：“你怎么还不懂呢？”

“你们仙职同司，上下一令，为什么这么多天却一面都没见过？三番两次吃了闭门羹？还要来找我当中间人？”

“你明明自己心里也知道。”

他无情点破：“是因为梁大人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

五日前，梁怀音刚刚归位，仙缘钟震彻天庭。

凡间梁怀音那句话扎在你心口，那眼睛里头一回流露出的心碎更叫你愧疚难安。

司音殿外云雾缭绕，内外清静。

几个仙童默默洒扫，殿外仙侍值守，见到你，走上前一拦。

“南筠仙君。”

仙侍恭敬行礼：“仙君前来，是有事寻我家大人？”

“是。”

“烦请通传，南筠求见怀音仙君。”

仙侍：“仙君容禀，大人方才归位，吩咐了要静心凝神，暂不见客。”

你早有预料，坚持道：“我有要事，关乎凡间历劫之因果，需当面与怀音仙君分说。还请务必通传一声。”

仙侍深深一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南筠仙君，大人早有吩咐…他已知晓仙君来意。”

“只需回您：凡间种种，皆为命数，无需再提。这一句。”

“大人不便相见，请仙君回去吧。”

无需再提？

不便相见？

你设想了很多种可能，雷霆震怒，冷嘲热讽，甚至直接动手……

唯独没想过，会是如此平静直白的拒绝。

他甚至，连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直接将你连同凡间那数十载纠缠，爱恨嗔痴，一并归为“无需再提”的“命数”。

这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你心头发冷：“他……真是如此说的？”

仙侍低着头：“小仙不敢妄传，这是大人的原话。”

你深深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他不在乎你的解释了。

也不在乎你的请罪了。

他甚至，懒得再见你这个曾与他有过夫妻之名，却最终毒害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凡间的梁怀音，还会因那封和离书咳血，还会望着枇杷树出神，还会在临终前用尽全力质问。

而天上的怀音仙君，已然将那一页情缘轻轻翻过。

或许对他而言，那一页根本从未值得真正翻开过。

涩意涌上喉咙，你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你对着那紧闭的殿门，缓缓地行了一礼。

“既如此……南筠，告退。”

*

你无比落寞。

司命还有一点于心不忍：“算了吧。梁大人已经打定主意将凡尘一刀两断。你再三纠缠，反倒惹他厌烦，何必呢？”

凡间看着他死去时的那种无力感再度席卷而来。

你声音沙哑：“我只是……想亲口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凡间的苦已经都受完了，你想听他说什么呢？无非叫你自己心安，可你就是错了，我们不该干扰他的命途。现在这样，你得认。”

是啊，得认。

命途茫茫，仙缘渺渺。

你拿什么赔？

司命劝道：“或许等你想明白了，他就愿意见你了呢。”

你一无所获起身离开，司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虽然梁大人不想见你，但你干涉命途犯了天规，帝君三日后也将归位，你……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