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黎明 第3章 白面虎

张辛易给方寻烬的坐标是在朝圣城区域外的无人区，但没有具体位置，只有一个大概的区域。

没有人烟的地方可就是那些变异动物的天堂。走在根本没有路的林子里已经四个小时了，朝圣城的烟火气正在离方寻烬越来越远，她端着自己从上一任队长那里死皮赖脸要来的改装版狙击枪，虽然也是上个世纪的老家伙了，但改装完后的性能倒是真的不输现在的那些高档货。

但可惜的是，这个好脾气的队长被一只灰狼把脑浆都拍出来了。这场面就发生在方寻烬面前，那是一只骨瘦嶙峋，但体长超过三米的变异灰狼，它的脊椎连接处有着层层突起，她当时拿着这把枪，把整整一梭子子弹都打入了灰狼的体内。

方寻烬放轻脚步，周围树叶在微风里发出的沙沙声让他的神经警惕起来，几只乌鸦从树丛中飞起来，吓了他一跳，得亏这些长翅膀的家伙没有变异，或者说变异的不完全，不然人类早就面临灭顶之灾了。

同时她也庆幸朝圣国所处的位置没有疫人，也就是活僵尸的侵扰，这些在北地边境深冬里盘踞的家伙同样不好对付。

她低下头，看了看坐标器上标的位置——离自己不远了。

周围愈发安静了。

这时候，她的军用皮靴好像踩到了一滩湿漉漉的东西，方寻烬移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武器，看到了一滩还没有凝固的血液。

她蹲下身，血液尚有余温，闻起来不像人血。血液是鲜红色的，一直往前延续，最后变成血滴。能出那么多血，而还保持行动能力的生物，绝对不可能是人！

身侧树林里传来的低吼打断了方寻烬的思绪，她飞快地站起身，将枪举到胸前，死死盯着左手边的林子。

低吼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无法分辨方向。

那说明不止一个！

方寻烬知道，遇上异种生物，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如果遇到一群，那就只有跑了。毕竟她可不想藏在原地然后被生吞活剥。

在她离开那个位置几秒后，林子里跳出三头白面虎，爪子像刀刃一样锋利，嘴边的獠牙有点类似剑齿虎，离谱的是，它们四肢的膝关节处进化出了形状酷似护膝的，穿透了肌肉组织的硬质骨骼，性质有点像骨质增生，防御骨骼的外部被皮肤完全覆盖，但仍然可以看出形状。

她在报道里见过这种动物，它们通体雪白，脸上的黑色花纹十分有规律，按从长到短的特定距离向着眼下分布，外层的毛发十分硬挺，据说保暖效果不错。

方寻烬撒开腿奋力奔跑，她不敢贸然开枪，因为她不知道周围还有几头白面虎，有一个种群都说不定。

突然，她听到了类似树枝折断的声音，奇怪，声音好像太闷了，不对，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是从前面来的，隔了这么远，是枪声！

要是张辛易给的坐标没有错，那把枪的主人应该就是白荒了，看来这三只白面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方寻烬，而是白荒，只不过方寻烬这个倒霉蛋误入了它们的视野，也被当成敌人了。

在她跑了将近三百米后，耳边的枪声清晰起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灌木，她老远就看见了那个身穿骑士袍的身影在与两头体型巨大的成年白面虎缠斗，在她的脚边，也就是方寻烬的正对面，已经有三具倒下的尸体了。

按道理来说，一头成年的白面虎可以在三分钟内杀死五个拿着步枪的女性，可白荒却一个人在单挑五头白面虎。

在白面虎扑上来的一瞬间，白荒侧过身体，迅速避开了这可以把人撕成碎片的一掌，它的钢爪落在地面，留下四道深深的痕迹。

她把步枪丢在地上，右手抓住白面虎脖颈后的皮毛，机械组成的右手轰出一拳，可这家伙的反应属实快到了她没想到的地步。

它猛地一甩头，白荒的左拳从它的眼前擦过，它感受到了坚硬的机械所带来的一阵寒风，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但白面虎没有犹豫，转过头向着女孩抓住自己的手撕咬过去，白荒见状，连忙松开手，在背后另一头畜生扑向自己前蹲下身，捡起步枪，而那头白面虎正如她计算的那样飞扑过来，只不过白荒事先猜到了它的行为，让它的计划落了空。

在灌木后的方寻烬皱紧眉头。从她的角度看，白荒简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白面虎起跳的瞬间动作前就已经做好了蹲下规避的动作趋势，如果这不是运气，那能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战况分析的人，绝对是天生的战士。

白荒抬手举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发子弹斜着进入它的下巴，从侧脸位置钻了出来，白面虎嘶吼着愤怒地向她冲过来。

这个直线距离，没有任何遮挡，只要你会打枪，就不可能失手。

白荒扣动扳机，却只听到清脆的零件碰撞声。她先前没有注意到，弹夹里的子弹已经被自己打完了。

白面虎整个扑到觉醒者身上，她把步枪的枪身抵在它嘴里，然后用Z0-3，也就是右手死死抵住枪身，白面虎腥臭的唾液滴在脸边，白色的獠牙近在咫尺。

白荒咬着牙，把腿收到腹部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狠狠一蹬，白面虎的腹部还是跟进化前一样，没有保护。

它感受到了来自身下的重击，向后退了一步，咬住步枪的力道也松懈了，虽然没有事先预想的效果，但对白荒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把步枪抽出来，枪托像榔头一样砸在白面虎的眼睛上。

方寻烬举枪瞄准，一枪爆头，一个小小的创口出现在白面虎的眉心，这头毛色漂亮的动物应声倒下。

听到枪声，白荒有些吃惊，不过在白面虎倒下的时候还是非常灵巧地以手肘为轴，转换了身体的方向，躲开了它倒下的身体。

另一头白面虎找准机会，一跃而上，刚才同伴在进攻时它无法插手，而这时候正是这人类最松懈的时刻。

在它落地的同时，白荒却像水中的鱼一样，用流畅的后手翻躲开了这一击，在她想出拳的时候，又是一发子弹，解决了面前的这个对手，随着它倒下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她望向身后。

直到方寻烬跨过灌木后白荒才看清她的脸：“是你？”她给自己的步枪换上弹夹。

方寻烬甩了甩刘海，哼了一声，视线并未移开对方那张漂亮的脸：“按道理，你可要感谢我，在这荒郊野岭，可没人能把你从两头……”

她突然停住了，方寻烬啊方寻烬，你怎么这么大意，不是还有三头白面虎吗？你居然把它们忘了。它们没有第一时间出现，那肯定就是在埋伏了。

“怎么了，”白荒见她没说话了，问道，“你是发现新敌人了？”语毕，她也环视着周围。

“你怎么知道？”方寻烬背对着她，盯着任何一丝可疑的风吹草动。

“能在无人区让一个服役多年的士兵停下没说完的话，”白荒虽然表情严肃，但语调倒是听不出一丝紧张，“只能是强大的敌人，并且不止一个。”

“是三头……”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头体长超过一米八的白面虎飞身跃出，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转身躲避，才没有被它拍成肉饼。

随之，另外两头也跳了出来，把两人包围起来。

“看来，它们不想让我来介绍啊。”方寻烬装作有些无奈。

她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慢下来，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不过白面虎抬起前肢向后小跳，躲过了这发冲着腿去的子弹。

方寻烬有些恼火，宇宙之啸不止给这些动物带来了肉.体上进化，还提高了它们的智商，以及比以前快上好几倍的反应力。

这发子弹没有伤到它，但成功惹毛了它，在它吹响进攻的号角时，另外两头白面虎也躬下身，后腿弯曲，蓄力冲上前。

她顺势往左侧一倒，躲开了它的冲锋，白面虎似乎对她下一步的动作了如指掌，一爪子挥过来，方寻烬连忙把举起的枪放下，贴着身体，枪管才没被拍碎。

在这家伙放下爪子时，方寻烬半跪下来，抄起枪一顿扫射，打中了它的后腿。

另一头白面虎扑向觉醒者，她屏息凝神，在这个畜生张开大嘴，准备把她拦腰斩断时，一个滑铲来到它身下，刚举起枪，白面虎的前爪却到了她的面门上方。

白荒当机立断，左手钳住它的脚踝，右手撑地，带动身体旋转，躲开了它的利爪。然后她左手发力，支撑起身体，一脚踢在白面虎的脖子处。

动物摇晃着后退了几步，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被子弹打中了要害，白荒蹲下身翻看了一下它的獠牙，长度没有过下巴，还没成年呢。

方寻烬那边也解决了，但最后一头白面虎却像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

“你看到另一头了吗？”方寻烬依旧没有放松，侧过头问道。

“白面虎是群居动物，”白荒答非所问，冷冷地说，“它应该是回去传递信息了。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