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天 第15章 第十五片雪花

背对人群，霍漫溪望向穿着一身黑的少年，他站在黑暗里，霓虹灯倾斜而下，映在他左脸，又投射在地上，划出一道交界线，两人目光交汇，霍漫溪挥了挥手。

孟渡辰听着熟悉的旋律，愣在了原地，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以至于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有人唱他写的歌。还是那首他最不满意的一首。

皱着眉犹豫片刻，他硬着头皮向霍漫溪走去。

“你觉得他们唱的怎么样？”霍漫溪双手抱胸，视线在他侧脸停留。

有一说一。孟渡辰长得确实好看，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男孩子应该很有很多人喜欢吧。只可惜…

霍漫溪想到白天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只一秒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孟渡辰看着人群中站着的两个男生，目光聚焦在那位抱着吉他的男生手上，他紧盯着他拨弄着琴弦的手，半晌做出评价：“弹的不对。”

“？？嗯？”霍漫溪疑惑的眨眨眼，弹错了吗？她怎么没听出来，不对，她问的是唱的怎么样，“我说的是，唱的怎么样？不是弹的怎么样？我也不懂这些啊。”

她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孟渡辰听清了却也只淡淡的“嗯”了声。

态度太敷衍，让人没了想继续聊下去的**，霍漫溪没再和他说话。牵着乔冬云的手问：“有在耳机里听的好听吗？”

“嗯…”乔冬云歪了歪头，弯起嘴唇，“各有各的好。”

霍漫溪看着她扬起的嘴角，也跟着笑了声。几人夹在人群中观看着这场街头演出。

看了好一会儿，容征月按耐不住了，挤到孟渡辰身边莫名其妙的来了句：“感觉没你弹得好。”

孟渡辰睨了他一眼，不等他想好回答，余光瞥见身边的霍漫溪。

霍漫溪听到挑了挑眉，坏心思冒出头，开始附和着容征月：“其实我也觉得差点意思。诶，孟渡辰你去试试？”

“？”孟渡辰一脸不解的看向霍漫溪，她刚才不是说了不懂这些吗？现在的差点意思又是怎么懂得？

恐怕“你去试试”才是她的目的吧。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在或者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就像今天她说听了他的歌。

想到这，孟渡辰转头瞪了眼先“没事找事”的容征月，然后拒绝道：“不去。”

容征月没注意到他那能杀死人的眼神，还在自顾自道：“对啊，你去试试呗。原创现场示范一下，如何弹出真情实感。”

“…不去。”孟渡辰再一次拒绝。

“试试怎么了。”霍漫溪说着把人推了出去。孟渡辰踉跄了一下，稳住身体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群中，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他咬着牙，眉头紧蹙。

想回去时，霍漫溪清了清嗓子开口：“我朋友说你有个调弹错了，他给你示范一下。”

“弹……弹错了？”抱着吉他的男生看着霍漫溪，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弹错了吗？沉默片刻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话筒说，“抱歉啊，我学习吉他没多久。因为喜欢这首歌所以试了下，你朋友愿意的话可以示范的，我学习一下。”

男生边说边取下吉他递去，孟渡辰本想拒绝，可男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把吉他塞到了他怀中。

没办法，他只好接过吉他，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中央。为旁边担任主唱的男生伴奏。

旋律从头开始，又一次响起。一首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歌，在冬夜的街头回荡。

霍漫溪静静的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少年，路灯为他倾下一片光影。

随着那段间奏响起，霍漫溪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如歌词中写到的一样的孟渡辰，穿着白衬衫，骑着单车从树荫下经过。夏日的微风掀起他的衣角。

乔冬云头上还顶着那个猫耳发饰，似乎有些累了，她轻轻的靠在了霍漫溪肩膀。嘴里轻轻哼着不太对的调调。

“还待是孟渡辰。”容征月一脸欣慰，又带着点小骄傲。三人目光穿过人群，分别落在那抱着吉他的少年身上。

孟渡辰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的抬眼，映入双眸的是霍漫溪挥动的手臂和翘起的嘴角。

突然，他拨着琴弦的手一顿。毫不躲闪的和她对视。

霍漫溪弯起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

旁边唱歌的男生察觉到不对劲，停止了演唱。现场只剩下伴奏还在响着。

男生投去疑惑的目光，“怎么了”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孟渡辰手指重新抚上吉他，弹奏声伴跟着伴奏想起，却怎么也跟不上调。

“咦？怎么…感觉调调不对了？”乔冬云抬起头看向路灯下孟渡辰。

“我也觉得。”霍漫溪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孟渡辰不会也弹错了吧。不应该啊，自己作的曲应该不可能错吧。带着疑问，她刚想问容征月，那个作为主唱的男生发话了。

“诶，你是不是弹错了。怎么乱改曲调啊。”

对男生的质疑，孟渡辰置之不理。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好不容易来的灵感，就算暂时没法记录在乐谱纸上，也要继续下去。

容征月见过孟渡辰写词写曲的样子，知道他是来了灵感。立刻拿出手机帮忙录下。

担任主唱的男生没得到回应，先是拔了设备的电源插头，又走到孟渡辰面前：“我说你弹错了，没有经过允许不能乱改曲调。”

“哪里错了？我怎么没听出来。”容征月举着手机怼道。

“就是错了，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吧？”

“什么砸场子，哪里错了？哪个调错了，你倒是说出来啊。”

“还用说吗？听过这首歌的都知道不对。”

“我也听过，我没觉得。”录视频的容征月为了孟渡辰豁出去了，看着男生嘴唇动着，还想反驳自己，他先发制人，“作词作曲人就在你身边呢？他不说话，咱俩别争哈。”

随着这句话落，现场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中。随后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作词作曲人？谁？弹吉他的这个吗？”

“世界这么小吗？这就把原创引来了？”

“这么巧合的事小说都不敢写吧。”

“……”

刚才弹吉他男生在议论声中瞪大了双眼：“作词作曲人？渡辰吗？”

坏了…

容征月关掉录像，吞咽口水时喉结上下滚动着：“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霍漫溪：“说错什么了？他不就是吗？”

孟渡辰的手在这一刻从琴弦上滑落，抬眸看着眼前的男生时，他放下了吉他，在无数目光下他冷漠的声音响起：“渡辰…是我…”

“你…你真的是渡辰？”主唱男生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在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栖云县，他遇到了最喜欢的一首歌的作曲人。

他露出和朋友同款表情，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容征月冲进人群，拉起孟渡辰的手：“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先走！”

他只是想让孟渡辰上去秀一下，没想暴露他身份的。在待一会儿他都怕走不掉，被迫当众在继续弹唱。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如果孟渡辰还是那个渡辰他巴不得他留在这。可现在他不是了。做不到随时随地，即兴发挥。

孟渡辰被他拽出人群。走的时候他不忘拉住霍漫溪。霍漫溪又牵住乔冬云。四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逃离这片区域。

“诶诶诶！你们往哪走啊。”霍漫溪指着一个方向，“我们的车在那边！！”

容征月：“哦哦，抱歉抱歉。我没走。”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气温骤降。接近十一点时，整个栖云县只剩下几度。

四人回到家后，洗漱完就往各自的房间跑。对刚才“逃荒”时的行为，一方没问原因，另一方也没解释。

霍漫溪和乔冬云简单的洗漱完就爬上来床。

窄窄的单人床，乔冬云习惯性的抱住霍漫溪。

“冷不冷？别动感冒了。”霍漫溪掖着被角，禁止一切冷空气钻进来。

“不冷。”乔冬云摇摇头，她头靠在霍漫溪胸口，语气带着刚才逃跑时未消散的喘息，“漫溪，我今晚好开心啊。”

“嗯哼，我也是。”霍漫溪拨开她额头被水珠黏住的发丝。那是刚才洗漱留下的。

“那个…孟渡辰”乔冬云一字一顿，对于这个名字他还不太熟悉，“他好厉害啊。《六月过往》真的很好听。还有容征月，他真的把我拍的很好看。”

她又拿起手机给霍漫溪看自己的照片：“这只小猫真的很可爱。”

“喜欢吗？那我们也养一只？”

“算了吧。还是等我能养活自己的时候在一起养吧。”乔冬云幻想着拿到工资的场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可没一会，在她从相册里翻到家里那只大黄狗的照片时，眸色一暗，“不知道大黄现在变成是什么样子了。还有……”

乔冬云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的望向窗外，今晚没有月亮。窗外黑黢黢的，被雨布封着边的窗户被风吹的发出刺耳的声响，忽然间，她想到了自己逃出白石镇的那晚。

“漫溪…”她翻个身面朝霍漫溪，声音闷闷的，“我…我要不要给我哥打个电话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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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