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天 第13章 第十三片雪花

栖云县的冬夜，来的总是又早有急。不过晚上八点，天色已经黑的辨不清路，霍漫溪和去乔冬云摸黑走到家门口，本以为孟渡辰和容征月早已睡下，两人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结果在厨房里传来的动静，两人同时一征，动作顿住了。

只见厨房里，容征月一手按在煤气灶开关上，身体躲得老远。孟渡辰站在一旁盯着他。

“我去，我有点害怕怎么办。”容征月脚还在往后退，“它不会炸吧，兄弟你躲远点。”

孟渡辰站在原地没动，就在这时，一束光从门口照来。

“你在干嘛？”霍漫溪举着手机灯，昏黄的光线自下而上印在她下巴。

容征月闻声转头，惊的：“啊，鬼呀。”

尖叫中，他整个人直接跳起来，手脚并用的扒在了孟渡辰身上。

孟渡辰被他撞得身子一晃。他手撑着墙壁，嫌弃的推开他：“叫什么？”

乔冬云跟在后面，摸索着顶灯开关，随着“啪”的一声，厨房亮起，四人互相看着对方。

“哪来的鬼？”霍漫溪放下手机，有些哭笑不得，一个男生竟然怕这些，“自己吓自己。”

容征月被吓得不轻，从孟渡辰身上下来是，还在捂着心口平复呼吸：“你们怎么走路没声音啊，这么黑了，就打个光从下巴照上来，恐怖片标准开场好不好！”

“…我们以为你们睡了。”乔冬云声音一如既往的很轻。

“行了行了。”霍漫溪忍着笑，视线在两人和灶台之间来回扫了一眼，“你们这是……？研究怎么引爆厨房？还是没吃饭？”

“没想炸厨房，给你们带了饭，但凉了，想热一下…”容征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这十几年里他从未觉得不会做饭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但这次…不丢人，但尴尬。

“我来吧。”乔冬云走过去，轻轻一拧，深蓝的的火苗立刻往外窜起。

容征月见状像是掩饰尴尬似的“哇”了声，随后凑过去：“教我教我。能关了再让我试试吗？”

“好。”乔冬云好说话的关了，在一边指导他。

霍漫溪没再管他们，她用脚尖勾过角落的塑料凳坐下，拖着下巴，目光转移到角落默不作声的孟渡辰身上：“下午出去玩的开心吗？”

孟渡辰垂眸与她对视一秒，只“嗯”了声便移开的目光，继续盯着那跳动的火苗。

这敷衍的态度让霍漫溪挑了挑眉，她勾起嘴角，状似随意的又问：“我今天听你的歌了。”

“哐当！”铁勺从灶台边砸落在地，背对着两人容征月身体一僵。她怎么当着孟渡辰的面说出来了？不是说好了有时间再说这事的吗？

愣了片刻，他下意识的回头，正巧撞进孟渡辰那冰冷的眼眸里。

“我的歌？”孟渡辰盯着容征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孟渡辰心一颤，慌忙捡起铁勺，干笑两声：“哈哈，手滑了…”

他快速转过身，恨不得原地消失，然后应着头皮把手机塞给乔冬云：“我…我今天拍了几张很好看的照片，你要看吗？”

乔冬云懵懵的，但还是点头：“可以。”

容征月划拉着手机屏幕，试图用这种方法隔绝身后的某个人的目光。

然后霍漫溪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她唇角弧度加深，声音在黑夜很清晰：“对啊，《六月过往》，这不是你写的吗？”

“对对对。是不是很好听。”容征月装不下去了，他转身附和着霍漫溪。与其等孟渡辰质问他，不如坦然承认就是自己说的，况且也不是什么秘密。

霍漫溪点头：“好听，旋律和吉他间奏确实不错，不过…”

她故意停顿，半晌才补充道：“这词，写的真就挺烂。”

空气在这一瞬凝滞。

孟渡辰撇了撇嘴，依然没有吱声。他接受批评，这次写的确实烂，毕竟是他第一次尝试写词。但他不知道，霍漫溪已经把这首歌单曲循环了一下午，那些青涩的句子，早就和旋律一起，刻进她的大脑了。

“不过没关系。”霍漫溪起身伸个懒腰，语气很是轻松，““慢慢进步，你下次一定能写的更好。”

下次…

孟渡辰扯了下嘴角，突然笑出声。已经没有下次了。他写不出来了不出来了。即便是那样烂的词，他都写不出来了。

乔冬云默默把手机还给容征月，顺手关掉煤气灶，火苗熄灭的那瞬间，也带走厨房的最后一点声响

容征月接过手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好了，你们先吃饭吧。”

霍漫溪“嗯”了声，拿起热好的包子咬了口，热气模糊着她的脸颊。她咽下第一口，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恢复了往常的语调：“说好的出去玩。你们还有精力吗？”

“有啊！”容征月直起身子，而后看了眼外面浓稠的夜色，“不过已经很晚了，外面还有人吗？”

“这里不是村里，没人睡那么早。”霍漫溪接过话，视线却落向孟渡辰。

重度失眠患者孟渡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从刹唇间溢出了句：“嗯。”

乔冬云也轻轻点头：“好。”

意见达成一致，霍漫溪叼着剩下的包子，拉着乔冬云回房间，在衣柜里翻找着。

“晚上冷，穿厚点。”她翻出一双毛线手套，和一条白色小熊围巾递给乔冬云。这是她这两年里在冬天添的唯一一件保暖的。

接着，她又翻出一只白色的手套，问两个男生：“你们要不要手套。”

容征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有的。”

“那行。”霍漫溪拉进外套拉链，“去推车吧，我们出发。”

晚风带着小县城特有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两辆车并排行驶在不算宽阔的街道。

霍漫溪骑在前头，后座坐着裹得只剩下一张脸的乔冬云，孟渡辰生无可恋的瞪着自行车，偏偏身后的容征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穿过两个路口，嘈杂的人声和车流声钻入耳中，最热闹的步行街，灯光通明，各种小吃的香气混在一起，钻进鼻腔。

霍漫溪随便找个停车地，带头穿进人群。

“哇！真没想到，这还挺热闹。”容征月有些惊喜，他下意思的去拉身边的人，手伸到一半发现是乔冬云，又默默地收回，拽着孟渡辰，“你站这，我给你拍个照。”

孟渡辰睨他一眼：“不拍。”

霍漫溪牵着乔冬云的手，在一个卖发光猫耳头饰的小摊前站住脚，拿起一个后，不由分说的带在了乔冬云头上。

猫耳亮起五彩斑斓的光，乔冬云好奇的抬手摸了摸，霍漫溪却误以为她要摘掉，连忙按住她的手：“别摘，让我看看。”

霍漫溪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起来，满意点头：“嗯，好看。老板，两…”

她到嘴边还没说完，容征月拉着孟渡辰屁颠屁颠的凑过来：“你们在买什么？”

霍漫溪扫了眼，面前一脸好奇的容征月和他身后“半死不活”的孟渡辰。

眉头一挑，立刻改口道：“老板，四个。”

付过钱，她一个塞给容征月，另一个拿在手里看向孟渡辰。

孟渡辰看着她手里那发光的丑东西，皱着眉后退一步。

霍漫溪双手抱胸：“带上，让我看看。”

容征月觉得好玩，早已经带在头上，然后在旁边起哄：“让我也看看。”

没办法，他也很期待孟渡辰带上是什么样。

乔冬云盯着那双发光的猫耳也看向他。

在周围和他内心格格不入的氛围里，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孟渡辰僵持了几秒，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的从霍漫溪手中接过那个头饰，扣在自己头上。

变换的颜色打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和微微发红的耳根。霍漫溪得逞的笑了笑，自己这才带上，然后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比大城市也不比农村，栖云县有着自己的节奏。缓慢，却又充满生机。不合节拍的音响与从路边一些店铺传来的过时网络歌曲混在一起，有些刺耳。

几人头上显眼的猫耳发饰，也让他们在彼此的眼里变得又陌生又搞笑。

就在霍漫溪被一个卖手工小挂件的小摊吸引，拿起一个递给乔冬云看时，她一转身，只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厚实羽绒服的男生，正拉着身边那个穿着粉色棉服，围着可爱小熊围巾的女孩子，朝着远处一个招牌发着光的店铺跑去。

“冬云！”霍漫溪喊道，她正要追去，手腕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

被冻的发凉的手腕上传来不属于她的温度。霍漫溪惊愕的回头，撞上孟渡辰的目光，还有他头顶发光的猫耳。

霍漫溪看了眼孟渡辰又看了他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眉头蹙了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孟渡辰猛地松开手：“抱歉。”

“怎么了？”霍漫溪疑惑更深。

“没事。”孟渡辰移开视线，抬手指着头上还在发着光的猫耳，“我能摘掉了吗？”

“不能！”霍漫溪的注意力被他转移，目光重新投向人群中时，那两个身影已经无影无踪，“他们去哪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搜寻无果，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算了。”

她给乔冬云发了条消息。随后一把拉住孟渡辰的衣袖，将他拽向旁边的一家精品店。

“算了。”霍漫溪给乔冬云发了条消息，带着孟渡辰转身钻进一个精品店，“走，我要给冬云买条新围巾，不能让她一直带我的旧的。”

孟渡辰抗拒：“我想自己走走。”

霍漫溪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时，故意“恐吓”道：“那你走吧。一会他们回来，我们找不到你，就把你自己丢在这，让你今晚睡大街，急坏你朋友。”

孟渡辰：“……”

见他沉默了，霍漫溪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而后似是安慰的语气放软：“不进来也行，在门口等我，别乱跑。”

交代完。她转身走进精品店。

霍漫溪目标明确的在里面转悠，在买完围巾离开时，她经过一个摆放着耳饰的架子。突然她一顿，目光停留在最角落里，一对毫不起眼的蓝色海绵耳塞上。然后拿起，一起结完账走向门口。

孟渡辰还站在原地，头上的发饰孩子啊，

“你和你朋友换床位了吗？”霍漫溪问。

“没。”

“我就知道。”她无声的叹声气，随即伸出手，掌心躺着那对小小的蓝色耳塞，“这个给你。”

孟渡辰垂眼，看向眼前那只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里躺着的蓝色耳塞，没有动作。

霍漫溪笑笑：“祝你今晚，睡个好觉。”

霍漫溪的注意力被他转移，目光重新投向人群中时，那两个身影已经无影无踪，“他们去哪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屏幕前的你们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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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