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降临 第27章 赤星夜09

南桢将信纸叠起来，小心封存。

虽然南桢早就对游戏有所怀疑，但看到钟诺涵的信件后，南桢还是感到了从心底迸发出的寒意。

如果钟诺涵父亲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游戏”，或者说，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的一切，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慢慢影响她们的世界了。

游戏的通关条件……是什么？

——回“家”。

南桢倒吸一口凉气。

紫星夜的倒计时在逼近，回“家”成了两难的抉择，她必须找到真相，隐藏在层层陷阱之中的，零星的真相碎片。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智慧和心去寻找。

“赤阳，带路吧！请带我们进入诅咒之地。”南桢坚定地对赤阳鸟说道。

赤阳鸟抖了抖羽毛，腾空而起，为幽灵船指明了道路。

＊

大地在颤抖。

赤红色的火焰从地面的裂缝中喷出，将教堂包裹。

圣堂中，圣子平静的表情略微有了一丝破裂。

“大人，不好了，赤、赤龙之血，他们使用了赤龙之血。”有神官仓皇地报告。

“赤红之光不是被消灭了吗？为什么……”恐惧在神官们的脸上蔓延。

“残留的遗物罢了，不足为惧。”

圣子走下圣坛，两边的神官们为他让开了一条道。

祂很确信，赤红之光已经灰飞烟灭了，不管那群灾祸信徒用什么手段保存了部分龙血，但那也是垂死的挣扎，不会对他造成真正的影响。

重要的是最后一条龙。

龙就是那么愚蠢的生物，祂们无法背叛自己的誓言，又容易轻易地交付真心，最终都会因为，祂们的愚蠢而亡。

只要黛娜得到启明之灯的心脏，祂就能消灭仅存于世的最后一条龙。

寂白之神一直关注着黛娜，赤红之光的契约者，伊娃的后代，从黛娜出生的那一刻，祂就施加寂白的信仰与影响在黛娜身上，祂安排了黛娜的人生，将她变成了祂的信徒，又引导黛娜进行了错误的降神仪式，引来了穿越者。

祂安排教会引导阿莱之死一案的进度，让走投无路的穿越者将目标锁定在因为冬星祭频繁接触大领主守卫的启明之光上，成功地让穿越者与龙再次碰面。

冬星祭上，祂抓住了穿越者，用穿越者引来了龙，而龙，会因为卡德拉曾经立下的誓言而不得不献出心脏。

就像飞蛾扑火。

腐生物从阴暗沟缝中开始疯长，填满了裂开的地缝，寒凉的雾气在空气中凝结，将火焰冻结成冰。

神官们冲出教堂的大门，开始与灾祸信徒战斗。

……

红雀正打算取出自己的心脏，却被“黛娜”制止了。

红雀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他很快意识到了那副皮囊之下已经换了人。

“孩子，很高兴还能看到你的诞生。”伊娃的脸上流露出片刻的慈爱，她认出了，那是她临终前尚未看到孵化的第三颗龙蛋。

在她的生前，她曾想尽办法让另外两颗龙蛋孵化，但都失败了。她知道，图安建国的那段时间，艾斯涅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条龙，她拥有破坏力的火焰让人们恐惧，如果伊娃去世，也许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和陪伴赤红之光……所以临终前，伊娃希望，有其他的龙能够诞生，让艾斯涅不那么孤独。

“原来……她已经不在了。”空气中蔓延着龙血的气息，伊娃很快认出了那是艾斯涅的血液，而且是丧失了生命力的血液。

“伊娃，我会守护图安，用我的一切。”这是临终前，艾斯涅为她许诺的誓言。

龙的话语句句都是真言，艾斯涅用生命守卫着图安，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伊娃抬手，接住了化为火星燃烧的火焰。

这次，她们会再次一起并肩战斗。

“你不是她……？”红雀很快认出了现在皮囊里的不是他之前认识的“穿越者”。

正常情况下，一具躯体里不可能放下两个灵魂，除非这具躯体已经死亡，或者是……原先的灵魂消失了。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

红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因为卡德拉许诺了要守护穿越者的誓言，所以他必须来救“黛娜”，当然，也有他在冬星祭上欠了穿越者人情的原因，除此之外……

他憎恨穿越者。

如果穿越者的灵魂消失了，他不用再被卡德拉的誓言约束，这明明对他是好事，可为什么……

他会觉得慌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那个第一次见面就与他在牌桌上对着干，说穿了他的神迹，又在审判庭给他定罪的家伙？

“放心，你要救的人并没有消失，她真正的身体不在这里。”伊娃用慈爱的眼神望着启明之灯，“我不知道在我去世后的年代里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你们的先辈，我愿意为你们开路。”

“你、你是……”红雀愣了愣

他赤金色的眸中，倒映着正在燃烧的灵魂碎片。

被毁灭之火灼烧灵魂，会带来千倍万倍的痛苦。

但伊娃还是将自己的灵魂投入到赤红之光的火焰中，成为了火焰的助燃剂。

明亮的火光冲出天际，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法阵破碎，白雾被逼退，白色的腐生物被烧得片甲不留，寂白之神被迫抛弃了这具皮囊，圣子的身形轰然倒下，留下困在火焰中绝望挣扎的神官。

火焰吞没了教堂，三神的神像在火焰中灼烧，一点点坍塌，化为齑粉。

红雀赤焰一般的红发被灼热的夜风吹起，在他快被绝望淹没的金色瞳孔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伊娃告诉他的是：

“那位穿越者给你留了话：

我叫纪明。

我要寻找这片大陆的真相。

来找我。”

＊

“我能让你成为这片大陆的统治者，我能给你财富、荣耀、地位……”

“人的**引来了巨蛇，你我皆是有罪之人，请不断地忏悔，为了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忏悔书·第五章》

禁忌之地中，奥维伏在陶桃的耳畔，以一种极其亲密又暧昧的姿势低语着，像是涂满了蜂浆的毒药。

塔斯塔领地的寂白教会的教堂中，神官们正在做祷告，集体念诵着《忏悔书》的内容，虔诚、静默。

陶桃正想从王座上起来，却被奥维按住了手。

“你没有被我诱惑……为什么？”奥维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眼，他无机质的银眸中泛着冷光，像一把随时要落下的手术刀。

“但是没有关系，你会接受我的，我的……新娘。”奥维撩起陶桃的一缕长发，落下一吻，“我本来想给予你快乐，但如今……你看起来不需要了。”

“奥维……不，苍星之神，也许我们可以聊聊。”陶桃与奥维对视，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但陶桃也最好了挑战风险的准备。

“你、曙光之神和寂白之神并列，但只有寂白之神的信仰遍布大陆，你甘心吗？”

陶桃的话让奥维完美的脸庞出现了一丝裂缝。

“寂白教会排斥异教，你那么帮祂，就不怕祂反过来对付你吗？你有变化和**的权柄，就真甘心一直居于寂白之下……？”

“够了！”奥维缓缓松开了陶桃的手，捂住了陶桃的双眼“我们的约会结束了，我的新娘，你失去了我所有的耐心。”

陶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是陶桃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但她的房间里又多了很多监控她的侍女，以及……

她的手机不见了。

家族发现了她的手机，甚至很可能，手机落入了教会手里。

没有办法联系室友，只能靠自己了。但好在……

在禁忌之地的对话中，陶桃第一次感觉到了奥维的“情绪”——她成功激怒了奥维。

奥维并非无可攻破，只要奥维身上存在情绪，到时候，谁操纵谁，也不一定。

“小姐，您是教皇大人的候选新娘，您被禁止离开房间。”陶桃打算去家族图书馆中寻找更多线索，却被拦住了。

教皇？候选新娘？看来奥维是真的打算跟她结婚。她一直以为奥维是个小神官，没想到是教皇。

也是，就算教会以寂白之神冠名，但作为“并列”的三神之一，苍星之神在教会中的地位一定不会低。

她跟奥维撕破了脸，奥维是彻底打算囚禁她了，也不知道群里的消息被教会的人们看到了多少……不过算算时间，幽灵船应该已经前往诅咒之地了，教会一时半会应该管不到那里。

她们还有时间，但也许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

纪明在船舱中苏醒，南桢给她安置在一个很舒适的小房间里，周围点着安神香，还摆着一些食物，以防她苏醒的时候感到饥饿。

纪明喝了点水，又吃了点东西填补了这几天没进食的饥饿。

走到门口，门恰好开了，是刚好打算来探望她的南桢。

“你醒了。”

第一次见面，南桢给了纪明一个大大的拥抱。南桢并不是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平日里，这种举动只有陶桃做的出。

南桢与纪明面对面坐下，南桢跟纪明讲了钟诺涵的信，还原的图安文物信息的事情，而纪明讲了图安建国者伊娃的记忆，以及黛娜一案中的重重疑点。

纪明和南桢开始将信息拼凑，写下了一些信息点。

寂白教会有意对付穿越者与龙，龙与图安有着密切的联系，林嘉作为穿越者前辈活跃于图安时代。

“还有……关于钟诺涵的父亲江宁。”纪明在纸上画了个红圈。

“江宁究竟是不是林嘉，穿越者……到底有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