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降临 第18章 冬星夜17

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星空。

每一颗苍白的星子都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

鬼鹰向纪明的方向撞来，但并没有朝向纪明，而是换了个方向，冲向了圣子。

“伪神的代言者。”尤莉燃着火焰的剑锋朝圣子刺去。

观众席上的人们惊恐地发生的看着一切，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冬星祭不能失败。

无论发生什么，冬星祭都必须继续下去。

哪怕决斗上上的人变成了奴隶和神之子。

哪怕，重重的火焰包围了整个斗兽场，要将这里的人们全都吞噬殆尽。

不，寂白之神会阻止这一切。

这些异教徒，这些背群者，这些灾祸之源！

“领主大人，赤阳鸟已经抓住了。”

马尔萨斯身边，一个身穿铠甲的近卫向他汇报。

圣子与尤莉在战斗，场上的局势依旧十分混乱。

“大人……”那个近卫又靠近了一步，下一秒，一把匕首划破了马尔萨斯的脖子。

大量的鲜血从马尔萨斯脖子上的伤□□出来，是粉红色的，那是红与白交杂后，被污染的血色。

而斗兽场上，尤莉的剑锋也即将刺入圣子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圣子的身周迸发出了白色的光，无数螺旋的白色枯藤将尤莉高高悬挂，下一秒，藤蔓的尖端刺入了尤莉的心脏。

红色的鲜血从尤莉的心脏流出，将白色的藤蔓染红，将地上的巨大仪式法阵染红。

“灾祸信徒。”

从马尔萨斯伤口中流出的粉红色鲜血开始凝结，交织成丝状肉条，慢慢填满了伤口，马尔萨斯扭动脖子，抬手，用他钢铁般的手臂掰碎了剑。

“捉住他！”

“捕捉灾祸信徒！”

马尔萨斯与圣子的命令同时出现。

从马尔萨斯伤口长出的白色肉丝，以飞快的速度顺着断掉的剑刃攀上了剑柄，然后，触碰到了近卫的铠甲，还试图顺着近卫的铠甲向里钻。

袭击马尔萨斯的近卫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个陷阱，他用了灾祸的权柄，赤红的火焰顺着铠甲燃烧，试图将这不详的白色肉丝烧灭。

不远处，教会的神官围住了偷袭者。

马尔萨斯和教会有备而来，他们早就知道灾祸信徒的动作，准备这一切都是为了请君入瓮。

寂白教会的神官开始使用神眷，无数白光朝偷袭者袭来，偷袭者丢开了已经被污染的剑，想改变方向救尤莉。

被圣子贯穿心脏的尤莉似乎看出了同伴的意图，在对方打算赶来救她之前，尤莉燃烧了自己的心脏。

血红的光点亮了苍白的夜晚，在尤莉点燃的火光中，纪明看到了偷袭者盔甲下的一双赤金色的眼眸，眼眸里盛满了愤怒、绝望、与无助。

教会专注对付灾祸信徒，正是她们行动的好时机。但不知为什么，那双盛满了情感与恨的金色瞳孔，让纪明感到触动。

“灾祸的信徒”，这是她们的穿越者前辈没有翻开过的故事，游戏设定里，仅仅以“不详”将他们寥寥概括。

他们追求毁灭，疯狂又绝望，但在那双眼眸中，纪明分明看到了对“生”的渴望，以及对同伴离去的不舍。

纪明高举起盛满“圣水”的水杯，手指轻轻松开，任由圣杯在她面前坠落。

“呯——”

圣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不好了，白银门和铜门都被打开了，守门的守卫被杀了，现在奴隶们已经乱成一团了……”

“门、门开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逃出去……”

南桢让海妖们打开了门，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拿到了武器的奴隶开始与身边的守卫搏斗，他们的武器很钝，完全不及守卫们的精良，但对他们来说，与其死在斗兽场上，不如死在争取自己生存的道路上。

“门”，为他们打开了一道希望。

有人干掉了守门的异血者，在他们绝境的世界中铺上了一条狭窄崎岖、又布满荆棘的道路。

“全都给我去守门，冬星祭不能失败！”这一次，马尔萨斯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灾祸信徒的偷袭在神殿的预测之中，寂白之神已经洞悉了这一切，如果能够捉到灾祸信徒，寂白之神会帮他压制身上的污染。

但……奴隶们的造反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且不说守门的异血者是被什么存在打败的，大批的奴隶需要大量神官和守卫压制，那么灾祸信徒这里就会无法对付……

马尔萨斯从领主的宝座上站了起来，他穿上铠甲，第一次在斗兽场上走下了台。

他是最强大的异血者，他要用暴力扫平一切。

观赛席上，所有的贵族在尖叫。

他们见惯了血腥和暴力，却第一次因为这样的场景感到恐惧——那是足以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恐惧。

陶桃坐在观赛席上，望着这一切，空气中交杂着混乱的情绪，恐惧、绝望、痛苦，她看到了那些情感交织成的线，一根一根地躺在了她的手中。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操纵它们。

南桢的猜测没错，她们每个人都从克罗蒂亚身上继承了某个权柄，而她继承的，是操纵情绪。

“不要害怕，在我身边，你会没事的。”奥维依旧笑吟吟地望着陶桃，他的眼底在一瞬间删过一丝阴翳，但很快消失了。

奥维骨节分明的手指恰如其分地与陶桃的手交缠在一起，以一种暧昧的姿势，但陶桃只觉得不安。

有无数人在这场暴乱中倒下。

他们看到了那扇敞开着的大门，奋力朝着那扇大门狂奔，最后被守卫的武器贯穿。

冬星祭不能失败。

哪怕是奴隶们的鲜血，魔兽的鲜血，守卫的鲜血，也要将圣池填满。

神会捞起这潭圣水，将它变成治愈疾病的良药。

但是，它治愈的是谁的疾病？

贫民们卖掉自己的孩子，凑重金才买得起一瓶圣水，只有贵族们能拜托疾病的困扰，获得神明的恩眷。

这样的神，真的还有必要信仰吗？

缇娜在暴乱中，用盾牌艰难地护着自己，她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向后退，但突然，一个温暖的拥抱抱住了她。

“别怕，姐姐带你离开。”

缇娜回头，是她的姐姐缇亚。

“姐姐……？”缇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怎么……”

“我带你回家了。”缇亚拉起缇娜的手，她们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我们，还有家吗？”缇娜喃喃，父母抛弃了她们，而唯一出去的道路，是一条“不归路”。

“会有的。”缇亚回答缇娜，她开始吟唱。

“未知之土的旅行者，伟大的异乡人，我是您的信徒，请为我指明道路。”

“未知之土的旅行者，伟大的异乡人，我是您的信徒，请让我获得胜利……”

……

无数的祈祷声交杂在纪明耳畔。

圣坛的下方，是无数的尸体与鲜血。

纪明往下一跳。

无数从阴影里伸出的亡灵之手接住了她。

纪明回应了那些向她祈祷的人。

同时，她寻找着这片斗兽场中新的灵魂，那些不愿意离开的，依旧对“生”抱有残念的灵魂。

“想留下来吗？”纪明问他们。

无数漆黑的魂魄中，被贯穿心脏的尤莉睁开了眼。

马尔萨斯在战场上厮杀着，异血者的力量让他拥有无比强大的力气，他轻松地将奴隶和叛乱者撕碎，扭转了战局。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被他撕碎的奴隶们，那些被他踩在脚底，狠狠践踏的家伙，他们从泥土里重新抬起了头，源源不断地朝他进攻。

百战百胜的大领主第一次感到恐惧，他的强大来自自身的力量，但这个战场，仿佛被比他更加强大的东西支配了。

寂白之神呢？神明呢？马尔萨斯下意识抬头去看站在高处的圣子，圣子的神情淡淡，似乎并不想救他。

“冲破白银门！”

南桢的两只海妖打头阵，教会神官们的法术打在海妖身上，但却没有效果，海妖们卷起尾巴，轻松将这些神官碾成肉饼。

这些神官被撕开的时候，里面流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杂乱的交织成团的白色肉丝。

纪明操纵着亡灵，替那位被神官团团围住的“偷袭者”解决了好几个神官。

那位偷袭者的头盔已经被打碎脱落了下来，赤红的艳丽长发披散开来，如同一朵在火焰中绽放的玫瑰。

“小骗子，谢谢你的‘赤红之泪’。”纪明摇了摇手中的红水晶，红水晶还散发着温热的光芒。

红雀的嘴唇轻微动了动，他金色的眸中流露出些许的讶异，以及不解。

纪明没有多言，她操纵着亡灵，无数的亡灵在空中交织成一把黑色的镰刀，如同死神一般将马尔萨斯的头颅收割。

这一次，马尔萨斯再也无法“再生”了。

漆黑的夜晚被火光点亮。

第一个人跑出了斗兽场，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街道外面，幽灵船的船员们早已做好了接应，幽灵号即将启航，带着这些重获新生的人们。

“走！”南桢朝纪明挥了挥手。

用亡灵断后的纪明处理好马尔萨斯后，打算跟上逃亡的大部队，但身体却僵住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神的身边……”

祭坛上，圣子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的神，我的神……”

下一秒，纪明感到黛娜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圣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抱住了她。

“你是属于我的。”

“穿越者。”

“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