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缄默时[高达00] 第21章 二十 交心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先前闪躲游离的眸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坚定，毫无动摇退缩之意。

“我绝不放弃Exia。我是高达的驾驶员。”话音斩钉截铁，字字掷地有声。

提耶利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黑洞洞的枪口步步逼近：“我已经说过了，你根本不配驾驶高达。”寒意裹挟着威胁，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我立在刹那身侧，望着提耶利亚眼中翻涌的凛冽杀意，内心却诡异地平静下来。肌肉悄然绷紧，每一个细胞都进入警戒状态，暗自盘算着如何在冲突爆发的瞬间，将局面控制在最低限度的伤害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闯入对峙中心——洛克昂的双手稳稳扣住两人枪管：“都把枪放下！提耶利亚！刹那！”然而，两人皆是倔强如牛，谁也不肯先服软，洛克昂一时也束手无策。

这样的僵持被阿雷路亚低沉的嗓音打破。自始至终沉默的他，终于开口：“或许违抗过命令的我没资格说这话……但我们都是被VEDA选中的人，刹那也有他被选为高达机师的理由。”

提耶利亚的枪口微微颤动，眼中杀意渐渐褪去。VEDA的名字似是触动了他的底线，他迟疑片刻，缓缓收回武器，转身欲离去：“既然这样就让我们看看吧。你能够成为高达机师的那个理由。”

刹那紧绷的手臂随之松弛，将武器放下。我暗自松了口气，伸手将他从柔软的沙滩上拉起。

少年凝视着波涛起伏的海面，眼神深邃如渊，声音沉稳而笃定：“要理由的话当然有。”

“什么？”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理由。”

提耶利亚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刹那猛然回头，与他四目相对，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击心脏：“因为我还活着。”

这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口。他从那宛如人间炼狱的战场、从令人窒息的死亡阴影中，奇迹般存活下来……他平静叙述的语气，却像在我心上碾过，疼得我几乎落泪。即便我曾试图探寻他的过往，此刻才惊觉，那深渊般的伤痛，我永远无法真正体会。我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提耶利亚双眸中翻涌着质问与愠怒，目光转向我时，仿佛要将我刺穿。他张了张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令我更加心碎的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串被海风迅速吹散的脚步声。

洛克昂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刹那的肩膀，与阿雷路亚一同返回藏身之处。

刹那依旧伫立在海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方才的模样，本想与他讨论今日突发状况的想法也被海风吹散，最终只是沉默，静静地陪他站在呼啸的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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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房间的床铺上，辗转反侧。白日里的记忆碎片如同电影胶片般，与海边的画面交替闪现，在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刺激得脑神经亢奋不已。

恍惚间，记忆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耳畔萦绕。我下意识喃喃重复：“索兰……”

原来这是刹那曾经的名字，如此动听的名字，让我的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刹那一定是在父母满满的关爱与殷切期待中降临人世、慢慢长大的吧？可一想到被年幼的刹那枪杀的那对夫妇，我刚泛起的笑意便僵在嘴角，呼吸也变得沉重滞涩。感性在心底呐喊，让我别去深究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理智却无情地提醒，那两人很可能就是刹那的父母，而刹那，竟然……

我懊恼地捶了捶脑袋，试图将这些胡乱的猜测驱赶出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向第二段记忆。那个红头发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领导力，看起来像是少年兵的领头人物。直觉告诉我，刹那的种种行为，一定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白天刹那打开驾驶舱的反常举动，会不会也与他有关？

我索性从床上坐起，单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那人眼神中闪烁着野心与疯狂，刹那能从残酷的战场上死里逃生，他说不定也还活着，并且依然在战场上活跃。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可就麻烦了……以后天人执行任务，说不定还会和他正面交锋。希望刹那不要再遇上他才好。

横竖睡不着，我翻身下床，拿起个人终端，决定前往临时存放高达的集装箱，为能天使的生命监测系统进行调试升级。

“呼，终于完成了。”我坐在能天使的驾驶舱内，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100%，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果然，高度集中精神特别消耗体力，忙完这些，困意也终于席卷而来。

“谁在那里？”刚准备爬出驾驶舱，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探出头，只见刹那站在平台上，手中的枪正对准我的方向。看清是我后，黑发少年微微一愣：“艾丽？”

我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在这里遇见刹那。

“呃……我失眠了，就想着来给Exia做个升级。你也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实在让我放心不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刹那将枪插回腰间，沉默片刻，伸手将我从能天使拉到平台上，轻声说道：“下次我会小心。”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我瞪大了眼睛。他这是在向我保证吗？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瞬间明朗起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手臂撑在围栏上，望着安静躺在集装箱里的能天使和力天使，轻声开口：“刹那，你知道吗？我六岁就加入天人了，在那之前，我待在人革联的超兵机关研究所。”

“超兵？”刹那疑惑地转头看向我。

“对！就是通过改造身体，强化大脑胶质细胞，让人的身体机能大幅提升，还能运用脑量子波的存在。”看着他眼中的疑惑转为惊讶，我继续解释道，“不过我是个失败品。他们没能成功诱发我的脑量子波变异，所以我成了被淘汰、要销毁的对象。

“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这个事实，我来自那种机构，我是个失败品，这个事实。甚至不愿提起脑量子波这样的东西，就是因为他们，让我失去了父母。”明明是讲述悲伤的过去，我的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弧度。

刹那突然偏过头去，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飘散在空气中。

我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为，最近经历了好多事，我终于明白，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难以宣之于口的痛苦伤疤，但我们不该被过去的锁链困住。”我收紧手指，语气坚定，“与其在回忆里反复煎熬，不如亲手斩断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