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坤柔很快就吃好了,糕点有点干,她也没有吃多少,只是没有感觉到饿就停下来了,但是她把那碗牛乳都喝完了,里面加了蜂蜜,甜甜的。
她看向一旁坐着的卫渊,他正坐在桌前看书。她想要开口,但是有些踌躇。
卫渊察觉到什么,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说:“卫桑,送她回去。”
谢坤柔有些欣喜,急忙行礼道谢:“多谢王爷。”
他们离去后,卫渊扫了那茶几一眼,见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余光向下一瞥,看到地上桌脚边躺着一个东西,他起身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方月空青色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鸢尾,绣工精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拿近嗅了嗅,有花朵的香味,还有一股草药的香气,很是好闻,他又嗅了几下,好像自己的心都静下来了。
他又看了看手帕,眼神有些复杂,随后他就把手帕搁在桌案上,走到内室上床睡觉。
卫渊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可是不知怎么的,鼻子边仿佛总萦绕着刚才那股香气。他想摒弃杂念,但是脑子却越发清晰,心里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念头——他想去拿那张手帕。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下床,来到桌前拿起了那张手帕,然后又回到床上躺下,他把手帕放在枕头上,和鼻子靠得很近,他闭着眼轻嗅着那味道,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谢坤柔默不作声地走着,卫桑提着灯笼默不作声地在旁边跟着。
谢坤柔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都说雍王卫渊残忍嗜血,杀人如麻,她刚刚确实看到他的手下杀了一个宫女,在她出来时,地上的血迹都处理干净了,确实如传言那般杀人不眨眼。
她更好奇的是那个宫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刚刚在宸华宫也看到了有其他的宫女在伺候,她们都面色自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恐惧慌乱之色。不知道她们是被调教得好,还是见多而麻木了。
自己撞见这样隐秘见不得光的事,他不仅不怪罪自己,还好言好语地请自己吃糕点,还让他的护卫首领亲自护送,还有上回她冲撞他轿辇一事,他也这么放过了。这似乎和传言中的样子不大相符。
还有,人们还说他面目凶恶,让人见之胆寒,可是今天她看了他的脸,确实有些不苟言笑,冷冷的,但是更多的是透着一股威严,还...很俊朗。
想到此,谢坤柔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想着想着就想歪了,她抿抿嘴唇,掩饰刚刚的笑意,也幸好是晚上,别人看不见。
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走,有了卫桑的带领,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尚宫局。
他们在门口站定,卫桑把手里的灯笼递给谢坤柔,并说:“谢姑娘快进去吧,在下告辞了。”
话音一落,卫桑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谢坤柔正想道谢都没来得及,不过很快她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我姓谢?”
愣了一下,谢坤柔也没有再多纠结,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得赶紧回去睡觉。
她轻手轻脚走进屋里,来到自己的床前,卸下钗环,脱下外衣,本想洗一洗或擦一擦,但是不可能了,就这么睡吧。
躺在床上本来想睡觉,但是闭着眼满脑子都是画面,怎么都睡不着。她想起卫渊的脸,想起他是大晏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不,连皇帝都听他的。权力是个好东西,她一个人在后宫中接触到的东西都有限,若是能搭上卫渊...
想到这,谢坤柔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可是仅仅两面之缘他都对自己不错,又让她觉得可以有所图,可这要怎么图...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谢坤柔的脑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着后,谢坤柔就做起了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日她们排队走在长街上的情形,卫渊的轿撵适时走过,她突然感觉到旁边一股力量将她推了起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眼看就要摔倒磕在地上,突然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身,随即又将她带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谢坤柔抬头看,竟是卫渊不知何时接住了她,还微笑着对她说:“没事吧。”
谢坤柔看着眼前的俊脸,有些迷失了:他笑起来真好看!
“阿柔,起来了。”
突然,谢坤柔感觉到身体一阵不受控的晃动,又听到了罗红玉的声音,卫渊的脸瞬间就消失了。
谢坤柔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罗红玉正在叫自己。
“起来了,要是晚了,徐尚宫该骂人了。”
谢坤柔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地爬起来穿衣服,她根本就没睡多久,现在困得很。
看谢坤柔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罗红玉问:“何昭容昨晚找你去没有为难你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谢坤柔摇头,回答她:“也不算为难,只是让我抄写了几本佛经,抄完就让我回来了。只是我自己不小心迷了路,这才晚了。”
罗红玉又看到她放在桌上的灯笼,她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不像是尚宫局的灯笼,也不像是嫔妃宫里使用的灯笼,你是怎么得到的?”
谢坤柔想了想,说:“嗯...是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见我没有灯笼不好走路,就给我了。”
“哦。”罗红玉放下灯笼去忙别的了。
她整理着自己换下的衣服,总感觉少了件东西,她翻了即便都没找到。
罗红玉听见动静,问她:“你在找什么呢?”
谢坤柔一边疑惑一边回答她:“我的手帕不见了。”
“会不会夹在衣服里面了,你再翻翻?”
谢坤柔摇头:“不在,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我还喜欢那条手帕的,可惜了。”
罗红玉安慰她:“倒也不用这么懊恼,以后再做一条就是了。”
谢坤柔也不管手帕了,把灯笼放起来,之后给自己灌了几杯浓茶就去做事了。
宸华宫
卫渊悠悠转醒,他起身后就有宫女进来伺候梳洗,卫桑也跟在后面,看着卫渊的神色,他说:“主子向来少眠,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是啊,昨晚是睡得不错,也是很久没有起得这么晚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正在洗漱的动作,快步走床边,屏退收拾床铺的宫女,拿起枕头边的那方手帕。
他把手帕递给卫桑,脸色有些不悦的说:“你去找个太医看看,这手帕上的香气是怎么回事?”
卫桑小心地接过手帕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卫渊下朝回到宸华宫,卫桑赶紧来汇报情况。
“主子,太医说这手帕上的香气是一种上好的安神药的香气,这种香气经久不散,安神的效果甚好,应该是这手帕和安神药放在一起沾上了气味。”
卫渊暗暗松了口气,说:“太医可能配出这种安神药?”
卫桑摇头,答道:“这个我也问了,太医院的太医好像都配不出来。太医说这里的药材虽不算难得,但是这巧妙的搭配和配比很难掌握。这帕子上的香味很淡了,他们难以分辨其中有哪些药材和香料。”
卫渊点头,又吩咐道:“这帕子是昨日谢坤柔拉下的,你去留意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这类的安神药。”
卫桑点头应是,随后试探地问道:“难道昨晚主子睡得这么好是因为这帕子上的安神药的气味?”
“嗯。”
卫桑笑了起来,高兴地说:“主子试了这么多的安神药都效果平平,若是此药真有此奇效,那主子以后就可以夜夜好眠了。”
卫渊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期待,他淡淡地对卫桑说:“去吧。”
“是。”卫桑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第二天,卫桑就打探到了消息,说:“主子,谢姑娘身上确实有一个装着安神药的香囊,那香味和手帕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属下要不要跟谢姑娘问问,她那安神药从何而来?”
“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别吓着她。”
“好。”
这天,郑明珑身边的宫女找到了她,她悄悄去见了郑明珑。
“参见公主。”
“都说了免了这些虚礼了。”郑明了珑嗔怪道,“我听闻这几日你出了些事,我担心得不得了,想要去看你,又顾忌着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现在才来问你,你怎么样?”
听到郑明珑的关心,谢坤柔心里暖暖的,她说:“牢公主挂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母妃挺想你的,你若得空就去给她请安吧。”
“好,我知道了。”
转眼到了于梦离宫的日子,她身上的伤好了一大半,但还是很疼,走路一瘸一拐的。
尚宫局的人都抽空来送她,何昭容也亲自来了,还给她拿了很多金银珠宝,宽慰她回去好好养病。
于梦和秋红依依不舍地跟众人告别,当她们看向谢坤柔时,眼中带着怨恨和不甘,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谢坤柔跟她对视了一下,随后看向一边不愿搭理她。
时候到了,她们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尚宫局也安静了些许,没人再提起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