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华宫不大,装修得也普通,凭借着卫渊给她的令牌轻松地就走了进去,一个公公来给她引路。
今天是白天,谢坤柔一路打量着宸华宫的陈设布置,发现虽装饰得很雅致,但是用料却很简单。桌椅板凳都是宫中很常用的木料,置物架上的摆件很少,只零星几个,上面一个比较大的瓷瓶虽然原看着不错,但是仔细一看,却没有多大价值,剩下的架子上都是放着书,有几幅字画倒是真的。
传言都说雍王卫渊奢侈成风,凭借手中的权力大肆敛财,可是她看过王府的陈设和宸华宫的布置,分明都很朴素,甚至都有些比不上何昭容的凝翠阁。
看来这传言...他到底是挡了别人的路。
庄公公待她大致看过主殿后,就带她去到旁边的小房间,那是她在宸华宫的住所。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床也很宽敞,旁边的架子上也摆了几样摆件,看着很舒适。
“这是王爷一早就奴才收拾出来的,姑娘你看满意吗?”庄公公亲和地问道。
谢坤柔打量着屋子,点点头说:“这里很好,庄公公有心了。”
“姑娘喜欢就好。王爷说了,姑娘可在宸华宫随意出入,眼下就请自便吧,奴才告退了。”
“好,公公慢走。”
谢坤柔把东西放好,又给自己到了杯茶喝,随后就在宸华宫各处逛了逛。宸华宫小,伺候的人也少,就几个小宫女小太监,见到她走过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但他们也不像其他宫里的太监那样多少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反而是有些自在、松快。
逛完了后谢坤柔在宫里待着也不知道干什么,于是便往御书房走去。她去是为了在外等着,以防卫渊有什么需要,二是御书房是大臣们和皇帝商量国事的地方,她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认一认各部大臣。
来到御书房外,谢坤柔找到了在门口候着的卫桑,同时还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妇人——淑妃曾书婉。
谢坤柔走上前跟曾淑妃行了礼,随后站到卫桑的身边。
刚开始曾书婉只当是个普通的宫女行礼,她头都没回就让免礼了,随后反应过来看过去就看到谢坤柔站到了卫桑的身边。她眼里充满了疑惑,她给了旁边的听琴一个眼色,听琴得了指令离开了御书房。
谢坤柔就看着她们主仆的小动作,不一会儿,听琴就回来了,在曾书婉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曾书婉就看向了她。
谢坤柔保持着站姿没有变,只是把眼睛垂下,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曾书婉走向谢坤柔,在她的面前停下,打量着她上下,问道:“你原先不是尚宫局的吗?如今怎么到御前来伺候了?而且你这身衣裳也不是宫里的服制。”
谢坤柔行了一个说:“回淑妃娘娘的话,我如今已不在尚宫局了,现在在伺候王爷。”
听到她的话,曾书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她仍然维持着她淑女的端庄举止,反问道:“是吗?前些日子我遇到谢姑娘的时候,谢姑娘还在尚宫局,几天不见就跑到王爷身边去了,谢姑娘好手段啊。”
谢坤柔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回什么。她现在应该是参坛子打翻了,自己可不能得罪她。
见她没有说话,曾书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正当她们在僵持的时候,御书房的门打开了,几位身穿官服的大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左相兼户部尚书李荣泽,后面的几位谢坤柔见过,但是还不了解。而最后一个谢坤柔再熟悉不过。
谢敬谦原本是跟着前面的人一同往走前,等到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身,他停下往后看了看,待看到谢坤柔后疑惑的打量了她一下,随即又回头继续往前走。
谢坤柔看着谢敬谦转过头来看自己,她始终低垂着眼。倒是卫桑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那是你叔叔?”
谢坤柔轻轻点头。
不久,卫渊也走了出来。与此同时,曾书婉的眼神立马就粘在了他的身上,表情难掩激动得跟他打招呼:“王爷安好?”那声音柔情似水,悠扬婉转,谢坤柔在一旁听得都有些酥了。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卫渊看也没看他,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回礼,随后就往前走,卫桑和谢坤柔赶紧跟上。
身后的曾书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原本清亮的眸子慢慢地暗淡下来,听到陆公公说皇上请她进去,她才带着侍女进御书房。侍女手里手里拿着食盒,里面是做给皇上的点心。
当然并不是专门为了皇帝准备的,而是未来来见卫渊一面找的借口,同时也能躲在皇上面前得脸。家里长辈捎来书信,让她赶紧生一个皇子,好巩固地位。她不想做,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宸华宫,卫渊坐到椅子上神思有些倦怠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卫桑急忙上前询问:“主子,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还是伤口出问题了?”
卫渊摆摆手,说:“无碍。”
“今日主子在御书房商议了这么久,可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卫桑追问道。
卫渊仰靠在椅子上,说:“夔越传来国书,下个月要派使臣来访,只怕这次是来着不善。”
“那他们可有说明想要什么?”
“他们多半有要和亲的意思。”
“和亲?”听到这,谢坤柔忍不住抬头发问。
卫渊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说:“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他们的字里行间确实有这个意思。”
谢坤柔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说:“他们这么多年来已经占领了云陵的好几座城池,现在又要来和亲,他们也太贪得无厌了!”她虽然控制着情绪,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火气。
“你这话倒不错。”卫渊她说,“不过先帝只有一个适龄且未嫁的公主,而明珑公主是你的表姐,你担心她?”
被看穿了心事,谢坤柔也不脑,直接坦诚地点头,说:“嗯。”
卫渊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想和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我大晏的公主尊贵无比,岂是他们能轻易求取的?”
谢坤柔还是担心,说:“话虽如此,可毕竟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若他们真以战争要挟,朝中大臣又极力主张,又该如何呢?因为云川一战,整个云陵的百姓都饱受战乱之苦,若他们大举进攻,咱们能防得住吗?”
“是啊,若是他们大举来犯,云陵的边防本就薄弱,怕是守不住啊?而且新帝刚登基不久国库空虚,朝臣们定然是不会让战乱再起的,若真到那时候,咱们也不得不以和亲来求和平。”卫桑分析道。
听完了他们的话,卫渊淡淡地说:“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也别太担心,他们若是真想打早就打了。夔越那个小地方,还没有云陵大,虽然在很多年前云川一站中打下了几座小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能再进一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边境挑事,消耗云陵的时候也在消耗他们自己,只怕他们自己现在也耗不起了,又不想让人知道,就趁着大晏无力对他们进行反击时来捞一些好处。若我们真把公主嫁过去了,那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那如何破解呢?”卫桑问。
卫渊摇摇头,满不在意地说:“不知道,等他们来了再说,见招拆招。”
说完随机闭上眼假寐。
眼下,谢坤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想到表姐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受苦,而且对方还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还有姨母,姨母就表姐一个女儿,她要是去和亲,姨妈该有多难过。
她突然想去看看表姐,自从端午开始她就没见过表姐。端午时,不巧姨母身子不大好,郑明珑就留在宫里侍奉,就没有去行宫里。
这么想了,她也这么做了,于是她跟卫桑说了一声,就往郑明珑悦宫苑走去。
何昭容听闻皇上在御书房议完事了,现下正闲着,她特意做了汤羹送过去。
她原本满怀欣喜地来到御书房,期待着皇上召见她,从而得到侍寝的机会。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去她宫里了,本来恩宠就少,这下就更少了,连带着下人都觉着她要失宠了。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早就梳妆打扮好,盛装前来面见皇上。
可等到她来到御书房外时,却听到陆公公说:“何昭容,眼下是淑妃娘娘在里头陪着皇上,怕是不方便见您。”
何昭容听到曾书婉在里头,心里有气,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陪着笑脸说:“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昭容稍等。”
不一会儿陆公公就出来了,弓着身子道:“昭容,皇上说此刻没空见您,让您先回去。”
陆公公刚说完,屋里就传来几声调笑声。
何昭容此刻也不想强待下去,带着人没好气地离开了御书房。
何昭容冷着一张脸急匆匆地往前走,芬芳知道自家主子生气了,于是便哄道:“昭容别生气,咱们下次还是有机会的。”
见何昭容的脸上没有好转,芬芳眼珠子转了一下开始说道:“这个曾淑妃,平时倒是端着一副淑女的架子,到了皇上跟前不还是一味地狐媚讨好,也不知道她装给谁看?”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到主子脸色有所缓和,芬芳说得更起劲了。
何昭容越听越高兴,转过头看着芬芳道:“你说得倒在理…啊!…”
话音未落,何昭容就发出一阵惊呼,这个人差点摔倒在地,等到被芬芳扶了身子,她才看清撞到她的人是谁。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