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夸张的哀嚎,“这简直是在剜取我的心头血肉啊!"
"这等粗劣铜器也配入女王的眼?"乔拉说道,丝毫不像是刚刚还在大力夸奖这个盘子的人,“札罗·赞旺·达梭斯宴请我们陛下时,连盛盐的器皿都是镶翡翠的金盏。"
达玛已经被乔拉这变脸速度震惊过好几次了。
商人一脸懵,不是,大兄弟,刚刚不是你先说我这盘儿是个艺术品,在阳光下耀眼的嘛?
达玛和乔拉趁机离开,余光扫过那两个可疑的身影。
那棕肤壮汉果真如铜盘映照的那般魁梧,油亮的秃头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光滑的面庞透着太监特有的圆润。
一柄修长的亚拉克弯刀斜插在汗渍斑斑的黄色束腰布里,除此之外仅穿着件紧勒肥肉的镶钉皮背心,粗壮如古木的手臂上交错着数十道狰狞疤痕。
这些苍白的印记在他榛果色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从鼓胀的胸膛一直蔓延到圆滚的肚腹,仿佛整个人曾被利刃撕碎后又勉强缝合。
阉人。达玛断定。
来自九大贸易城邦?
另一位老者身披未经染色的粗羊毛斗篷,兜帽垂在肩后,银白长发垂至肩胛,胡须遮掩住大半面容。他将全身重量寄托在一根等身高的硬木拐杖上,杖身布满岁月侵蚀的纹路。
“唯有最愚蠢的刺客才会在行凶前如此肆无忌惮地注视目标,”乔拉说道,“这般明目张胆的注视,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便是深藏不露的猎手。”
“你觉得手杖是他的武器?”
"那根硬木杖挥击的力道,与钉头锤不相上下。"乔拉劝道,“陛下,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回到乔戈他们身边吧。”
铜器商见他们离开,跌跌撞撞地追赶上来,"五个辉币!只要五个!这等良机千载难逢啊!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乔拉拨开商人,
"四个!我看出您真心喜爱它!"商人在他们面前手舞足蹈,铜盘在他手中不停晃动,反射出支离破碎的光斑。他踉跄着跟着他们倒退前行,将盘子凑到达玛眼前。
“他们还在跟着我们。看来的确是冲我们来的。”
"把盘子举高些,"乔拉对商人吩咐,"没错,老者假装在端详陶器,那个棕肤的壮汉则始终盯着您不移开视线。"
"两个辉币!两个!"商人喘着粗气倒退小跑,汗珠从他鬓角滑落,"只要两个!"
"罢了,莫要让他累晕在此。付钱给他吧。"达玛嘱咐乔拉,她转身打算向跟踪者走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的确没有感到恶意,即使是刺客,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一个魁尔斯人突然挡住去路,宛如从阴影中浮现的幻影。"龙之母,给您的礼物。"他单膝及地,捧出一只雕琢繁复的珠宝盒,镶嵌其上的玉髓在阳光下流转着诡谲的光晕。
达玛看到了他挂在嘴边的微笑,感觉着平静面容下的深深恶意,看,这才是刺客。
她谨慎的后退一步,“谁派你来的?男巫?”并没有想要接过盒子的打算。
那人轻声说道,“我很遗憾。”他突然将盒子扔向达玛,
盒中静卧着一只以玛瑙与翡翠雕琢而成的甲虫,虫翼上的纹路纤毫毕现,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翠色微光。
我很遗憾?遗憾客?
甲虫突然发出刺耳嘶鸣,虫甲裂开之处,赫然显出一张狰狞人脸,蝎尾般的毒刺猛然扬起,毒液如夜露般垂坠——电光火石间,木盒凌空炸裂。
达玛指尖蹿出微弱火焰,弹射到刺客衣服上,同时用从不朽者那里获取的精神力网镇住甲虫。
甲虫身体弱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从空中摔向地面。刺客全身忽地燃起蓝色火焰,在火焰中哀嚎着丧命。
铜器商见状尖叫,一旁的一个妇人也在尖叫,整条长街顿时陷入癫狂,所有的魁尔斯人都在一边尖叫一边互相推攘。
大熊挤到她面前来,神情紧张,“陛下,您没事吧?!”
老人也疾步向前,手中那根硬木拐杖重重顿地,将甲虫杵在地上。
这时,乔戈飞马踏过鸡蛋商的摊铺,皮鞭在空中炸开霹雳声响,大熊则抡起新购的铜盘狠狠劈向跟踪已久的太监。
整条街道化作沸腾的熔炉,水手与妓女在四溅的陶器碎片间奔逃,商贩的货物在踩踏中破碎......
“陛下,万分抱歉。”老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他将那根硬木拐杖轻轻置于身侧,目光紧锁达玛的手,“那毒物已经死了。您的手可有受伤?”
达玛摇头,“没有。”
“方才情势危急,我不得不——”他还没说完,她的血盟卫便扑上来,乔戈一脚踢开那根拐杖,双臂如铁箍般锁住老人肩胛,将他牢牢按跪在地,匕首寒光一闪,已抵上他咽喉动脉。
“卡丽熙!”乔戈眼中怒火翻涌,“我们亲眼所见,他想向您出手!要不要割开他的喉咙,看看他流的血是红是黑?”
“放开他。”达玛指挥,“对我出手的不是他,看看他拐杖底下,吾血之血。”她指向刚刚已经化为灰烬的刺客,“是遗憾客……”
正说着,乔拉却被那棕肤太监猛然一记肩撞,整个人踉跄飞出,重重摔在陶罐堆中。下一瞬,亚拉克弯刀与长剑“刷”地同时出鞘,寒光交错,杀气腾空。
“放下武器!住手!”达玛喊道。
乔拉剑尖微垂,眉头紧锁,“陛下?这两人行迹诡谲,分明意图不轨!”
“听我把话说完,”达玛看向两人,“真正对我下手的,只有这个被烧成灰烬的魁尔斯人——他应该是‘遗憾客’——他扔给我一只珠宝盒,内藏蝎尾兽。这位老人,以拐杖击落了毒虫,他是想保护我。”
她转身走向仍在地上打滚、□□湿透的铜器商,俯身将他扶起,“你被蜇到了吗?”
“没、没有,好心的夫人!”商人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若真被蜇中,我此刻早已化作一滩脓水……但它……它从盒子里摔出来,好像落到我手上了!”他语无伦次,泪水与冷汗混作一处,“哎哟哟,那东西……那东西碰了我一下……”
最近太忙了,没忙完,欠的后面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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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三更——码头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