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界都以为我是废柴 第10章 010

破元咒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咒术，修士中咒之后不光会大大损伤元气，身体也会日渐虚弱，三月之内必然神形俱灭。

陵歌记得，原文当中曾有人中过这种咒术，不过并非李绾绾，而是段琰。

段琰在外和人逞凶斗狠，大放厥词，殊不知对方是高阶魂修，比剑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给段琰下了破元咒。

作为段琰的未婚妻，李绾绾在知晓此事之后也多番为他奔走，并在去往药王谷的途中遇到了三号追求者和她命中的一位贵人女君，开启了新的地图，此乃后话。

可为什么如今的中咒之人却变成了李绾绾？

陵歌静下心来复盘整个剧情，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关键。

因为原文当中发生了著名的田栩退婚事件，李绾绾没心思管段家的事，所以法会前后的那段时间里并未去往段家。

而如今李绾绾在去过段家之后，回来就中了破元咒，很有可能是段家看她只身一人前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破元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田恂看陵歌一直翻看着破元咒那页的短短几行字，脸色越发难看，轻声开口问道：“你没事吧，陵歌？”

“现在还不好说。”陵歌转身挑了几本符咒相关的书册出来，“这些借我用一下，改日再来还你。”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李绾绾是否中咒，不想让大家因着她无谓的猜测虚惊一场，故而回到剑庄之后也没有惊动旁人，而是先找李绾绾细问一下。

可谁知等到入夜子时，也不见李绾绾回来。

就当她准备熄灯歇息之时，突然见到窗外飘来一封落款为李绾绾的飞信，约她今晚子时三刻去后山相见。

衡阳剑庄在七百年前搬过来封城时，几位长辈将剑庄在原址进行了翻新，四师叔魏航时这方面的行家，将园子建造得有模有样，不光注入了一汪活水，还打磨了好些假山和石景。

陵歌以为李绾绾在那边见到了什么珍惜的花草，就像那日的映月花一样，白天不好得见，所以让她这会儿过去。

可她寻遍了后山，也没见得李绾绾踪迹，还莫名的昏睡过去，而那封落款名字为李绾绾的信件也已自动焚毁，这用到的是一个相当基础的法术“阅后即焚”。

陵歌回房看着桌上尚未被风吹散的灰烬，就知道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有人处心积虑让她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而又过了几日，她的手心生命线开始隐隐发红后，陵歌便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次和段琰见面之时，曾经谈及隔壁允城隋家公子比剑一时不忿给对手下了噬心咒，而后被寻仇灭了满门之事。

段琰还卖弄了一下自己的学识，道是其实中咒之后倒也不必这么大火气，完全可以利用传生蛊转给旁人，前提是血缘至亲或结契的道侣关系。

段琰和李绾绾订婚时便有结契这一项流程，而陵歌和李绾绾又有亲缘关系，按理说都可利用这转生蛊将破元咒进行转移。

等晚间李绾绾回来后，陵歌看她症状已然减轻，手心生命线上的红色也弱了下去，就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

陵歌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从段琰近况入手获取一些线索：“你最近和段琰关系还好吗？之前去凌云山庄可发现他有什么不妥？”

“他前些日子和人比剑输了，受了不小的打击，情绪一直不好，没什么精神……”

李绾绾努力回忆了一下，又道，“我回来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怎么来信。”

她倏尔想起那日离开时，表妹蒲千柔也来送行，看段琰眼神实在过于缱绻，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是他表妹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陵歌闻言怔了一下。

这段是书中没有提及的部分，她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问话竟然开启了隐藏剧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捉奸，而是姊妹两个的性命。

“我就是看你这些日子都不曾给他写过信，平白问你一句罢了。不过你若觉得那表妹不妥，大可以想法子查一查，就算真相伤人，却也总比一直蒙在鼓里好些。”

李绾绾点头：“好，我会的。”

陵歌垂眸。

就今天的谈话结果来看，李绾绾明显更担心自己感情问题，对于破元咒的事并不知情。

李绾绾症状并不明显，手心红色也是时隐时现，她这几日也是和李绾绾吃住都在一处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大概就连伯父李勖都不知李绾绾已经中咒之事。

而有人不光先人一步知道了这件事，并将破元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修仙界的确没有她前世所处的世界安全，但陵歌也觉得自己没有到安然看淡生死的时候。

得知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事情之后，陵歌心中竟然意外的非常平静。

倒不是靠着“杀不死我的让我更强大”这种鸡汤逻辑鼓励，而是自从薛材的事情开始，短短几个月内她已经经历了三次危及性命的事情。

就像以前看脑筋急转弯里说的那样，某人第一次从高楼摔下还活着是偶然，第二次是幸运，第三次就是……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在解咒之前，必须先解决那个想要三番四次要她性命的人。

不想一直蒙在鼓里，也不想一直提心吊胆。

至于那人是谁……她将近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穿连起来分析一番，又实地走访问过人证之后，心中便已然有了答案。

只是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表现形式说出这段真相，段琰那边就先开始后院起火。

陵歌刚出凝和居不久便远远听到了玉清堂那边的争吵声。

她心中暗叹，大概这年头也不光她一人流年不利，短短半月之内就有两次院内交火，对于玉清堂来说也是史无前例。

陵歌赶到后，询问一边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倾云：“师姐，那个堂上的白衣姑娘是谁？”

“好像是叫什么蒲千柔的，自称是段琰的表妹。”

听说事情又扯上了段家，还有李绾绾日前提到的那位蒲家表妹，陵歌不由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怎么大老远的跑来封城寻衅？”

“绾绾这几日一直都在玉清堂处理事情，蒲姑娘说是路过封城来探望她，便找了过来。可能就是话赶话说到最后起了冲突，二人便吵了起来。

陵歌远远看蒲小姐脸都气得通红，冲着李绾绾失控地喊道，“李绾绾，你为什么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你以为姑丈姑母对你真的那般看中？你以为表哥真的爱你吗？若是那般真心待你，又怎么会忍心在你身上下破元咒？”

倾云等人虽然不定听说过破元咒，但知道咒术大多对修仙者有着极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中咒之后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堂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闻声而来的李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查看绾绾身体状态，发现女儿并无半点中咒的迹象。

他转过头来，对着蒲千柔厉声道：“不知我剑庄就行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蒲小姐又何故要大闹玉清堂，编造这弥天大谎？”

蒲千柔一时愣住，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

那晚两人**，风流一度，就是因为表哥终于下决心，利用转生蛊将破元咒给了未婚妻，得到了彻底放松后的释放。

陵歌上前一步：“蒲姑娘似乎对于个中情由十分不解，不如我来给你答案。”

蒲千柔疑惑地看着陵歌：“什么？”

陵歌不再搭理她的追问，而是将目光投向李勖：“还望伯父请章师兄一并请来，到时一问便知。”

** **

章楠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倾云原本受了陵歌托付只请了自己的师父李挚，结果玉清堂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廖、魏两位师叔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等于基本是在公开审理。

紧接着，接到飞信穿书的田恂也匆匆赶来。

章楠一直扮演着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形象，看向陵歌的目光依然随和：“师妹找我何事？”

陵歌不答反问：“大师兄难道不知？”

章楠云淡风轻道：“不知。”

陵歌设想如果廖盈盈没有被李勖禁足，今日也在这里，那么一定会站在章楠那边，扮演和她对立面的角色，抢先一通输出，毕竟这位可是有着天然的反派女配buff。

而余下的那些同门对于这场冲突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站队表现，就好比大家待在同一个公司，分属不同的部门经理手下，听到一个部门的同事指证另一个同事有很大问题，第一反应都会是看热闹，而非上前给某个人出头。

除非关系当真很铁。

这里面的确也有和当事人关系铁的，比如李绾绾，只不过她是跟今日产生争执的二人关系都很铁，反而不好在事情真相没有浮现的前提下偏着一方，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二人的你来我往，期待是一场误会。

陵歌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三枚鸦青色的噬魂钉。

“这是那日从清寒宫弟子薛材颅中取出来的，田二公子便是见证。”

田恂匆匆赶来，也没想到陵歌请他过来是作为证人出席，闻言忙补充道：“不错，法会第一日那晚，我和陵歌去取映月花种，迎面遇上中了噬魂钉后失去理智的薛材，这三枚噬魂钉的确是那日从薛材身上取出。”

章楠冲着陵歌温雅地笑笑：“谁不知师妹和二公子关系好，这又算得了什么？”

陵歌道：“那等我们报案之后请城主用追踪术来查，上面是否有师兄和薛公子的气息，可能证明此事？”

李勖隔空取来陵歌手上的噬魂钉开始查验。

他对于章楠这个大弟子太过熟悉，无需太高深的追踪术，便知道这是章楠曾经经手过的东西。

看伯父脸色微变，陵歌便知他已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不再继续讲话题深入，而是说起捉妖那日发生的事。

“其实那日去玉渡山发生的事情，也都在大师兄的掌握之中。选定黑石林布阵的人是你，在狼妖出现时不在场让大家手忙脚乱不得已开启锁阵的人也是你。起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黎天师的预言是在法会之后才传开，为何法会之前就有人用薛材做局要我的性命。”

“后来我才想起，你在法会之前就去过秦城，还帮我捎带了母亲给的包裹，而这件事情最初就是秦城那边传出来的。绾绾也对我说过，她之前就曾听你说过此事，只觉不信。可她没等到法会就动身去了滨城，所以她知晓此事只能是法会之前，也就是说，剑庄当中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你。”

章楠还是一脸平静：“除了这些无稽之谈外，师妹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将姐姐身上破元咒转给我的也是你吧？”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蒲千柔也站在那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章楠犹自挣扎：“可自打从玉渡山回来，我便禁足房中，眼下已有数日，如何知晓你们姐妹之间的事。”

章楠这话倒也在陵歌的意料之中，她抬头瞥了大师兄一眼，缓缓道：“虽然被伯父禁足是一个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以大师兄的修为，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房门。况且我已问过郑师兄，姐姐刚从滨城回来就去了你院中探望了你，你爱慕她许久，想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既救了心爱之人，又能要了我性命，可谓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章楠脸上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却还在勉力支撑：“师妹这些不过是凭空猜测。”

“是吗？”陵歌手心突然出现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晶莹的石头，“若是大师兄心中坦荡，大可用‘真言石’一试。”

李勖发现今日的陵歌每句话都有一个爆点，这会儿更是拿了一块真言石出来。

真言石属于较为高阶的法器，整个封城当中也只有城主手中持有一块，且同追踪术一样，都是为着能够正常执行公务，去临都领回来的。

这真言石材料极为难得，尤其想要将雪松石提炼至高纯度一事，便是难上加难。

章楠自认做这些事时干净利落，以陵歌的修为轻易找不到铁证，直到这会儿才突然有了心慌的感觉。

李挚压着滔天怒意，按住章楠肩膀道：“口说无凭，一试便知。”

章楠退无可退，只能艰难地走上前去，将手心覆在试言石上，紧接着，他便感觉有一股大力侵入意识，搅弄识海，即便尽力抵抗，依然没有抵御住陵歌的来势汹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的主导权。

陵歌乘胜追击：“法会第一日晚安排薛材去杀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正是。”

“那日推波助澜将我困入黑石林中的人是不是你？”

“不错。”

“那晚在后山将破元咒转至我身上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陵歌心中突然有一瞬间的悲凉。

自从穿越以来，她一直很敬重这个大师兄，同去玉渡山之时对他也是百分百的信任。

即便之前已经有了答案，在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后心中依然一阵酸楚。

陵歌再度开口：“师兄这般所为……却又是为何？”

“以你的资质和修为，迟早都会是剑庄的累赘，师父心慈手软，顾虑颇多，不忍下手，不如就有我代为解决。”

“还有绾绾，明明胜过段琰百倍，却只因是三等仙域的仙籍，不受段家重视。若是有了二等仙域仙籍，那必定是另一番光景。即便她选了段琰，对我只是兄妹之谊，可我对她的心却从未变过。所以我决不能容许任何人在百年后的仙剑大会上拖剑庄后腿，毁绾绾前程。不光是你，每一个可能影响位次的同门，我都会替师父逐一‘解决’。”

如果说方才众人听他说陵歌是累赘时，还觉得大师兄简直自己嘴替，现在突然意识到了这种人的可怕。

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感受到疼。

百年之内变数太大，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修为一直不落人后，如果达不到章楠所要求的修为，岂不是也会落得和陵歌一样的下场？

问题解决后，陵歌将法力从章楠意识中收回，转头对站在李绾绾身边的花穗道：“当然这些，也离不开你的帮衬。想要模仿姐姐的笔迹骗我去后山，需要大量手迹，那是你每日都能接触到的东西，大师兄白日要参加法会，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不便，那日是你帮着大师兄把薛材约出来谈判的吧？”

看花穗梗着脖子不语，陵歌道：“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用真言石替你说？”

花穗一听这话当即跪了下来，抓住李绾绾的裙摆言辞恳切道：“小姐，你知道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李绾绾方才还觉得和表妹和段琰的苟且就是天大的事，而今不过短短两刻钟的功夫，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今她听说陵歌经受了这些，还替她抗下了破元咒，实在冲击太大，训导花穗之时吐字都有些艰难：“我知道你心悦师兄，只是师兄对你无意，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般不明是非，背后如此行事……”

陵歌也是突然间发现，他们剑庄用着最一板一眼的剑法招式，却出了最多的恋爱脑。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胡思乱想，就在李绾绾和花穗对峙之间，她突然感觉喉间一阵腥甜，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真言石只是一种侵入对方意识的媒介，本质上还是一种内里的过招，所以修为越高法器用起来越顺手也绝非虚话。

刚才施法催动真言石损耗太多，再加上破元咒太过消耗人体元气，陵歌感觉自己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李绾绾一早就看着陵歌摇摇欲坠，再顾不得同花穗说话，第一时间过来伸手扶她。

陵歌身子一歪，在李绾绾怀中软绵绵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