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私人恩怨 第92章 第 92 章

“谢此亦！”

郁间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着急的拉住他，奈何谢此亦现在怒气冲天，根本就拽不住。

郁岁安被灵线捆绑跪在墓碑前，毫无预兆被谢此亦一脚踹飞几丈，郁间柳眼看他取法器，立刻瞬移到郁岁安身前挡住。

谢此亦看他这样，眉头紧锁，手中的匕首随时脱手，怒声质问：“你要护着他？”

郁间柳看了眼郁岁安，沉声道，“谢此亦，你冷静些。”

“我冷静？”谢此亦气极反笑，步步逼近，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你把她当成了什么！”

“你日夜盼着的人回来了，你在做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她身有血咒，‘天诡’，‘雷击’，随便哪一个都会让她魂飞魄散，她如果就这么死了，你当如何！我又当如何！”

他压着声音厉声质问，郁间柳情绪临近崩溃。

谢此亦用力将他推开，匕首指着惊恐万状的郁岁安，“他又是谁？怎敢伤我的人！”

“她亲口说她是周漫！”郁岁安突然大喊，颤抖着身躯止不住的害怕，眼里却毫无悔意，“十恶不赦的妖主，她夺舍回来又要危害世人！我杀了她是替天行道！”

他扶着墓碑起身，看着郁间柳和谢此亦，满脸不解，“你们疯了吗？要为一个仙门渣滓，万恶妖主喊冤？”

“混账！”

郁间柳瞬移而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怒不可遏，谢此亦怔一瞬，他刚才看到郁岁安额间有异样，他回过神来，只当是气急眼花，握着匕首逼近，冷声道：“今日，你得赔命。”

匕首刺去，没落在人身，郁间柳抓住了匕首，血液从手心滴落，郁岁安吓愣住。

谢此亦错愕的看他，从未见他如此袒护谁，更何况事关周漫，他还如此，他不免想到了坊间传言，“他真是你的私生子？”

郁间柳：“你疯了！”

郁岁安痴愣住，呆呆的看护着自己的师父，声名显赫，不近人情的郁少主，在无数次罚他后会让人给他送药，半夜会为他捏被角，这样的温柔关切，他以为世间师徒皆是如此，可他长大后见过许多师徒间的相处，或冷或热，似兄似父。

他的师父看他的眼神，眼底常含着悲切悔意。

他不由得也怀疑，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师徒吗？他真的只是清净山下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好，我不要他的命，废了他为非作歹的修为！”

谢此亦退一步又逼近，松开匕首召另外的法器，大有不报此仇誓不罢休的架势。

郁岁安对生死毫不在意，此刻被挑起心中的猜疑，拽着郁间柳的衣角追问：“师父，我到底是谁！”

郁间柳将他推开，慌忙之下催动灵力抵挡。

灵力冲撞，交好的两人动起手来更为熟悉，知道对方的招数，拆招、挡招、回击，不过在转眼间，杏叶震落，被灵力搅动化为粉尘。

“英招！”

谢此亦打急了，不想再与他纠缠，催动环妖，郁间柳灵力瞬间被压制住，眼看着英招将出，郁岁安瞬间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谢此亦施法，眼神阴冷的看向郁岁安。

灵力飞射，郁间柳阻止不急，情急之下喊道：“他本该姓周！”

“砰！”

树枝断裂，谢此亦及时收手，灵力击落粗壮的树叉，落叶纷飞，空气凝滞一瞬。

四目相对，谢此亦被术法反噬，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良久，郁岁安跌跌撞撞的靠近，仓皇失措的问，“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郁间柳一挥袖将人击晕，缓慢的撑着地站直身子，垂眸看着看在震惊之中的谢此亦，示意远处的守着的弟子来将郁岁安带下去。

谢此亦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郁间柳将碎裂的墓碑修复，他才回过神，“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郁间柳在他面前蹲下，双眸含泪，千言万语浸在眸光中，小声告诉他，“此事无人知晓。”

“我……他……”

谢此亦支吾，不知该说什么。

“时机未到，不要告诉任何人。”

谢此亦连连点头，悲喜交加，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杀气腾腾的样子。

——

周漫又梦到了小院。

“郁少主，晚云风筝落亭子上了，你给拿一下。”

日暖晒黄金，青苔小院鲜花盛开，五颜六色，微风拂面，花香四溢。

郁间柳从屋里探出个头，瞟了一眼刚完工的亭子上正飘荡着风筝，故意说，“叫哥。”

闻言，周漫挑了挑眉，朝台阶上坐着发呆的晚云说，“行啊，晚云，叫！”

李晚云回过神，缓慢的扭头看向郁间柳，毫不犹豫的开口叫，“哥哥。”

郁间柳：“……”

周漫得意的一笑，继续浇花。

郁间柳无奈摇了摇头，几步翻出屋子，一起一落就将亭子上的风筝取了下来递给李晚云。

李晚云接过，笑吟吟的道谢。

谢此亦从屋里蹦跶出来，自然的坐在李晚云边上接过风筝，解开缠绕的线头，抬头看针锋相对的两人，说道，“周漫，这都过过年了，你怎么对小柳还那么大意见？”

周漫头也不抬，“八字不合呗。”

“切。”

郁间柳不满，冷哼。

谢此亦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说道：“小柳，她这是暗示你快取消婚约呢。”

自从一起住进青苔小院，谢此亦故意捉弄，大家都知道两人有婚约，周漫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什么，起初被调侃还会不高兴，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郁间柳瞥眼看周漫，见她无动于衷抿了抿嘴，头一歪说道，“谁想娶她似的。”

李晚云胳膊拍了拍谢此亦，阻止他再闹。

“小柳，小满，搬西瓜！”

宁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周漫扔下水瓢就往外跑，郁间柳随后。

一抱大的西瓜看的两人眼睛都直了，周漫刚刚搬木材手上没劲，一抱差点摔了西瓜，郁间柳眼疾手快的帮忙扶住，两人摒弃前嫌一起把西瓜抱回厨房。

周漫“呼”出一口气，三个大西瓜堆在桌上，她拍的“砰砰”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与围上来的谢此亦和李晚云对上目光，扯着嗓子问外面的人，“宁诽，能不能开一个？”

“开！”

宁诽声音刚传回来，郁间柳的刀就递来了。

“啪！”

西瓜大而脆，周漫一刀劈下，瓜炸开，汁水四溅，几人脸上身上浇透，吱哇乱叫。

宁诽一进来就看到几人手舞足蹈，狼狈不堪，笑的开怀，“家里没水了？用西瓜汁洗澡？”

四人看着对方湿哒哒、黏糊糊的样子也哈哈大笑，谢此亦袖子一甩，将开一半的西瓜“啪嗒”掰开，汁水流淌。

郁间柳拿过刀切小，一人分了一块。

“我不要你分，我自己切。”到周漫手里的比他们都小，她拒绝，转手去抢刀。

宁诽到他们边上，不嫌弃小块，捡着先尝味。

三人撑着桌台看两人打闹，谢此亦时不时说一两句供火，李晚云看了一会，去叫其他人来吃西瓜。

宋辞和左钥刚好回家，才刚到厨房门口，周漫就拉着宋辞告状，“大哥，他欺负我。”

谢此亦：“大哥，我证明，确实是小柳欺负小满。”

宁诽不表态。

左钥自觉退到一旁吃瓜看热闹。

宋辞看满眼期盼的周漫，再看一脸无辜的郁间柳，欲言又止。

“吃瓜吃瓜，又甜又大的西瓜。”

何了了蹦跶着来，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汁水滑了一下，直接扑倒周漫身上，两人一齐摔倒在地，撞翻了桌上的西瓜，左钥只救下没切的大半块，剩下的西瓜和西瓜皮哐哐掉身上，狼狈不堪。

周漫扒开脸上的西瓜皮怒喊：“何了了！”

“哎呀哎呀……”

何了了手脚并用爬起来，脚一滑就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大家都习惯他冒冒失失的样子，摔多了瓷实，光顾着笑都没管他。

宋辞弯腰将周漫扶起来，忍俊不禁。

郁间柳看地上的西瓜，再看她身上沾的西瓜肉，撇了撇嘴，“这下吃个够了。”

何了了心态极好，露出几颗白牙一笑，捡起地上的西瓜拍了拍渣滓就往嘴里塞。

“三哥，我想要块新的。”

何了了回头看左钥，笑的憨傻。

“哥给你切，小满别气，你也有。”

左钥语气温和，像哄孩子一般，抬手让郁间柳递刀，刀一到手就开切，旁边几人不约而同往后撤，只有东方千树不动，果然“啪嗒”一声，汁水洒出，东方千树没有幸免，她淡定的看了看幸灾乐祸的几人，淡定的瞥一眼衣角，拿着西瓜靠墙吃。

李晚云点了人头，疑惑的问：“五哥呢？”

“砍柴呢，还没回来。”

东方千树：“他怎么去了，不是到小柳和小满吗？”

“我俩明天。”

两人异口同声，四目相对又是互相嫌弃。

谢此亦咧嘴一笑，拍了拍宁诽胳膊，故意问，“你说他俩小孩叫什么啊？”

郁间柳：“胡言乱语！”

周漫：“你说什么屁话！”

宁诽放下瓜皮，若有所思，“叫什么呢？”

东方千树侧身看两人，语不惊人誓不休，“爱吵爱闹，叫什么不知道，骂肯定骂混账最多。”

几人同时看向她，满眼惊诧。

“我……东方千树！”

周漫愤怒，握着拳要去打她，一转身撞上走神的宋辞，绊了一下险些再摔，幸好宋辞扶住她，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大瓜。

她咬了一口瓜，格外甜，这才灭了怒火。

——

“你西瓜馊了。”

谢此亦看郁间柳每天给周漫送西瓜，虽然是好心好意，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海熙不产西瓜，从别处寻来格外稀罕，厨房里就一个瓜，郁间柳每天切一盘来，不许旁人动，天气渐热，放了三天已经坏了。

谢此亦拍了拍他肩膀，宽慰，“文姑娘说她伤口在愈合，你别太着急。”

“嗯。”郁间柳将西瓜递给旁人，往屋里去看人。

谢此亦跟着进去，时也前两日醒过来一次，只问了周漫如何又晕过去了。

他靠着柱子左右看人，周漫睡得沉稳，伤势好转就是醒不过来，屋里药味浓重，气氛也凝重，他缺心眼似的说，“咱打个赌。”

“赌什么？”

郁间柳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漫，头也不抬。

“这可是叱咤风云的妖主大人，这点小伤奈何不了她，我们俩赌赌她什么时候醒。”

谢此亦往他边上也蹲下，手撑着脑袋看周漫，病人床前开赌桌的荒唐事说的一脸认真。

郁间柳蹙了蹙眉，问道：“你想赌什么？”

“就赌岁安。”

“谢此亦。”

谢此亦抬手阻止他后面的话，一本正经的说，“岁安最近才开始不对劲吧？估摸着受到了她影响，她又不是个傻子，早晚会发现，刚好你也在纠结要不要和她说实话，就赌这个，你赢了就不说，我赢了就说。”

“郁家不是最信命吗？这可不就是听天由命。”

郁间柳心有巨石压住，沉声道：“好。”

谢此亦一笑，利落的起身，“半月。”

郁间柳：“一月。”

两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周漫，全然没注意旁边榻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文吟白来诊脉，谢此亦留陪，看时也毫无好转迹象，追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文吟白摇了摇头，没回答。

谢此亦琢磨了一下，把门关上才说，“他体内的禁制是不是有问题？”

闻言，文吟白手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与他相识多年，他体内禁制来历我也清楚，文姑娘还请对我说实话。”

谢此亦解释，文吟白看他坚定的神色不似撒谎套话，但事关重大还是没有吐真言。

见状，谢此亦紧张起来，“鬼王魂体动了？”

“没有！”

文吟白慌神，忙起身看外面，无人无气这才松了口气，往时也榻前去，眉头紧锁，“时公子是破了蔚勉真人的咒印，又负伤破阵，伤了灵海。”

谢此亦倒吸一口凉气，错愕，“想起来了？”

文吟白点头，“咒印破了，当是想起来了。”

谢此亦愁上心头，左右看了看两人，叹息一声，“作孽。”又问道，“他要多久才能好？”

“伤能治愈，心难疗愈，往昔困境只有时公子自己能破。”

文吟白说完行礼离去。

谢此亦思绪紊乱，给他盖好被子，面色难看，小声问，“现在如你所愿，你不会甘心就这么死了吧？”

时也手指微动，仍旧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