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师门都在等我们HE 第9章 金乌衔烛

霜华收回视线，忽然开口：“巫谷主，百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巫喻时道：“人总是会变的，谢长明变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霜华皱了下眉，声音低落：“我认为其中定有误会……”

几百年过去，霜华仍然记得那个冬日，她在林中小憩，青年御剑而来，连破她九道禁制，只为求几块暖玉，回去给道侣暖手。她依旧记得谢长明那时的神情，以至于后来听闻谢长明杀妻证道，她久久不能相信。

“我也希望如此。”巫喻时垂眼道。

霜华不知感应到了什么，轻声道：“我该走了，孩子们还在等我。”

巫喻时松开手，摸了两下她的发顶，有些惊喜：“你有孩子了？”

霜华从他脸上看见熟悉的神情，微笑着颔首，柔声道：“等下一次你再来找我，我会和我的孩子们一起来见你。”

说罢，她转身步入林中，地上的冰封随着她的离开而消融，巫喻时抬头看着满天繁星，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晏衔烛正抱着一摞树枝过来。

看到只剩巫喻时一个人，他疑惑道：“它走了吗？”

巫喻时点了下头，“嗯。”

晏衔烛像是松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王……”

他蹲下身，熟练地摆木，再从怀里拿出打火石生火，不一会儿，木头便燃了起来，火光映着他白净的脸庞，晏衔烛冲巫喻时笑了一下，“过来烤火吧。”

“跟着我一天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巫喻时往火边挪了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晏衔烛轻声道：“我姓晏，表字衔烛。”

“晏衔烛……”巫喻时低低念了一遍，像是把这三个字拆开来放在舌尖上碾过，语气很轻，“金乌衔烛，八表散祥光。（注1）”

晏衔烛添柴的动作顿了一瞬，他垂下眼时，火光从他湿润的眼角掠过，照见瞳孔里晃动的焰色。

“好名字，”巫喻时笑了一下，晏衔烛看得一怔，他抿了抿唇，唇角扬起个极浅的弧度，耳尖在火光中透出薄红。

“我叫……”巫字还未出口，巫喻时一顿，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最后只轻声地说了两个字，“姜眠。”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道青衣身影从后探了出来，一下午不见，陆游山像是苍老了十岁，“姜道友，我可算找着你了。”

巫喻时慢悠悠地说：“还以为你被淘汰了呢。”

“你真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陆游山一屁股坐到巫喻时身旁，目光顺势落到不远处的晏衔烛身上，脸上瞬间堆起热络的笑，“哟，这么巧，咱又见面了。在下陆游山，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晏衔烛。”晏衔烛语气冷淡，简单回应后，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跳跃的火苗。

“原来是晏道友，幸会幸会。”陆游山嘴上客气地寒暄着，一扭脸又迅速往巫喻时身边凑了凑，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了声音，“姜兄，我瞧这地邪门得很，那龙须紫藤兴许就是诱饵！我方才还没来得及摘呢，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钉到墙上了……”

晏衔烛看似专注地盯着火堆，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陆游山和巫喻时。见他们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他指尖捏起半根松枝，往火里一送，火星子“腾”地高高窜起，映亮了他眼底还未化开的冷意。

巫喻时听得心烦，正想伸手推开聒噪的陆游山，不经意偏头，目光撞见晏衔烛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

巫喻时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不悦，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他目光一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瞬间变得锐利，眼中闪过一丝探寻的意味。

而另一处，夜幕笼罩着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偶尔传来虫鸣声，姜牧明和岱衡并肩徐行，身边还跟了一名少女，竟是先前的王玉玉。

清辉洒落在岱衡的脸上，衬得他的容貌愈发清秀柔和，他那一头墨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

王玉玉偏头一看，正撞上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她心跳如鼓，脸颊爬上一层红晕，“岱师兄，今天多谢你出手相救。”

“同门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岱衡冲她微微一笑，余光察觉到姜牧明神情不对，他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牧明也出了不少力呢。”

姜牧明嘴角扬起，怎知下一瞬，他突然捂紧腹部，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紧接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地。

“牧明！”

“姜师兄！”

岱衡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查看，见姜牧明面色惨白，岱衡迅速点穴稳住他的心脉，王玉玉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丹药出来，“这是护心丸，快服下吧。”

他们两人一人扶起姜牧明，一人喂他服下。岱衡盘腿坐下，双掌运起灵力灌入姜牧明体内，试图为他梳理紊乱的经脉，下一瞬，姜牧明又吐出口血来，他们两人一瞧，只见鲜血滴落在石板上，竟全都化成了黑烟消散无踪。

王玉玉神情忐忑，有些惊恐道：“这，这是……！”

岱衡面色凝重：“是毒。”他再次引渡灵力进姜牧明体内，却如杯水车薪，岱衡收回手，语气中饱含震惊：“这毒如此诡异霸道，我竟从未见过。”

姜牧明气息奄奄，他胸前浮现金丹的虚影，岱衡见状大惊，这蛊毒竟能蚕食金丹，他忙道：“牧明，你必须马上得到治疗，否则这一身修为可就保不住了。”

姜牧明面色煞白，惨叫一声，他用尽全力抓住岱衡的衣袖，“岱衡师兄，你救救我。”

“这毒太过霸道，我解不了。”岱衡抚上他的手，“除了下毒之人，恐怕只有长老能解，牧明，当务之急，你必须得到救治才行。”

姜牧明愤懑不甘地锤了一下地，语气像淬了毒一般阴狠，“一定是姜眠……他出身无花谷，这毒和他脱不了干系。”

听到熟悉的名字，王玉玉面色骤变，她下意识抬手捂嘴，吓得面色发白。

姜牧明深知自己已无力回天，摘下自己的附灵环递给岱衡，“岱衡师兄，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姜眠出身无花谷，你千万要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焰色光束撕裂夜幕直冲上天，宣告着姜牧明的淘汰，岱衡紧紧握着附灵环，面色凝重。

王玉玉望着那道消失在夜空中的光束，心中五味杂陈，她回想起初入雾海时姜眠善意的提醒，有些难以相信姜牧明的话。

王玉玉轻声询问，语气不免有些焦急：“岱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遇到你之前，我们原本还有一名伙伴同行，不曾想竟走散了，等到我们再一次找到他时，不料他已经被姜眠淘汰。”岱衡握紧了手中的附灵环，“牧明气不过，想找姜眠要个说法，但姜师弟的态度实在是……”

王玉玉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姜眠厌倦的神情，她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和迟疑。

“牧明被他激怒，两人大打出手，而后我和牧明念及同门情谊，便不再追究，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怎知姜师弟竟……”岱衡声音微微颤抖，“竟用如此恶毒的招数。”

王玉玉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岱衡发红的眼眶，心中顿时不忍，“岱师兄，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他竟是这样的人……”

岱衡语气温柔，宽慰她道：“或许是姜师弟夺魁心急，用错了方法吧。”

次日一早，巫喻时领着临时组成的小队出发了——陆游山昨晚吵着闹着要建的。昨夜陆游山还分别问了各自的年龄，不成想比他们早入玉清宗的晏衔烛居然是最小的，年仅十六岁。

而巫喻时昨晚探姜眠识海意外发现，姜眠的生辰竟和他是同一天，甚至时辰也是一样的。

难怪他会重生到姜眠的身体上。

“姜兄，我瞧那处山清水秀，天地灵气也更为浓郁，不如就走这边吧。”陆游山手中折扇一合，“咔”的一声脆响在这幽静山林中格外清晰 ，他眼中带着几分悠然与笃定。

巫喻时微微闭眼，神识如游丝般探出。不过瞬息之间，他便敏锐地捕捉到百里之外有一株清心碧莲。

巫喻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此莲虽比不上稀世难求的九心海棠，但其修复经脉，淬炼灵力的功效在诸多药草中也是名列前茅，是为不可多得的珍宝。

“百里之外有一株清心碧莲，我想过去摘。”巫喻时不喜那些弯弯绕绕，有话便直说了。

陆游山闻言先是侧头看了晏衔烛一眼，随后看向巫喻时，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好啊，我们一块去。”

晏衔烛和巫喻时相视一眼，彼此都心领神会，他们三人脚下轻点，御气疾行，不出半日，便来到了碧莲生长之地。

此处崖壁高耸，遮掩了一角天光，一方瀑布自山壁高处裂缝潺潺涌出，水声泠泠，汇聚成一泓清澈见底的灵湖，湖水晶莹，于日光映照下，呈现五彩光晕，宛若天然琉璃。

灵泉中央，一株莲花亭亭玉立，洁白的花瓣晶莹剔透，每一片上都泛着柔和的光晕，花蕊处闪烁着光芒，馥郁的花香弥漫四周。

“灵池潋滟映天光，玉瓣琼英绽异芳。根生净域脱凡垢，蕊心清辉泛瑞华。”陆游山一展折扇，惊喜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品灵仙清心碧莲。”

“不错。”巫喻时望着那池中央的花，嘴角露出一抹笑，他走向前去。

前世最喜欢拿这花炖汤喝，甜滋滋的。

“此花周边灵气紊乱，藏有禁制，贸然摘取必遭反噬。”晏衔烛眉头紧皱，他连忙伸手拉住巫喻时，“我弹琴净化周边杂乱的灵力，你再摘取。”

巫喻时看向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眉梢轻挑，晏衔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收回手，耳尖通红。

“抱歉，一时情急……”

注1：宋代程必的《满庭芳（雪登前岭·自己酉江右雪行弥月，四十七年无此乐也，今再见之）》

陆游山的诗瞎编的[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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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乌衔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