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弱 第161章 第 161 章 化妖池

空旷的妖界将宫殿外的雷声拉得格外绵长，每一声轰鸣都像重锤砸在殿宇的砖瓦上，震得空气都在发颤，连殿内残存的烛火都跟着剧烈摇晃，投在满地妖尸上的影子扭曲又狰狞。

凌溪沐抱着化为白狐原型的胡乐乐，指尖还在小心地渡着灵力，那缕精纯的灵力顺着狐毛渗入，勉强稳住母亲微弱的气息。

闻声，她抬头望向殿外，目光穿过敞开的殿门，落在天际劈开黑雾的紫金色雷光上，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那雷光里裹着的凛冽道韵，带着独属于上任天道沈翊的威压，是她先前数次动用本源神力窥探天机时，从天穹落下、用来警告她的九霄雷劫！

当时她还疑惑，为何寻常窥探不会引动天罚，偏偏触及沈翊相关的过往时，这雷劫便会准时出现。

如今再看，这雷根本不是冲殿内的妖众来的，是冲她来的，是警告她方才厮杀时险些失控动用的本源之力，沈翊竟一直在盯着她！

“沈翊……”

凌溪沐喉间溢出低低的念诵，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抱着胡乐乐的手臂不自觉收紧，狐毛下的温热透过衣料传来，让她稍稍稳住心神，可心底的惊涛却愈发汹涌。

凌溪沐垂眸看着怀中沉睡的白狐，母亲的耳朵还在因外界的雷声轻轻颤动，一个念头突然如惊雷般炸响。

先前在妖殿偏室，她曾瞥见黯枭案前供着一截泛着冷光的碎玉。

那也是一块破碎的掩灵玉，能隐匿灵力波动，寻常妖物根本无法察觉玉中藏着的气息。

当时凌溪沐只觉玉上萦绕的灵力晦涩又熟悉，心底莫名发紧，却没来得及细想。

此刻惊雷劈亮思绪，才猛然反应过来，那被掩灵玉藏着的、若有若无的威压，分明就是沈翊的灵力波动！

沈翊的残物为何会在妖界？还被黯枭当成至宝供奉？

凌溪沐的指尖微微发凉，又想起镜湖山的结界。

父亲凌旭设下的结界本就以鲲鹏灵力为基，坚固得连高阶妖将都难靠近分毫，前段时间连魔尊姜焱都曾调侃，这结界除非凌旭本人解开，否则六界没人能破。

可那群实力平平的暗影妖，却能像撕纸般将其撕碎，这根本不合常理！

要知道，父亲设下的结界还掺了上古阵法，别说这群连化形都不稳的暗影妖，就算是高阶妖将全力攻击，最多也只能在结界上留下几道浅痕。

可现在结界却碎得彻底，若不是有更强大的力量从中破坏，绝不可能如此。

凌溪沐心头一沉，若是上任天道沈翊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他曾执掌天道，对各类结界阵法的弱点了如指掌，要悄无声息地破开父亲的结界，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抱着胡乐乐的手臂猛地一紧，凌溪沐的后背撞在冰冷的殿柱上，石壁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

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日的混乱：当时父亲本要陪她回人界，却被神界强行滞留，青璃阿姨说是灵脉出现莫名暴乱，需要上古神坐镇稳定。

那暴乱声势浩大，连仙界、鬼界都派了人去围观，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故意用“灵脉危机”吸引六界目光，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天界的纷争上，没人会留意人界镜湖山以及妖界的动静。

紧接着，青璃阿姨又恰好找到她，语气急切地说“灵脉之事凶险，你一个凡人掺和进去容易出事，快跟我回镜湖山”。

当时她还感激青璃的体贴，现在想来，那哪是什么“恰好”，分明是掐着点的让她离开！

等她跟着青璃匆匆赶回家，刚到别墅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花草被踩得稀烂，客厅的门窗都被拆得粉碎，胡乐乐早已不见踪影，只在门槛边留下几根暗影妖的黑色绒毛。

那绒毛上，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翊的灵力！

若那结界里本就掺了沈翊的手笔，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父亲被滞留在天界，是为了用他“上古神”的身份吸引众人目光，转移对人界的关注。

青璃带她离开，是为了让她错开救援母亲的最佳时机。

而结界的破碎，根本就是沈翊故意解开的缺口，好让暗影妖顺利抓走胡乐乐！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从一开始就将她和母亲圈在了局里，连她何时会回镜湖山、何时会发现母亲失踪，都被算得明明白白。

“所以……是你让人抓走我妈，引我来妖界？沈翊，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溪沐低头看着怀中胡乐乐蜷缩的模样，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她想不通，沈翊早已陨落，连残魂都该消散了，为何还能布下这般缜密的局？

若说只是为了她的鲲鹏血脉，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可若黯枭想要血脉只是幌子，那藏在背后真正操盘的沈翊，又到底图什么？

是为了借她的血脉重塑肉身？

还是另有更深的阴谋，要将她、将父亲，甚至整个六界都拖入深渊？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心口发闷，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殿外的雷声又炸响一声，紫金色的光透过殿门映在凌溪沐眼底，却照不进半分暖意，反而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她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设局者，正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上任天道。

怀中的胡乐乐似是被她的情绪影响，又或是被雷声惊扰，轻轻动了动耳朵，发出微弱的呜咽，小脑袋往她怀里缩了缩，像是在寻求安慰。

凌溪沐立刻收敛心神，抬手轻轻顺了顺母亲颈后的软毛，指尖的灵力放缓了些，声音放得极柔：“妈，别怕，我在。”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慌乱被坚定取代。

不管沈翊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先护好胡乐乐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些阴谋，她迟早会查清楚，也迟早会讨回来，敢动她的家人，就算是前任天道，她也不会放过！

殿外的九霄雷劫仍在断续轰鸣，紫金色的雷光劈开妖界厚重的黑雾，将满地妖尸的影子拉得更长。

凌溪沐抱着怀中的白狐，指尖轻轻顺过她蓬松的毛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心底的决断愈发清晰：不能走，她必须留在妖界。

沈翊费了这么大功夫设局，从滞留住父亲、引开自己，到破结界抓母亲，绝不可能只为了她体内的鲲鹏血脉，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若现在带着母亲离开，只会让背后的人得偿所愿，日后再想查清真相，只会更难。

她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胡乐乐，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几分安抚：“妈，咱们暂时不走，等我查明白沈翊的目的，就带你回镜湖山，好不好？再也不让你闻这些血腥气，再也不让你受半分苦。”

白狐似是听懂了，轻轻动了动耳朵，小爪子搭在她的手腕上，像是在回应。

凌溪沐小心地调整姿势，让母亲靠得更舒服些，又指尖凝聚起一缕柔和的灵力，在胡乐乐周身织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屏障。

既能隔绝外界的血腥气与妖气，也能在有危险时及时预警。

做完这一切，她才握着沧海笛站起身，笛身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的眼神愈发锐利。

起身时，脑海里开始梳理已知的线索。

神界灵脉刚抚平不久，本是六界安稳的好时机，可神界众神偏偏在这个时候拦住了姜焱、父亲凌旭，还有龙祈、玄策他们。

姜焱是魔尊，手握魔界重兵，父亲是上古鲲鹏，能震慑六界。

龙祈是人界灵脉守护，玄策是神界战神，郁垒是鬼帝，姜翎是神界灵脉的核心，凤阙守护神界灵脉，慕霆瀚守护仙界灵脉。

这群人，恰好是能制衡六界异动的关键！他们被同时拦下，绝不是巧合。

“难道沈翊的目标不止我一个？”

凌溪沐眉峰微蹙，脚步顿在殿门口，望着妖界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

妖界的风裹着腥气吹过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他引我来妖界，又让神界困住那些人，是想趁这段时间，做什么没人能阻止的事？”

话音刚落，头顶的九霄雷劫突然变了节奏。

原本断续的雷声连成一片，紫金色的雷光不再四散劈落，反而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形成一道模糊的光轨，直指妖界深处。

那光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之前警告她时的凛冽截然不同，更像是……一道指引！

凌溪沐瞳孔微缩，神识顺着光轨延伸的方向望去。

那是妖界最凶险、也最神秘的化妖池！

据说化妖池的池水能吞噬妖魂，就算是妖王黯枭，也只敢在池边停留，从不敢踏进一步。

沈翊为何要指引她去那里？难道化妖池里，藏着他布局的关键？

她不再犹豫，顺着雷光指引的方向快步前行。

沿途的妖兵看到她，纷纷下意识地后退，有的甚至直接躲到了岩石后面。

先前她在妖殿大杀四方的模样早已传开，满殿妖众丧命的惨状让众妖心生畏惧，没人敢主动为难她。

可他们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任她自由行动。

毕竟她杀了太多妖界的人，若是让她就这么离开，日后新妖王追责下来，没人担得起责任。

于是，众妖只能远远地跟着，形成一道松散的“包围圈”，既不敢靠近，也不肯离开。

“姑娘，前面就是化妖池了，那是妖界禁地，您……”一名负责看守妖界要道的老妖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劝阻。

这老妖穿着褐色的长袍，胡须都已花白，显然是妖界的老人，语气里满是忌惮。

“那里的妖气浓郁到能吞噬灵力，连妖王都很少踏足，您还带着胡姬大人，太危险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凌溪沐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看了老妖一眼。

她的眼神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

她知道这些妖跟着她是为了监视，却也懒得理会，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她暂时没功夫跟这群小喽啰计较。

当务之急，是查清化妖池里的秘密。

怀中的胡乐乐似乎被外界的动静惊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看了看凌溪沐，又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环境，虚弱地“呜”了一声，小脑袋往凌溪沐的颈窝蹭了蹭。

凌溪沐立刻放缓脚步，低头用脸颊轻轻碰了碰母亲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妈，快到地方了，再忍忍。等查完这里的事，我就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给你煮你最爱喝的莲子羹。”

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灵力依旧微弱，甚至比之前更虚，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却也明白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化妖池里，一定藏着沈翊布局的关键，或许还能找到救母亲的办法。

随着越来越靠近化妖池，空气中的妖气愈发浓烈。

那妖气不再是之前的腥腐味，而是带着一股灼烧般的灼热，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不断刺向凌溪沐的皮肤。

甚至开始侵蚀她布下的防护灵力，屏障表面泛起淡淡的涟漪，像是随时会破碎。

凌溪沐咬牙将自身灵力运转到极致，牢牢护住胡乐乐，掌心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防护屏障，不让半分妖气靠近母亲。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只见不远处的山谷中，一片漆黑的池水泛着诡异的红光，那红光在昏暗的妖界里格外醒目，像是一池沸腾的血水。

池边的岩石上刻满了古老的妖纹，那些妖纹扭曲缠绕，像是活物一般，在雷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而那道指引她的九霄雷光，正落在化妖池中央，像是在标记着什么。

那里的红光比其他地方更盛，隐约能看到池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就是这里了。”

凌溪沐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围的树木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是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鬼手。

地面上布满了裂缝，裂缝中渗出黑色的雾气，还能听到细微的“滋滋”声，像是有东西在被腐蚀。

她发现跟着她的众妖都停在山谷入口，没人敢再往前一步，有的妖甚至已经开始后退，脸上满是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凌溪沐看着众妖驻足不前的模样，心里瞬间了然。

化妖池顾名思义，能将误入的妖物强行炼化，就算是高阶妖将，只要靠近池边三步，妖魂就会开始灼烧，若是不慎掉进池里，瞬间就会被炼化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常年待在妖界的妖物，早就听过化妖池的恐怖传说，自然畏惧三分，哪敢再往前踏一步。

好在她肉身是凡人，化妖池的妖气对她影响甚微，最多只是觉得皮肤有些灼热。

可怀中的胡乐乐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是妖，对化妖池的妖气最为敏感。

刚靠近山谷边缘，白狐的身体就开始剧烈颤抖，原本蓬松的毛发一根根竖起，像是炸毛的猫。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满是本能的恐惧，甚至开始用小爪子推凌溪沐的手臂，像是在催促她离开。

化妖池的妖气正透过防护灵力，不断侵蚀着胡乐乐的妖魂。

凌溪沐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的妖魂波动越来越弱，甚至开始变得不稳定。

她心下一紧，立刻将自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加厚了护在胡乐乐周身的灵力屏障，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母亲的后背，将更多的灵力渡过去，试图稳住她的妖魂。

“妈，再撑会儿，咱们很快就查完。”凌溪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怕母亲撑不住，更怕错过这唯一的线索，“就看一眼，看完咱们就走，好不好？”

怀中的胡乐乐似是听懂了她的话，颤抖的身体稍稍平复了些，却还是紧紧贴着凌溪沐，小爪子紧紧攥着她的衣料。

凌溪沐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朝着化妖池中央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池边的妖纹似乎在随着雷光的闪烁而跳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身后一群不敢靠近的妖众，在山谷入口处焦躁地徘徊。

有的妖忍不住低声议论：“她怎么敢去化妖池？不怕被炼化吗？”

“你没看她连妖王的人都杀了吗？肯定有恃无恐！”

“可胡姬大人是妖啊，待在那里久了，肯定撑不住……”

这些议论声传入凌溪沐的耳朵，她却丝毫没有理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化妖池中央。

就在她准备踏入池边时，怀中的胡乐乐突然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神里满是不安。

她的尾巴轻轻缠上凌溪沐的手腕，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求助。

凌溪沐心中一软，停下脚步，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母亲的耳朵，声音温柔：“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沧海笛，若是池中有什么危险，这笛子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随后，凌溪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朝着化妖池边一步步走去。

池中央的雷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那红光闪烁的地方，似乎有一块与黯枭供奉的碎玉相似的图案，正静静地躺在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