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性尸变 第3章 嘴瓢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青与叼着面包，轻轻踢了一下脚边的东西，才起身向玄关走去。

门后，是陈语安焦急的脸。

与昨天衣冠楚楚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他显得有些许潦草——头发乱得像鸡窝，胡茬有些许冒出。

青与看着他，愣了两秒，“你，有事？”

“抱歉，一大早来打扰你。”陈语安道，语气里透着不安。

“昨晚......。”他欲言又止，挣扎一番，道：“我实在担心你......。”

青与听着他说，斜着身子靠在门边。

然而下一秒，陈语安就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了一个对常人而言充满冲击力的画面——

在青与身后，那间出租屋里，满屋子，十几个人体尸块，正在蹦蹦跳跳地结群玩耍，有手有脚有腿，还有他熟悉的人头。

见状，青与皱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那群尸块倒是乖巧，被她这么一看，顿时安静下去。

青与转回头，刚想解释。

整个人却被重重地压在门上。

陈语安晕了。

被吓的。

青与愣了一秒，估计了一下她独自搬动陈语安的可行性。

百分之零。

于是，她果断把扶人的活交给了那群小尸块。

尸块们给干起活来，也是乐此不疲。

一个接着一个托着陈语安缓步前进。

陈语安被安置在了沙发上。

沙发不堪重负地吱嘎一声，彰显着存在感。

青与只当没听见，在空隙处坐了下来，继续完成陈语安来之前正在进行的商稿。

那群尸块则在一旁自娱自乐。

约莫半小时后，青与的草稿定下了，陈语安也悠悠转醒。

他缓过神来，猛地坐起身，“青与！”

“我在。”青与歪头撑着腮帮子看他。

“青与......。”陈语安有些后怕，竟直接上前抱住青与，全然忘了两人才重返不到24小时，“青与，这地方不能住了，搬家吧，我帮你找房子，好吗？”

青与在他怀里被勒得有点疼，她向后退开，“这里挺好的。”

见人不听自己的，陈语安更为急躁，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不是，这里不行，你去苏棠家，实在不行，暂住我家，总之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青与淡淡道。

“因为......这里有不好的东西。”陈语安轻声道，“信我一次，跟我走吧。”

“你再看看，这里只有我们。”青与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让陈语安逐渐冷静下来。

他照青与的话照做，观望了一下周围。

如她所言，有生命体征的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陈语安眉头渐渐舒展开，“我又看错了？”

“又？”青与注意到这个字眼，“你还看错了什么？”

陈语安看着青与毫不慌张地神情，意识到她的胆子比他想得更大，或者说情感迟钝也比他想得更加严重。

他不免叹了口气，道：“昨晚在我家小区门口，可能是光太晃眼了，把一个球看成了......一颗人头。”

“人头。”青与反问道，“是幻觉吗？”

陈语安想点头，可是昨晚他情急之下踢了那东西一脚，那活人般的触感让他无法忽略。

“不是幻觉啊。”青与总结道。

那一瞬，陈语安似乎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那转瞬即逝，就如同他有一次看错。

“青与。”他不安地握紧她的手。

有一种人天生对刺激的阈值较高，这导致他们常会对日常生活感到无趣，甚至觉得没有意义，去做一些极限的事，追求刺激感，有的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

“青与。”陈语安再一次唤道她的名字，经验告诉他青与很有可能是那一类人。

青与又是淡淡地“嗯”了声。

“你要回去了吗？”她问道，顺便把手抽了出来。

陈语安不想走，但似乎没有理由留下。

他拧巴着起身，不情不愿地走到玄关处。

他回头又再看了青与一眼，在心里劝自己慢慢来，这一次先回去。

“青与，再......。”

但，一阵心悸猛然袭来，让他本来的“再见”变成了“我喜欢你”。

说完，他蓦地清醒，连连摆手解释，“不是，我刚刚可能是在说别的什么，嘴瓢了。”

青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不是，谁嘴瓢能直接又精准地嘴瓢出喜欢啊？

陈语安觉得自己没救了，为什么每次见着青与他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跳动，都会让他不像平常的自己？

就这么喜欢吗？陈语安，你就这么喜欢青与吗？

他捂着更加难以平静的心口，背过身试图以此冷静下来。

青与注意到了这一举动。

“你心脏不舒服吗？”她问道，渐渐朝着陈语安走去。

“有点。”陈语安深呼吸了几下，“跳得太快了。”

“那是什么感觉？”青与问道。

陈语安能感觉出她就在自己身后，他有点想破罐子破摔了。

“陈语安，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

陈语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这么好听，像是某种契约，让他无法逃脱，只能沉溺其中。

意识到逃脱不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陈语安转过身，看着青与，“就像有人在敲门，咚，咚，咚。”

他牵起青与的手放在心口，“血液从这里泵出，流经全身，热的，但......又有点麻酥酥的？”

说着，他自己笑出了声，“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青与眼里有闪过那道兴奋。

陈语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青与，我能追你吗？”

“因为你喜欢我？”

“嗯。”

青与看起来有些苦恼，“但我不会。”

陈语安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我教你。”他道，“学会了，就能体验到我说的那种感觉。”

青与似乎天生对心跳震动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念，“怎么学？”

陈语安下定决心，慢慢地拉近了两人距离。

不过，速度太慢了，慢得青与有点无聊了。

她踮起脚，直接探出身子，靠了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

“像这样？”青与问道。

陈语安呼吸停止了一瞬，心尖发颤。

“陈语安，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嗯。”陈语安现在脑子有点晕。

“但没有我的。”青与道，她向后退开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陈语安一边平息心跳，一边“安抚”她，“我会让你感受到的。”

青与想了下，大抵是觉得成功了很好，失败了倒也无所谓，便点点头，答应了陈语安这一提议，“你追我吧。”

陈语安眼眸一亮，“青与......。”

紧接着，青与身后的一只手又让他如坠冰窖。

陈语安：情绪过于大起大落对身体非常不好！

他上扬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猛地收缩，“那不是幻觉。”

他拉起青与的手就要往外跑，“青与，我们得先离开这儿。”

青与轻轻回握了下，安抚道：“它们没有伤害我。”

“但不意味着它们不危险。”陈语安道，语气难得有点严肃。

青与拉着他又重新回到沙发，打开了面前有些老旧的电视机。

画面里正在播报这一消息：全国乃至全球一夜之间发现数量众多的人类**尸块，有几个过于血腥还被打了马赛克。

陈语安眉头愈发皱紧，昨晚他囫囵睡去，今早又匆忙去诊所找到青与的住址，再赶来，尚未有时间打开手机。

“所以，现在哪里都安全。”他总结道。

“嗯。”青与点点头，示意他看窗外。

窗外，那些尸块已经出现在了小区街道上。

“大概不是一夜之间来的。”青与道。

陈语安看着那些东西简直头皮发麻，但赞同道：“闹大了压不住，政府才会公开谈论。”

“我跟苏棠打过招呼了让她暂时先待在家里，她的房子封闭性强，尸块没那么容易进去。”青与看向陈语安，“你呢？打算怎么办？”

陈语安不可能这么直接回去，他放心不下青与。

他想到来时，路过隔壁看到一张正在招租的广告，便道：“我住隔壁。”

“行。”青与道，“随你。关好门窗，它们不容易进来。”

闻言，陈语安不由得想起先前晕倒前的最后一眼，拧眉问道：“你故意让它们进来的？”

青与看着窗外，没有理会他。

房间里的尸块渐渐溜了出来。

电视机里传来记者的声音——政府将为大家免费提供心理咨询，帮助民众缓解恐惧情绪；加大对尸块的研究，以及会定时派人清理各地尸块；呼吁民众锁好门窗。

没有人知道那是否有用，但此时除了相信似乎也别无选择。

社会上人心惶惶，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