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缉妖 第58章 58

缉妖部二楼，治安科中恒区大队的临时拘留室。

江晏站在外面监控室，看着靠着银色墙壁坐在地下的女孩，抱头蜷曲的身躯因为寒冷微微发抖，破掉的裤子露出的小腿上，有明显抽打过的淤肿痕迹。

她身体一直不停地发抖，左手抓裤脚的时候露出内侧的肌肉，代表着异能者的分子结构图的那块地方皮开肉绽，还在渗血，看起来是被利器割开过。

“你们上手段审讯了？”

中恒区大队的队长是只蛇妖，听到江晏像是问责的话，面色一僵，又赶紧赔笑道：“没想到这点小事，惊动江队了，这不是想让他们交代组织者吗？”

江晏没说话，中恒区的队长又找补了一句，“还好把他们关进来了，不然这个病毒的问题，搞不好都活不下去。”

雷萨要她捞的人，就是这个女孩，是前段时间游行被抓到一个学生。他给出的说辞是，学生们只是反战，只是希望联邦解决病毒给民众一个安稳的生活，这些年轻人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根本没有任何错。他们不愿意看到代表希望的群体，被联邦如此对待。

江晏是知道游行抓了不少人和妖的，如果仅仅因为游行被关进去，遇上变异体肆虐，没有来得及被释放的，对于她来说，捞人确实是一句话的事。

雷萨这就是阳谋，这种小事情对江晏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她会愿意因此去捞一个学生，但是日后若真要拿出来找事，又能找一点。

他们是想用这种小事情，一点一点把她变成自己人？

而且，雷萨在和她交流的过程中，一直在释放他和他背后的组织，在这么一个被压迫的世道里为了帮助底层普通民众，做了多少好事的信息，以及不停的隐晦说明，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

江晏没能从他嘴里，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但是从他这些话里，几乎可以肯定，雷萨背后应该是一个以异能者为主导的团体。

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沈华那个禾沙品鉴会，死在爆炸里燎原组织的人。

就像瑞安的那些违法实验基本全部都毁在爆炸里，根本固定不下来证据一样，燎原的线索也断在那场爆炸。

江晏多少有点怀疑，雷萨背后的组织不会就是那个也全是异能者的燎原吧？但也不一定，雷萨的表现比起吴荆发、钟光头那些倾销禾沙的异能者，要强得多。

她继续盯着监控看了一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司想蜂蜜口味的棒棒糖，又从夹克的隐藏口袋里，拿出两根林闻竹给她的开云肉干，递给面前的蛇妖。

江晏撕开棒棒糖，笑道：“虺队大冬天的还要每天加班，也累得够呛，来一根提提神。这孩子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带走了。”

中恒区大队的队长，见江晏不是来找茬的，满脸带笑地接过肉干，“您带走吧，这小姑娘怎么就犯到你们重案组头上了？还好她性子倔又刺头，我们忙忘了，多关了点时间。早知道您要人，直接给您带过去了。”

“也就是虺队这么有先见了，有修复剂吗？给她打一管，都看不出人样了，回头捅到内审……”江晏那能不知道，这蛇妖怕不是放纵底下的妖对里面的小姑娘下了狠手，不然哪有专往分子图戳的。

变异体肆虐导致普通的中下层民众随机性死亡率极高，恐惧蔓延，再加上经济受影响，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戾气进一步发酵，底层妖和异能者以及普通人互相对立仇视的情绪更加严重。

江晏看到了也只能隐晦地提一提，让他们别太过分，真要是管得宽，麻烦得就是她了，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给自己找事，回头提醒一下来星束便罢了。

“治安科，修复剂份额有限……”中环区的队长，略带抱怨的话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尴尬。

江晏沉默片刻走进临时拘留室，对着蜷缩在地下满身伤的瘦弱姑娘说道：“走吧…”

小姑娘抬起了头，江晏看到了一张秀气的小脸，但是左边淤青了一大片。

按理说因为游行这种事情被抓，孩子的学校和家人都要找来的，但因为变异体的原因，学校根本腾不出手来，就在昨天，大学城还不知道具体死了多少人。而且，江晏调她档案的时候，发现她父母都不在了。

“我都说了，我就是自己去游行的，你们要杀就杀，又想玩什么花样。”小姑娘倔强的脸上，露出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

但她定睛看到来人时，怔了片刻，以至于，犹豫让她后面的词，都显得底气不足了。她被关了很多天，来审她的基本都是异能者和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普通人。

一个没有穿制服，还叼着棒棒糖，外貌好看到扎眼的女人。

江晏被她的表现逗笑了，但她没有时间跟她磨叽，直接弯腰伸手，拎着她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小姑娘一下子被拎了起来，猝不及防间，慌张地叫道。

“别喊了，少乱动。”江晏卡着她的胳膊，像夹布娃娃一样，把她夹在腋下，往停在外面的吉普走去。

江晏一路上被她乱动的脚，踢了好几下。

“别乱动了，送你回去。”

小姑娘被塞进副驾驶的一瞬间，那个脚就冲着江晏的肚子去了，裹着雪花的风刃，同时袭向江晏的脖颈。

但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的风刃没有一丁点作用，踢过去的脚，更是被面前的女人随随便便就挡下了，她被一股大力直接按在了副驾驶上，顺便还扣住了安全带。

“游行关得时间也到了，现在放你走，别再乱挣扎，伤口都裂了。”江晏坐在副驾驶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又找出医疗箱，“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打一针修复剂。”

小姑娘这才狐疑地觉得，眼前这个古怪的女人，是真的要放了她。

大概是面前的女人，眼神过于温和柔软，她放松了不少，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

“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小姑娘在江晏给她注射了修复剂后，低头在灯光下给她的脸颊、手腕和脚依次清创消毒时，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晃了晃神，轻声搭话。

“怎么不像了？我就是普通人。”江晏笑了一下，给她贴好缝合链材，说道，“好了，我送你回去。”

“那个穿制服的C级妖对你点头哈腰…”

路上，肉眼可见地这个倔强防备心极重的小孩，慢慢地卸下了心防。

江晏引导着她聊了不少，发现她确实不知道雷萨，也没有加入什么团体组织，只是单纯不想出卖上头组织游行的学长而已。

她没有告诉这个小孩，她不想出卖的人，反手就把所有的锅都扣在了她身上，自己出去了，顺便还踩了她一脚。

难道雷萨真像他暗示的那样，他们组织就是为国为民来了？

小姑娘住的地方，也是一个老小区，运气很好的没有出现变异体。

江晏开车到楼下，就察觉到藏在楼梯阴影处的雷萨了。

“你回去吧，我走了。”江晏给小姑娘塞了一包零食说道。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小姑娘咬了咬唇，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的小声道，“算了，我好多天没有回来，家里应该很脏。”

江晏温和地笑道：“没事，我送你上去。”

这个老小区和江晏家干净的环境完全不一样，这个笼罩在风雪中的三层小楼，外面看墙皮都剥落了，墙脚下堆着各种生活垃圾，生锈斑驳的铁扎大门，伸手一推就直接倒了，进去楼道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骚臭。

小姑娘走在前面，尴尬的手指，不停地捏着裤缝，内心万分后悔，提出让江晏上去坐坐的想法了。

她硬着头皮握住顶层的门把手，按一下指纹，推开大门。

江晏进了客厅。

这个小姑娘的家，各种家具物品都十分老旧破破烂烂，连冰箱都还是相当古早的那种，上面漆皮都掉落了，旁边阳台上还摆着一盆枯萎的芦荟。

不过，虽然因为人不在家布上了一层灰，但看着非常努力地收拾的干净整洁了，十分具有生活气息。

“我烧点茶给你喝。”小姑娘拍了拍破洞沙发上的灰尘，示意江晏坐下，又着急忙慌地进了厨房，想要烧水。

“不要忙活了，伤口都还没有愈合，好好坐下吧。”江晏往客厅里面走了走，看到一间打开堆放杂物的卧室墙壁上，挂着两幅黑白照片，其中一幅，照片上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神色坚毅。

她仔细看了一眼，照片下断了腿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堆勋章。

“你爸爸是军人？”

这个叫谭清秋的小女孩，停在厨房门口，点了点头，“是啊，他去世好多年了。”

江晏顿了顿，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世界怎么就这样了，一个军人的遗孤，也过成了这个样子。她死了，她日渐老去无依无靠的母亲，又会怎么样呢？

江晏下了楼，心情还是相当沉郁。

雷萨站在破烂的楼梯后面，冷风都吹透了，才等到江晏，但是他从江晏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和想法。

便主动道：“麻烦江队了，这批游行进去的学生本来都放出来，清秋是带头的一个，多关了好久。我的同事听说动了刑，才急疯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事，真是谢谢江队。”

江晏看到他眼神真诚，焦虑不似作伪，便说了一句：“你们还挺有爱心的。”

“江队才是冒了风险，您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拯救一个，她也会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江晏猛地顿住，燎原？

大概十二点前，还有一章，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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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