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缉妖 第48章 48

楼下装备室，配好武器的队员们等在外面。

江晏刷了腕上的星图，进去前随口问道：“黎白跑了？”

徐栢没有换装，捏着平板，正要上楼，闻言苦着脸说道：“被林副队带走了。”

这就意味着他没法出外勤了。

之前一个月，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呆在情报科远程，但也有极少数要出去的时候。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黎白撑起结界，蹲在旁边指挥他干活。

按理说，现在搞技术的副队和白狼都不在，他最好要求跟着队伍一起出去。但徐栢现在对自己有了深刻认知，让先行者小队去辅助的地方，危险性绝对不会低，他不能耽误队友的精力来保护他。

徐栢在江晏换装前，还是犹豫地问了一句：“林副队和白姐都不去吗？那场外支持怎么办？”

江晏笑道：“我们主要是协助想哥他们，有你在办公室就够了，相信自己啊。”

“好。”徐栢红眼睛眨了眨，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明显的大板牙，“那江队…要注意身体。”

江晏点点头。

等她换上全套的黑色作战服出来时，霍冬青笔直地站在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下抽烟，看到她下意识地就掐了烟。

孟江坐在改装越野的前盖上，见到霍冬青的动作轻啧一声，搞不懂这人为什么对江晏这么别扭。

她敲了敲戳在脚边的微型冲锋.枪，扯扯松垮垮敞开的作战服，仰头捏着巴掌大的黑色金属酒瓶，呼呼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接着挥挥手臂招呼道：“走起…让小霍开车。”

孟江刚说完，院子的铁扎门冲进来一辆刷着缉妖部标识的特种突击车，隔着老远，轮胎碾过，溅起的碎石，就啪啪直往她脸上砸。

“靠，哪个小王八犊子，会不会开啊！”

孟江刚骂了一句，打开的车窗里伸出司想带着褶子的沧桑老脸。

“江江，上车。”司想声如洪钟的一嗓子，给孟江吓得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

江晏这会正站在大门口重新点燃一根烟，见状把扛着的单兵火箭筒，改抱到怀里，几步坐进打开的副驾驶位。

孟江跟着招呼霍冬青上车，结果门还没拉开，一地碎石噼里叭啦地伴随着尾气，来了个极速转弯。

“咱们换地方了，你俩自己跟上。”司想油门踩到底，顿都没打一个，眨眼就开出了铁扎门。

“想哥！你这是报复！”

江晏好笑地往后看了眼跳脚的大老虎，吸了口烟，侧头看向司想。

大熊猫照例西装革履，里面简单的防弹衣被大肚子撑得鼓起来，他单手揉了揉脸上更深的抬头纹，又抓了抓愈发灰白斑驳的头发，神情露出一丝焦虑。

江晏猜测司想应该是想跟她说什么。

果不其然，大熊猫深切地关心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皱眉说道：“江江，之前电话里不好讲。我最近发现，脑袋好像出了点问题。你知道二十多天前，查山小巷工业区一个叫海辰药业的公司，爆炸塌陷造成82只妖死亡的事吗？”

“我总感觉我当时应该是在现场的，但是……”

江晏立刻打断了他。

她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和司想聊聊，没想到大熊猫竟然自己先察觉了。

“电磁防护隔离箱和磁条带了吗？”

此话一出，司想马上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飞快道：“在后面第三个位置底下。”

江晏扭身把怀里的火箭.筒移到后面的滑轨卡槽里，又从中间缝隙翻过去，扒拉出银色的隔离箱和磁条。

她把身上的手机、通讯器全部丢进箱子里，磁条递给司想，“把车载的所有通讯端都封了。”

司想一边从大肚子挤压的裤子口袋里拿手机，一边忙活着关了车载的所有电子设备，又贴上磁条。

一般像他们这种部门的通信设备是不可能被入侵的，除非内部申请查询，而且因为具备星图登陆的唯一性，内部如果非法查询也容易找到痕迹。

江晏的举动，让他意识到，他们正处在监控之下，还是他们动不了的对象。

“你记得我之前有一次打电话求救，但是你说没有接到过吗？”

司想闯过又一道红灯，皱眉说道：“记得，但我确实没有接到，没有一丁点印象。”

江晏迅速判断，林闻竹大概只是在改动司想的记忆时出了问题。

但抹掉的记忆确实没有留下痕迹，因为她试探卓晓梦时，那个一脸正经的法医都不记得她在实验室做过手术。

江晏现在一想到林闻竹，就感觉无力。

那只半妖明显自身处境就格外复杂，单看背景就知道了。林渠和裴玉都是人类，怎么也不可能生出一只半妖来，但不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林闻竹肉眼可见的出身优越。

以至于，即便感受到她的杀意，都根本不在乎。

因为在林闻竹眼里，她是逃不出掌心的蚂蚱，是随时能被碾碎的蚂蚁。

江晏捏了捏鼻梁，压抑住心底滋生的怒气，继续对司想说道：“你不是脑袋出了问题，是记忆被串改了。”

现在这种满世界开花的变异，之前的任务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江晏直接说道：“为了查禾沙的来源和简易融合技术的情况，我和林闻竹糊弄了个身份进去瑞安，查到海辰药业是瑞安的批皮公司。但因为身份被泄漏，我怀疑有内鬼，正巧林闻竹翻海辰守卫的记忆时，触发了精神烙印，导致守卫自爆了，不得不立刻行动。”

“所以，才让你以查命案的由头，去周旋接应一下。”

司想被修改过的记忆里，他是在查山小巷工业区附近查一起线人举报倒卖文物案件的线索，听到爆炸后，才立马赶往现场的。

现在终于知道了违和的地方，他错乱的记忆迅速被唤起，直指中心：“你们行动出问题了，才让林闻竹改了我的记忆？她怎么做到的？A级的异能者，不可能突破防精神力设备。”

“而且，看你的状况绝对受了严重的伤，但为什么没去医院？失踪近一个月，究竟出了什么事？”

世界上唯一的半妖，手上染了两千多异能者的血，谁知道她的能力在什么程度，反正肯定不止A级。

江晏不可能告诉他，林闻竹半妖的身份。只是简单说道：“确实出了一点意外。你最好去研究所检查一下防精神力的设备，看看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话意味着，林闻竹的行为，江晏最初是不知情的。而且，能随意操控一个B级妖的记忆，这是个相当严重的事情。

司想的老褶子皮皱成了一团，但他没有问内鬼的情况，更没有再问林闻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而是，沉吟片刻说道：“海辰药业爆炸后一个星期左右，联邦的变异像是一夜之间冒出了头，遍地开花，损失惨重。之前拖延很久的禾沙，飞快就列入了毒品行列。我们组织了大规模的清扫行动后，几乎是立刻就遏制住了变异的情况。”

江晏翻到前面座位上，在他口袋里摸出了一袋笋片，边撕边说：“我看到你们的行动报告了。总结起来，就是做完简易融合实验，再通过吸食禾沙，几乎就会立刻变异。所以，检测手段，是通过确认是否做过融合实验和是否吸食过禾沙，来判断的吗？”

“没错。那份下发到我们手上确认检测手段合格的报告，还是你搭档签字的。”司想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低沉，直接劝诫道，“江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不要再查下去了。禾沙什么来源都不重要，你看现在，整个联邦机器疯狂运作，就为了这个擦屁股。”

“即便查出来了，这个损失，谁能顶得起来？搞不好先出事的是你自己。”

她和司想之前作为上下级的时候，关系就很密切，如今更是没有什么拐弯抹角。

江晏吃了一口笋片，沉默片刻，才轻轻说道：“知道的，想哥。可是，已经没办法停下了。”

海辰药业的行动后，瑞安注意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还有个不知道什么组织的雷萨，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老实说，虽然满地变异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让她刚回来，就不得不带队出任务。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混乱反而让她的处境更安全，也给了她更多的时间。

车里一阵窒息的沉默，车窗外阴沉的空气中，飘进一丝硝烟的味道，街道上零星的焦黑、破损，还能看出曾经变异毁坏的痕迹。

半晌，江晏皱了皱眉，和司想几乎同时开口。

“无论如何，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刚刚没注意，这不是去南区的贫民窟。这是西云路的方向。”

一人一妖，默契地停下了刚刚的话题。

司想解释道：“虽然现在清扫行动比较严密，很多都是往郊区跑的，但是，我们线人通知，有个做了简易融合实验的B级异能者，进了市中心这边。你知道的，这种地方不能出事。”

他刚说完，正好一把方向，极速甩过车身，就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

西云路方向的贫民窟。

这是江晏第二次来了，上次是穿过其中一条小巷，去西云路的庄园接林闻竹。

不过短短时日，这里的垃圾山堆得更厉害了，走进去时，那股弥漫的恶臭，熏的人眼睛发疼。

突击车、各种型号的越野和吉普根本没办法开进来，江晏他们把车都停在了外面。

“这地方现在更乱了，里面的人，个个都想生吞活剥了我们。”孟江从后面挤开胖墩墩的司想，一把揽上江晏的肩膀，“只要有人掏武器，江江千万别手软。”

在这只大老虎的心中，江晏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家伙，是绝对狠不下心来，杀这些平民们的。

江晏并不介意自己在队友心中是这种形象，她被这只大老虎喷出来的酒气，混合着贫民窟空气里的腐臭，恶心地够呛。

她屏着呼吸比划了个OK的手势，就见到不远处，黄色的隔离警戒带，旁边守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特勤队员，附近还站着几个迷彩服的军人。

他们看到司想和江晏说道：“司组长，江副组。我们已经把整片区域封锁了，可以肯定那个做了融合手术的B级异能者，就在里面。”

“我们没来晚吧？”司想拿着平板看了一眼时间。

“没有，刚封锁。还不到三分钟。”不远处，肩上扛着一杠两星的中尉，回答了司想的问题。

特勤的队员赶忙接着说：“这边贫民窟生活的几乎都是人类，我们已经全部控制住了，许进不许出。”

司想对特勤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转头对第一次参加行动的江晏解释道：“我们等会进去，最后搜查确认就行了。”

江晏点了点头。

司想更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现在这边住进来越来越多的黑户，贩.毒的、卖.淫的、偷.渡的一抓一大把……人类的警察不敢进来，也没有时间管。只有运气不好，犯到我们手上才会进监狱。”

“这里面都是一群烂人，逮到那个藏在里面的异能者最好，逮不到就在变异前杀了，不要顾及里面的人。”

江晏短时间听了两遍，让她不要心软的劝告，深刻怀疑联邦的检测，怕是死了不少无辜者。

“走，开始吧。”

他们一起走进警戒线，踩着满地的污水，穿过初冬还蚊虫飞舞的垃圾堆。眼前出现一排排集装箱、铁皮搭建的低矮房子，少数才是砖石垒起来的，更有甚者，是用油布搭起来的窝棚。

这里的很多人，就在露天里翻垃圾、酗酒、玩牌，看到他们恶狠狠地瞪几眼，再发出呸的一声，有屋子的，赶紧回去关上门，没门的也拉上了油布。

其中一个脏兮兮、瘦骨嶙峋的老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正在窝棚边剥花生。小男孩看到江晏和霍东青，胆子贼大地叫骂道：“人类的叛徒！财阀的走狗！就是你们杀了我爸爸，你们去死！”

老人反应比较迟钝，小男孩字正腔圆地骂完，才吓得把人哗地一声塞进了油布里。

“小崽子！说啥呢！”孟江气呼呼地瞪回去。

司想皱了皱眉，打开通讯器，说道：“无人机广播呢？怎么做事的？”

很快，贫民窟上空，出现了六七个鸡蛋大小的无人机。

机械电子音，反复广播着。

【缉妖部检测！所有人和妖出来接受检查！各种族分列站好！所有未经允许离开封锁区域的人和妖，格杀勿论！】

陆陆续续，窸窸窣窣有人往外走。

江晏的心脏突然不正常地跳动片刻，她握着冲.锋.枪，下意识按了按胸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身边的孟江和霍冬青，问道：“林闻竹从缉妖部离开的时候，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孟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霍冬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和我们一个方向。”

江晏的第六感，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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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