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看我的报 第2章 年府公子

食楼里，喧哗嘈杂。

那群食客围坐在一起，目光紧紧聚焦在报纸首页，上面那篇题为《子因父暴杀父，孰过》的文章让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惊诧。

“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能拿出来写！”

“就是啊，这也太大胆了！”

“不过这父亲也确实过分，对儿子那般暴虐。”

“可儿子弑父终究是违背伦理的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声此起彼伏。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因云晴在文章中详尽且生动地描述了京城一普通百姓家庭的境况。那家父亲长期脾气乖戾暴躁，对夫人儿子动辄打骂，毫无怜惜之意。儿子在成长过程中饱受心灵创伤，性格压抑扭曲。

终在一次父亲酒后极端施暴之际，儿子冲动地持刀结束了父亲的生命。

云晴以犀利言辞深刻剖析了父子二人的心理，并于文末抛出孰对孰错之问，犹如一把锐利长剑直刺人心。

此后，这消息迅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播开来。无论是街头的贩夫走卒，还是深宅大院里的贵胄名流，都在谈论这篇惊世骇俗的文章。

食楼客流量因此暴涨，报纸的销售量也随之大增。

云晴当机立断，迅速用盈利的钱盘下一家店用作报社，雇了几个伙计帮忙，还正式推出了期刊系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到账户中。]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报纸浏览量累计一万次。奖励一份私密档案，可指定任何人。]

[新任务开启：改进造纸术与印刷术，后期宿主只能用改进机器进行报纸印刷，系统将不再提供印刷服务。]

[任务奖励：时事热点新闻30条，影响力提高5个点。]

云晴召唤出面板，点开账户奖励模块，将上次奖励的秘籍取了出来。

她大致翻了翻，秘籍里详细介绍了造纸的方子和活字印刷术的内容。

造纸术倒还好说，然而这活字印刷术所需的胶泥字模，据她这段时日对京都物价的了解，若要购置大中小三套，怕是没有一千五百两银子难以拿下。

【系统，我想借两千两。】

[抱歉，本系统不支持赊账服务。]

【还有多长时间停止系统印刷？】

[一个月。]

云晴开始思考拉赞助的可能性。

然而一时之间，她未能寻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于是，她便决定还是先一家一家店铺去谈销售合作，同时对市场进行全面考察。

书店内，云晴怀抱一叠报刊，神色诚恳地与掌柜交谈。

她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掌柜，您先别忙着拒绝，且听我细细说来。”

掌柜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可没功夫听你啰嗦。”

云晴并未气馁，声音温和却坚定，“掌柜，如今众人皆对新鲜事儿感兴趣。您试想，来买书的客人若能顺便浏览下报刊，兴许会因看报而心生兴致，顺手再购置些别的书籍呢。”

“不可能，休要妄想！”书店掌柜一听到云晴提及想将报刊放在店铺售卖，顿时情绪激动得犹如被点燃的爆竹，“你做的那个什么报刊，根本就不正经！前段时间发的那个什么子什么父的，简直是胡来！”

“哪有这样写文章的，这不是扰乱人心嘛，我可不敢卖你这种东西，你快走吧！”掌柜边说边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将云晴往店外推搡。

在掌柜和伙计的连推带赶之下，云晴踉跄着被撵出书店。

一直等候在外的伙计梅秀，眼疾手快地扶了云晴一把，忧心忡忡地说道：“云老板，这已经是拒绝我们的第七个书商了，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

云晴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叠报纸，若有所思道：“有可能。”

“你先回报社吧，我再去几家书店看看。”云晴想再探探书商拒绝她的根本缘由。

自从上个月《子因父暴杀父，孰过》发表以后，文人雅士们纷纷踊跃投稿到报社，各抒己见。她新盘下的报社现如今可谓是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按理说，书商应该会抓住这个大好时机与她洽谈合作，可他们却一致拒绝。

似是有计划、有组织地抵制，究竟为何？

云晴正想着，便见不远处两个书生走了过来。

“诶，栾兄，你上次不是说想买些书吗？”一位身材清瘦的学子挥着手中的折扇，指着书店说道：“要不进去逛逛？”

书店里的伙计听到这话，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

另外戴着方正巾帽的圆脸学子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定了报社一个月的日报了，那里面包罗万象，无需再买书籍了。”

“这么巧，我也订了半年的。”

“我看会馆里不少春闱子弟都订了。”

那两个书生边聊边走远了。

云晴站在一旁，回想他们说的话，心中已然明白，书商拒绝自己或是因利益受损。

至于背后是否有人推波助澜，还有待考证。

书店伙计瞥见云晴仍杵在一旁，不悦地嘀咕了句“晦气”，随即端起门边那盆用于清扫的脏水，恶狠狠地朝她身前泼去。

云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虽避开了污水，却不慎撞上了身后正驶过的马车。

车身顶了一下她的手肘，瞬间，云晴手中的报纸如风中落叶四散纷飞，多数飘落到了街道中央。

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无情地辗过那些报纸，纸张瞬间变得破碎不堪。

云晴心疼不已，连忙蹲下身，捡起几张尚且完好的报纸。

“无事吧，姑娘。”一个温润的声音在云晴耳边响起。

云晴担心散落较远的报纸被踩坏，一时间无暇回头查看说话之人。

就在她准备去捡马蹄旁一张报纸之时，一双修长瘦削的手已然先她一步将其捡起。

云晴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男子并未在意她的目光，而是被手中捡到的报纸内容所吸引，专注地阅读着。

他身穿一袭水蓝色锦袍，腰间束着白玉带，面如冠玉，目若星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云晴目光微转，注意到了马车上的年府徽记。

这人应当是年家那位鲜少露面的小公子。

她心中迅速盘算着——

年府是赫赫有名的徽商，做生意向来守约仁和。虽然他们在京城没有开设书店，但在其他主要州府都有涉及。

现如今和京城这些书商合作是没戏了，但若能争取到年府的入股合作，她现在所烦恼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如何才能说服他们呢？若是能知晓他们的需求，那便好办了。

云晴权衡利弊后，决定先试探一下这位男子的口风。

“公子。”云晴轻声唤道。

男子闻言，目光自报纸上抬起，将其递还给云晴，温声道：“姑娘，方才可安好？可有伤到何处？”

“无碍，多谢公子挂怀。”云晴温婉一笑。

“是在下车架不慎冲撞了姑娘，这是些许赔偿，还望姑娘收下。”男子接下腰间荷包递给云晴。

云晴推拒道：“并非公子之过，且这几份报纸，实在不值如此多银两。”随后指着手中报纸说道：“看您对报纸颇有兴趣，想来定是位关心时事、见识不凡之人。我的报社就在路口右拐之处，若公子有意，随时可去小坐。”

男子见云晴态度坚决，不再强求她收下赔偿，无奈地笑了笑：“姑娘盛情，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此刻不便前往。待得空闲，必登门造访。”

云晴颔首，面带浅笑，将手中较为整洁的报纸赠予男子，轻声说道：“既如此，小女子云晴在报社静候公子大驾，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年沐川。”随后年沐川告辞道：“就此别过，云姑娘保重。”言罢，他便转身上了马车。

云晴目送着他离开，思绪稍定，便开始琢磨该去哪个书店继续谈合作。

下午，云晴被第九家书店老板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她心中有些郁闷，但也确定了确实是京城书商联手抵制她的报社。

云晴回到报社后，正坐在柜后支着额头思考解决方法。

要不登门去京城几个富商家拜访一下？若是有合适人选再与他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年府那个公子看起来倒是通情达理，不知他会不会来报社瞧瞧。

她正想着，报社里传来了脚步声。

云晴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来人不禁暗自感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上午那个谪仙般的年公子就站在柜前，日晖似清霜般笼在他的周身。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云晴在心中不禁感叹道。

云晴站起身，微笑地说道：“年公子，可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二？”

“且先容我瞧瞧。”年沐川饶有兴致地踱步打量着报社内四周的布置，拿起几份前几期的报纸翻阅起来。

随后，年沐川将目光重新投向云晴，开口说道：“冒昧问云老板一句，贵报如此大的发行量，不知是凭借何种先进的印刷技术？”

他的眼神温润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

云晴瞬间警觉，怀疑年沐川是否有备而来。

不过他有想法也好，自己正好有需求。若应对得当，便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系统，我可以把秘籍里的技术部分转让出去吗？】

[秘籍已经属于宿主，任由宿主处置。]

“年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手段，对现有的印刷工具稍作改造罢了。”云晴故作玄虚地含糊说道，稍作停顿，又接着道：“若年公子实在感兴趣，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与小女子谈一笔生意？”

“哦？愿闻其详。”年沐川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晴。

云晴将店铺交给伙计，从柜台里抽了一份文书，领着年沐川到了清净的后院。

“报社现如今正值发展之际，唯一的难处就是资金略有短缺。”随后云晴将报社企划书递给年公子：“若年府有意入股报社，我不仅愿让出日后盈利的三成，还愿将印刷技术的秘方与年府共享。”

提到印刷术，云晴明显察觉到年沐川的一丝动容。

年沐川接过企划书，仔细翻阅起来，不时轻笑一声，看完后他抬头看着云晴，“这般有信心？”

云晴说道：“年公子，这印刷术改进秘籍独我一家所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年沐川思索片刻，说道：“云老板，这事非同小可，我还需再斟酌一番。”

“年公子，三成利润已然不少了，况且我已与京中最大的食楼和茶馆达成合约，前景甚佳。”云晴面不改色，乘胜追击说道：“若是亏本，我愿将本金连带着京都钱庄的利息一并归还于您。”

年沐川听她所说挑起了眉头，思索之时曲起手指轻敲了几下桌子。

最后说道：“此时可以考虑，家中产业经营都由我阿姐负责，具体细节你明日来府上与她细谈，若谈得顺遂明日便可签下合约。”

云晴心中一喜，面上却平静地说道：“好，多谢年公子给予我这个机会。”

“云老板客气。”年沐川微微颔首。

说罢，云晴将年沐川送出报社门外，期间还补充一些她具体的想法。

“好，不用送了。”年沐川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天色已晚，如墨的夜空点缀着点点繁星。云晴转身回了报社，轻轻地合上了门。

然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就在不远处的巷口，有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将她和年沐川的来往尽收眼底。

那人在阴影中伫立了片刻，随后便如鬼魅一般悄然潜入夜色之中，匆匆离开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街巷在寂静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