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让秦王叔明日入京,你能做到?”陆憺见梅景行为难地跪在地上,把他扶起来,继续道:“打扮,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朕现在空有个皇帝的名头,什么也做不了主。”
甚至连出宫都得瞒着李穆,从狗洞里爬出去!
此刻的他,眼神锋锐。
恐怕朱凝眉见到他这模样,对他感到陌生吧!
陆憺总是在朱凝眉面前,伪装成天真少年。
因为他知道,朱凝眉在愧疚什么!
她做梦都想当个好母亲,于是陆憺便向她索要母爱,而她心甘情愿地给予他母爱。
但凡他与李穆发生争执,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当然,他也很感激朱凝眉的付出。
将来,等他杀了李穆,从李穆手里夺回所有权力,他自然会好好报答她。
恰巧她也恨李穆,他帮她杀了李穆,她也会感激他的,不是吗?
“梅景行,姑母今日受了委屈,你替朕去瞧瞧她吧。也顺便帮朕劝劝她,让她别再和母后争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大长公主府。
梅景行跪在大长公主面前,道:“大长公主,陛下听说今日太后与李穆合起伙来欺负您,让您受委屈,气得差点要去找李穆拼命!奴婢挨了好几个巴掌,才拦住陛下。”
“我总算是没有白疼他!”
想到自己今日在宴会上丢人,大长公主便咽不下这口气:“朱雪梅回宫后,陛下可否斥责她?今日她在忠勇侯府的行径,我都替她感到羞愧。”
大长公主给梅景行赐座,摆出要与他详谈架势。
梅景行长长地叹口气,惆怅道:“如今李穆把她看得像眼珠子似的,陛下哪敢斥责她?好歹他们是母子,想必李穆看在她的份上,也会对陛下多几分照拂吧。”
大长公主听他这样说,急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怎能任由李穆一个乱臣贼子拿捏住?朝廷里哪些辅助大臣呢?难道他们就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对付李穆?”
“他们也束手无策。五年前,先帝圣体欠安,恰逢李穆得胜归来,先帝便对他寄予众望。后来先帝病情越发严重,对李穆的依赖与日俱增。奴婢也觉得奇怪,陛下为何宁可信任李穆,也不愿信任秦王——”梅景行仿佛觉得自己话太多,立即住嘴,笑得一脸尴尬。
梅景行这几句,总算说到大长公主心坎里,她怒骂道:“那时因为先帝病糊涂了,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削藩!弄得好几个藩王都想造反。”
梅景行有些为难地道:“奴婢也认为先帝在削藩之事上考虑欠妥。可先帝临终前,还在叮嘱李穆,让他今后务必继续推行削藩之事。为此,先帝甚至同意让太后改嫁李穆。”
“先帝当真说过这句话?”大长公主惊诧道。
梅景行颔首道:“是,当时唯有陛下、李穆和奴婢在场。但奴婢始终觉得,李穆始终是外人,不值得先帝如此信任。若先帝当时便把秦王召回来,陛下便有亲叔父护着,何至于受李穆欺凌呢?”
大长公主冷笑道:“太后嫁给臣子为妻,这要是被史官记录下来,恐怕连后世子孙也要被耻笑!”
“所以陛下让奴婢来开解您,劝您莫与太后为敌,您得帮着陛下说服太后,让太后别被李穆哄住。只要太后不答应,李穆便不能娶她!”
“本宫也想好好和她说话,可她现在看见本宫,就跟看见仇人似的。”大长公主叹气:“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本宫是得罪过她几回,可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陈年老黄历了,她有必要记仇到如今吗?”
“无论如何,大长公主还是得跟太后早日和解,陛下才能放心。”梅景行顿了顿,又道:“如今太后只有陛下一个孩子,便事事都以陛下为先。若将来太后娘娘有了李穆的骨肉呢?到时候江山还能姓陆吗?陛下深知其中利害,也和大长公主一样,盼着秦王早日进京呢!”
说罢,梅景行对一旁的干儿子施翎使了个眼色。
施翎立即捧着一个黑漆戗金云龙纹箱过来。
梅景行把箱子打开,道:“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礼物。”
箱子里面是一套玉翠琉璃镂雕花空头饰,一看就工艺非凡,价值不菲。大长公主爱不释手地轻触着头饰上的精美纹路,心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
朱雪梅再狂妄又如何?
侄子和她都姓陆,他们才是一家人,朱凝眉始终是外人。
然而,梅景行话锋一转,又道:“陛下吩咐您,改日进宫时把这套头饰当作赔罪礼物送给太后。”
“什么?”大长公主不妨他会说出这句,嘴角笑容凝滞,铁青着脸。“这是送给她的?”
刚才她看到这副头饰,还以为是侄子送她的礼物。朱雪梅那个贱人,配得上这么精美的头饰吗?
“陛下说,您是陛下的姑母,她是陛下的母亲,陛下希望看到你们和和气气的。”梅景行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还说,她有李穆护着,您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她。既如此,何必要上赶着被她羞辱?”
“我——”大长公主怔忡着,说不出半个字。她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了,皇帝是向着朱雪梅的。
“陛下的担忧,本宫明白了。你让他还是多考虑考虑秦王入京的事吧!”大长公主把盒子盖住,让身旁的下人拿走。
梅景行站起来,躬身道:“时候不早了,奴婢还得回宫伺候陛下,先告辞了。”
回宫的路上。
施翎笑着拍马屁:“干爹,您这礼物送得可真高明。儿子方才瞧着大长公主脸色都变了,她定然不会和太后娘娘服软,说不定会更恨她!”
“先帝让李穆发誓,不许他动大长公主。可大长公主这颗毒瘤不拔,留着对陛下没有任何好处。”梅景行笑了笑,双眸如静谧幽潭般深不可测:“你亲自盯着长公主府的动静,本座只是想借李穆的手,除了大长公主,别叫大长公主把她给伤了!”
施翎有些担忧:“大长公主手段狠辣,儿子就算保护得再周密,也难免防不胜防。干爹,儿子实在不敢打包票。”
梅景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用太害怕,这次我会帮你。你只需要盯着就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人立即通知我。先杀大长公主,再杀秦王,再除去李穆,陛下的龙椅才能坐得安稳。等陛下坐稳皇位,我也该隐退了。只以你如今的能力,担任司礼监大总管还有所欠缺,快点成长起来吧。”
施翎擦了擦冷汗,眼眸中没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只有害怕任务无法完成的恐惧。
干爹对他的另一个干儿子史亮也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史亮因为没有找到失踪的真太后,被干爹罚去洗马桶,到现在还没回来。
转眼便到六月初一,这日是小皇帝的生辰。
因他还未及冠,也未亲政。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只能举办家宴,请最几个最亲近的人参加。
梅景行来到安宁宫,请太后去赴宴:“太后娘娘,宴席已经准备好。李穆允了大长公主全家,以及朱太傅和您的侄女来为圣上贺寿。”
朱凝梅错愕地微微张开嘴,若非羽睫仍在微颤,梅景行还以为她已入定。
看来李穆还是不肯放过榕姐!
梅景行见她害怕,安慰道:“儿生之日为母难日。今日乃陛下千秋,大长公主不会在陛下面前使您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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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