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赢游记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两个时辰之后，东方敢正坐着吐纳天地灵气，忽然察觉到海域之外传来一股法力的震动，将她从吐纳中惊醒。

东方敢睁开眼睛，向传来动静的方向望去，目之所及一望无垠，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看来这股震动来自万顷海之外。

只见天空中流光飞舞，无数万顷海弟子踏着长剑往那边赶，声势浩大。这阵仗，人数比昨天她刚来时还多。再看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又有大事发生。

有戏看。

东方敢也踩着剑光跟着他们一道过去。众人很快飞出海域，来到岸边一片森林之中，在林子里头的一处斜坡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地上横七竖八卧着十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然睁着的眼睛还在滴溜溜转动，东方敢还以为都是尸体。

在那一堆躺着的人群中央，站着一人，长身玉立，青衫白发，眉间有一片浅蓝色的羽毛印记，正是冰霜孔雀。

在他对面，是已经吐血吐得昏天黑地的魏赟，看来受伤不轻，他旁边还有个哭哭啼啼的魏馨儿正在拿手帕给他擦血，另外还有个万顷海弟子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丹药喂到魏赟口中。

靛青圣座也在，他蹲低身子，给魏赟号了一下脉，暗自松了口气，对旁边的弟子交代了几句，交代完后，抬起头来，盯着冰霜孔雀，目光冷冽如刀。

“你就是靛青圣座？听说你厉害的很，是不是真的？”冰霜孔雀向他上下打量，无视他冷冽的目光。

“不敢当，老夫便是靛青。”靛青圣座哼了一声:“虽然你远来是客，但本座的脾气是一向护短，容不得旁人肆意欺我门下弟子，你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冰霜孔雀他:“是你的好徒弟先来找我麻烦，他自己找打，怎能说是我欺他？”

靛青望向魏赟。这时他已服用了灵丹妙药，稳住了伤势，半坐在地，闻言厉声道:“没错，我发现你就在万顷海外面，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害得我现在家如此凄惨，难道我还不能报仇吗！”

他嗓门很大，像只咆哮的野兽一样，但冰霜孔雀的声音却比他更响。

“要我说多少遍，你家里那堆破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魏赟的情绪非常激动，吼道:“你当然不会承认，但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亲眼所见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赶紧将我胡师兄师姐放了，再跟我痛痛快快决一死战！”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伤势，这一吼，又开始连连咳嗽。

“想死还不容易，我随时可以成全你。”冰霜孔雀眉毛倒竖，看起来也怒了:“但你还欠我哥一条命，在死之前，必须先把欠下的债给我还了。”

魏赟擦掉嘴角血迹，五官狰狞的道:“你如此害我，还以为我会履行约定吗？你妄想，我若报不了仇，就让你哥为我娘陪葬！”

冰霜孔雀此前虽怒，但还能好好沟通，魏赟这句话却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简直可恨！”

话罢，众人只看到眼前青影一晃，他已闪身冲到魏赟面前，大袖一甩，在魏馨儿一声惊呼中，魏赟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一块大石。

忽然一只手臂从旁伸出，拖住了魏赟的后背，将他稳稳当当的接了过去。

靛青圣座将魏赟放好，沉声道:“当着本座的面伤我弟子，你非要逼本座出手不可是吗？”

他不是在问冰霜孔雀的意见，不等回答，只见他右手抬起，掌中多出了一枚金令。他将令牌往前一举，上面金光流窜，九道罡气如离弦之箭激荡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冰霜孔雀不及抵挡，便被那九道罡气结结实实击在身上，整个人霎时碎成灰烬，飘散八方。

众人见始祖一招就战败冰霜孔雀，尽皆大喜。

但靛青的面色始终凝重，他知道自己方才这一手虽然厉害，但还不足以就这么打败对方。

果然，只见冰霜孔雀站的地方亮起光芒，飘散的飞灰逐渐收拢，又凝聚成冰霜孔雀的模样，他一复原，二话不说立即抬手丢出一条臂膀般粗的铁链，链子上红光翻腾，燃着熊熊烈火，直奔靛青圣座。

那是他的法器，速度快得异乎寻常。靛青一时没有拆解之法，闪身避开。但他虽然躲开了，但身后的弟子却没那么快的反应，就听啊哟一声，一个男弟子倒了下去。铁链插入他肩胛，从后背出来，直接贯穿了他整个身子，鲜血似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

幸好这一击没有打中心口和腹部，否则他当场就得殒命。但即还活着，也是气若游丝了。他身旁的同门顾不得危险，急忙上前施救。

靛青见到这一幕，神色如二月寒冰，没有多言，双掌齐出，打出数道真气，不断进攻。

冰霜孔雀手一缩，收回法器，跟着向前一放，链子带着火焰撞向靛青的真气，两股力量相触，发出火上浇油的滋滋声，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强盛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扩散而出，众人慌忙后撤，远离他二人斗法的战场。

东方敢虽自信修为高深，但也只是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比较高，与这些修行了无数年的前辈相比还是不够看的，她也不敢靠得太近，与众人一道在旁围观，只见漫天烟尘之中，一根锁链缠绕游走，如银蛇乱舞。而靛青圣座赤手空拳，各种毁天灭地的神通层出不穷。两人短兵相接，一时不分轩轾。

修为到了靛青这个境界，一切神通术法都能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在对手身上，不外泄浪费哪怕一丝一毫，也避免了殃及身边的无辜，所以他二人虽斗得激烈，却没有损坏身边的一草一木，只是飓风横扫之下，烟尘四起，将二人淹没了，众人逐渐看不清战况。

众弟子跃跃欲试，有心上前帮忙，但他们的始祖是何许人也？在他们的记忆中，靛青与人斗法一向是无往不利，从无败绩，即便伤于百里霸之手，那也是因为他不讲武德，背后袭击，如今光明正大的单挑，怎么可能输给冰霜孔雀？

除此之外，他们也自知与这两人的修为相去甚远，若贸然上前，只怕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越帮越忙，只好在旁边静静地等待。

东方敢同冰霜孔雀在檎樾村牛刀小试的斗过一次法，虽然比自己高很多，但也没有到深不可测的程度，而靛青的修为她虽不知深浅，但他这么多年鼎鼎大名，想必所言非虚，冰霜孔雀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魏赟在本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吃了冰霜孔雀一掌，这会连站都站不起来，蹲坐在旁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无比。至于那个被冰霜孔雀法器贯穿了躯体的弟子，这会得了同门师兄弟相助，已经止血包扎，暂无大碍。

就见靛青圣座与冰霜孔雀斗法之处飞沙走石，不断传出法器碰撞的乒乓之声，也不知何时能分出胜负。

就在众人忐忑之际，飓风骤然消弭，一道人影远远飞了出去，正是冰霜孔雀。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站定之后，脸色分外苍白。

沙尘落地，靛青站在原处，负手而立，神色如常，连衣角也没半点凌乱。他望着战败的冰霜孔雀，一派云淡风轻的道:“胜负已分，我看你还是住手吧。”

冰霜孔雀的目光中带着忌惮，森然道:“我哥折在你的好徒弟手中，这笔账我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老匹夫，除非你今日杀了我！”

靛青漠然道:“但你方才伤我两名爱徒，还有魏府的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些老夫就不与你计较，我们双方恩怨就此两两相抵，一笔勾销。”

“你休想！”冰霜孔雀不依不饶:“我方才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这两个徒弟伤得又不重，怎抵得过我哥大半条命？至于魏府那些破事，跟我没半点关系，你别给我扣什么帽子。”

“伤得不重？”靛青冷笑:“我万顷海的弟子，旁人绝不可动他们一丝一毫，哪怕只是少根头发也不行。”

冰霜孔雀瞥了眼那个被他洞穿肩膀的弟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丢了过去:“这里面有九两银子，足够买到治好他的药。”说着他向那名弟子弯腰鞠躬，语气诚恳的道:“这位兄台，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这厢给你赔罪，请你原谅。”

那名弟子目瞪口呆。

不仅是他，旁边围观的众人也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冰霜孔雀说完，转向靛青，眉毛一挑:“该赔偿的已经赔偿了，该道歉的我也道歉了，此事揭过，现在话得说回来了。”

他向正在打坐调息的魏赟一指:“赶紧把他交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不行，老夫绝不允许。”靛青斩钉截铁的道:“你说魏府的事与你无关，有什么证据？若是你可以自证清白，并且查明事情的真相，老夫可以设法救你兄长的性命。”

“你徒弟早就答应了我，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冰霜孔雀大声道:“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查个明白，今日我非要将这个姓魏的带走不可！”

他虽对靛青有所忌惮，可他复活兄长的念头也很决绝，说什么也不能放过魏赟，大袖扬处，锁链击向魏赟。

靛青早有防备，立马上前阻拦。他的神通与锁链相撞，将其荡开，转而朝魏馨儿飞了过去。她毫无修为，怎能躲避？发出一声尖叫，锁链已卷着她回到冰霜孔雀的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靛青一心阻止他抓捕魏赟，却没顾及到旁人，就这么让魏嬬落入冰霜孔雀的钳制。

最焦急的当属魏赟了，亲妹妹被抓，他哪里还坐得住？可是坐不住也无济于事，冰霜孔雀挟持人质在手，他什么都做不了。

冰霜孔雀看了身边的魏馨儿一眼，锁链缠在她腰间，被他牢牢掌握，任凭魏馨儿挣扎都没半点松动。

“你们一直冤枉我抓了你们的人，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信，那好了，今日我干脆就坐实了这个罪名。”冰霜孔雀瞪着靛青，直接破罐子破摔:“老匹夫，这个姑娘我带走了，限你十日之内找到救活我哥的法子，或是拿这个姓魏的来换，你自己考虑，考虑好了就来极北之地找我。”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锁链一收，抓着魏馨儿腾空而去。

众人表情都很沉重。

尤其是魏赟，最沉重。

母亲疯癫，生死不知，现在连唯一的妹妹也被掳走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糟糕透顶。

但更糟糕的事情来了。

就在他想上前问师傅如何是好时，就见靛青整个人忽然变得透明起来，跟着逐渐化作烟尘，随风而散。

“始祖！”

“师傅！”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足无措的上前去抓靛青圣座的衣袍，却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消散。

这是烟消云散的迹象。

方才他与冰霜孔雀斗法，不是大获全胜吗？冰霜孔雀还好端端的，始祖怎么就消散了？

靛青苦笑一声，道:“不用担心，你们即刻来凝德宫，一看便知。”说完，他的身体彻底消失，一无所留。

“始祖，这是逝世了吗？”

不知是谁咕哝了一句，所有人都陷入悲戚。

只有东方敢低着头若有所思，以及秦福福脸上的表情比较稳定，他没有悲戚，大声道:“大家先冷静，始祖没有逝世，大家随我去凝德宫。”

于是大家便心惊胆战跟着他前往凝德宫了。东方敢这时已经有所顿悟，也随着一道过去。

来到凝德宫门口，众人往里面一瞥，只见大殿中一人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那，不是靛青圣座又是何人？只是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像与人大战十天十夜一般。

众人连忙上前慰问，靛青尊摆了摆手，苦笑道:“看来我万顷海是无可避免要遭此大难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会不是在应付冰霜孔雀吗，他何以突然提及万顷海？

秦福福道:“始祖，你，还好吧。”

靛青喟然长叹:“我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如今修为尽失，能施展出来的不敢一成，无法替你们遮风挡雨了。”

众人还是不解。

怎么会突然修为尽失？方才不是还大显神通，击退冰霜孔雀吗？

秦福福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语气铿锵:“始祖放心，不用你出手，我们自可打败从善道那帮人，您老安心疗伤便是，一切交给我们。”

靛青圣座再次叹了口气:“方才你们见到的，只是本座以莫大神通制造出来的分身，拥有本座巅峰时期的修为，有他坐镇，足矣对付从善道。但可惜，分身只能出手一次，一次之后，便烟消云散。”

东方敢明白了。她之前听说从善道的事，就知道靛青有所准备，看来这个分身就是他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从善还没来，冰霜孔雀先来，他将原本用来对付从善道的分身用在了冰霜孔雀身上，如今冰霜孔雀退走，可从善道怎么解决？

杨巅峰豪气干云的说:“始祖不必多虑，虽然从善道的人阴险凶恶，可咱们万顷海也不是好惹的。我们有十大长老和掌门坐镇、还有护宗大阵庇护，更有一千三百多位师兄弟齐心协力，管他什么从善道从恶道，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和他决一死战！”

靛青摇头道:“本座领教过从善道领头人百里霸的手段，他修为高深，仅需一人可抵得过千军万马，他若出手，万顷海年轻一辈的弟子中无人可挡。虽然我宗门内还有十大长老以及掌门，但对方也有高手出马，他们未必有机会应付百里霸。”

众人默然不语。

东方敢忽道:“圣座，你凝练一具分身需要多少时间？”

靛青闻言一怔，望向她:“你是想说趁现在还有时间，本座再练出一具分身？可即便本座全力以赴，加上万顷海库房中无数的法器与天材地宝相助，也至少需要四日，如今仅剩两天了，明日一过，他们便会大举进攻，时间远远不够。”

东方敢道:“如果我们能拖到四天呢？”

靛青一愣，其余众人也跟着愣住了，一个个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东方敢摸着下巴，一字一句的道:“当日圣座去见百里霸时，给他偷袭致伤，按理说他应该立刻就乘胜追击，率领大军一举拿下万顷海才是，为什么要多给我们十天时间？”

众人立即哗然起来。

没错，百里霸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可能心慈手软的给他们留下准备反击的机会。

靛青思索道:“本座这几天一直想的是如何抵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确实大意了，敢儿，你有什么对策就说出来。”

于是东方敢续道:“据我分析，当时百里霸袭击尊者成功，但估计他自己也不好受，圣座反抗之时，必然也伤到了他，只不过可能不是很重，加上时间匆忙，他根本来不及仔细调兵遣将，所以才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扬言给我们十天时间，在这十天之内，足矣让他伤势恢复。”

说到这里，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东方敢的话还没有说完:“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原因。可能从善道的宗门势力根本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百里霸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他也需要时间来集结精英，部署计划，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有十足的把握。”

靛青道:“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说来惭愧，我记得当时受伤之后，我匆忙之间还击了几掌，然后便赢得了逃走的时间，估计那几掌令百里霸吃了点苦头。这么一看，他之所以给我们十天，应该是这两个原因都有。”

“所以说，我们还有机会。”东方敢道:“圣座，从善道的大本营距离万顷海有多远？”

靛青沉吟片刻，回答:“并非很远，以我的脚程，六个时辰即可奔走一个来回。”

东方敢点了点头:“那么我骑着地隐蛟的话，速度应该也差不多。”

靛青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你想做什么？”

“我去从善道宗门跑一趟。”东方敢一本正经的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运气好，我便找机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多争取几天时间，圣座你便可以趁机再凝练一具分身。”

她这么一说，众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行！”靛青却立马拒绝，态度强硬:“你是万顷海的客人，本座不同意你以身涉陷。”

东方敢笑道:“圣座，你都称呼我为侄女了，还说这样的话，之前你说什么来着，叫我别见外，如今你倒是见外起来了。”

“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靛青仍不允许:“虽然你这个办法是个好主意，但是总而言之，你不能去，本座另外派人。”

他向秦福福一招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秦福福刚要遵命，东方敢手一扬:“圣座，秦师兄是万顷海本门弟子，对宗门一切事物都很熟悉，他又是大师兄，应该留在此地部署。”

她顿了顿，看了眼秦福福，在心里琢磨着是他的面子比较重要还是这次计划更重要，计较须臾，决定还是说实话:“再说了，我修为比秦师兄嘛，呵呵，略胜一筹，由我前去比较合适。”

秦福福听完，摸了摸鼻子，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靛青嗯了一声:“说的也是，以你的修为，只要不对上百里霸与从善道的几个老祖，剩下的喽啰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他客气得很:“不过你此去还是得万事小心，若是遇到麻烦，不必久留，即刻撤退。”

“我明白。”东方敢点头。

靛青从袖中取出一面琉璃宝镜，扔了给她:“这是一面能够对话传音的法器，有什么消息，即刻通知于我。”

东方敢收起镜子，又从秦福福那里拿到一幅从万顷海到从善道的路线地图，即刻出发。

坐在地隐蛟背上，东方敢摊开地图，仔细一看，只见无数线条之中，有一条红线格外显眼，一端写着万顷海，另一端则注明了从善道三个醒目大字。

看清了路径，东方敢收起图纸，催促地隐蛟全速前行。

七彩地隐蛟的脚程快捷无伦，其实没用到三个时辰，便已抵达从善道的边疆。

令东方敢意外的是，从善道的宗门并非崇山峻岭，也非什么洞天福地，而是处于一片闹市，有点像造梦楼幻境中的京城，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东方敢从天际俯瞰，密密麻麻一大片，根本数之不尽。

东方敢纳闷起来。

这闹市中鱼龙混杂，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灵力稀薄，根本不适合修炼，而从善道也是修真门派，就算不去洞天福地，也不应该将宗门建在这里。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路了。

思量半晌，她降下云头，将地隐蛟收入乾坤袋，随意拉了个路人打听。

她直接开门见山:“兄台，敢问你可听闻过从善道？”

被拉到的兄台看起来是个非常热心的小伙，闻言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从善城？”

从善城？

东方敢一愣，秦福福给的地图上只标注了从善道。

“对，我是慕名而来，你能跟我说说从善道与从善城的来历吗？”

“这座城就是从善道建立的，因为他们的帮派叫从善道，所以城也以此为名，距今有一百多年了的历史。”他三言两语便说得清清楚楚。

东方敢眺望远处，她所看的方向是整座繁城的正中心，那里的屋舍是城里最高最雄伟的，犹如鹤立鸡群，正是从善道的宗门位置。

东方敢仔细观察此人的表情，发现他提及从善道时神情没半点变化，不禁心头起疑，问道:“除此之外，你对从善道了解多少？”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从善道了解可多了。”兄台嬉皮笑脸的道:“从善道里面的人全是厉害的修道之人，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比的，他们个个都能飞天遁地，神通广大……”

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但说的全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常识，仿佛自己知道的都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样。

同这兄台交谈了半柱香，东方敢才看到从善道真正的模样。

原来多年之前，此地还是一片荒芜，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