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上给你摘星星 第3章 第 3 章

一个月后的同学聚会她还是决定去。这一天，她早早的从学校回来后便立刻回家洗漱，她有着严格时间的管理。她以最快的时间挑选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搭配着一双白色高跟鞋，而后又给自己化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妆容。整理一下自己黑色的卷发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了很少带出去的包。

将自己收拾完后，等电梯的时候又给时漾发了条消息:【今天的同学聚会，你去吗？】

不一会儿，对方给自己回了消息【去，你忙好了吗？要不要一起？】

【好，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俩人的住处很近，只是不在一栋楼。

虽说两人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但首先她们是独立的个体。

时桉在楼下等着时漾，直到时漾下来后，时桉惊奇的看着她，说道：“你就穿这一身啊？”

只见时漾穿着一身白色通勤的服饰来到时桉面前，时漾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不以为然的说：“我觉得挺好的呀。”

“行吧，那走吧。”时桉沉默了一会儿后，也不管她的了。

到了餐厅包厢后，只见包厢内还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酒气，时漾走在时桉的前面推门而入后便和以前的老同学打起了招呼，时桉则是走在后面。

只听见声音比较粗狂的男生说：“哟，时家两姐妹还是和高中一样好看啊。”

那位男生名叫章斌，时桉记得当时高中的他最爱八卦的，但是她并未在意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说出来，格外让人的不舒服。

时漾显然也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还是维持着礼貌：“章斌，几年不见，你这嘴巴还是这么贫。”她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时桉身前站了站，就像以前那样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时桉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包厢里的其他人。大部分同学都在互相寒暄，似乎没太留意这边的对话，只有角落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端着酒杯，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时桉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

“哎，说真的，”章斌却像是没听出时漾的言外之意，反而往前凑了凑，眼睛在时桉身上溜了一圈，语气更加轻佻，“时桉，听说你后来出国读书了？读的什么高大上的专业啊？是不是找了个外国对象，把我们这些老同学都忘了？”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喧闹声似乎都小了一些，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时桉。时桉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她不喜欢别人这样打探她的私事，尤其是用这种不怀好意的语气。她抬眼看向章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我学什么专业和你应该没有关系吧，感情状况也一样。同学聚会，还是聊点别的吧。”

她的话直接又冷淡，章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文静的时桉会这么不给面子。他有些恼羞成怒，正要再说些什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连忙打圆场：“哎呀，章斌，你别老逗时桉了，人家现在可是大才女。来，时桉，时漾，快坐，我给你们留了位置。”说着，她拉了拉章斌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章斌悻悻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开个玩笑嘛，这么不经逗。”

时漾拉了拉时桉的手，低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时桉点点头，跟着时漾走到那个戴眼镜女生预留的位置坐下。那女生是她们高中的学习委员，叫林薇，性格一直很温和。

“时桉，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的。”林薇笑着给她们倒了水，“以前在班里总是安安静静的，现在感觉气场都不一样了。”

时桉勉强笑了笑：“是吗？可能是在外面待久了。”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她总觉得今天的章斌有些反常，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嫉妒，又像是别的什么。

这时，角落里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站起身，走了过来。他走到时桉面前，微微颔首：“时桉，好久不见。我是江辰。”

时桉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了起来。江辰，高中时的第三名，性格有些孤僻，总是独来独往，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和她算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变化这么大，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只是那眼神，依旧锐利。

“你好。”时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江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向时漾，也点了点头：“时漾。”

时漾笑着回了礼：“你好。”

江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对着时桉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多久，章斌扫视了一眼的来的所有同学，还特意看了一眼时桉后，忍不住又问道：“今天不是班长组的局吗？为什么还不见主角啊？”

此时，时桉手中的水杯突然被攥紧，她看着水中的液体，深深陷入了沉思，直到林薇突然开口道：“她去洗手间了，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打开。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裹挟着一阵清冽的栀子花香，缓步走了进来。黑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及腰的长卷发随意地披散着，发梢微微卷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张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与自己一同出现在光荣榜上的脸，此刻依旧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被岁月打磨过的精致与从容。她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香槟色手包，目光含笑地扫过包厢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了时桉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手中的水杯险些滑落。

只见万倩嘴角上扬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大家。来晚了。”

而此时时桉想的却是：她好像比六年前更瘦了。

包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万倩微笑着颔首回应，踩着细高跟径直走向时桉旁边的空位——那是林薇特意为她留的位置。经过时桉身边时，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愈发清晰，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剖开了时桉尘封多年的记忆。

“好久不见，时桉。”万倩放下手包，侧过头对她说话，声音比年少时更低沉柔和，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她的眼神坦荡而明亮，仿佛六年前那场不欢而散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时桉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好久不见，万倩。你......”她原本想问“你这些年还好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变化挺大的。”

“是吗？”万倩轻笑一声，抬手将耳边的一缕黄色的卷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珍珠耳钉，“人总是要长大的嘛。倒是你，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她的目光在时桉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转向桌上的菜单，“大家菜都点好了吗？”

章斌立刻接话：“都点好啦。就等你呢大班长！赶紧看看还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只听见笑着万倩对章斌说道：“今天是我组的局，当然是我请客啦。”

说完，万倩接过菜单，指尖涂着豆沙色的指甲油，优雅地翻动着页面。时桉却没心思听他们说话，她的注意力全被放在万倩放在桌下的手上——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简约的素圈戒指。

不是婚戒，时桉下意识地判断。但这个发现并没有让她松口气，反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高三那年，时桉曾趴在课桌上，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戒指，对她说：“以后咱俩要是结婚，一定要戴最大最闪的钻戒。”

“时桉，你发什么呆呢？”林薇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万倩问你喝什么酒呢。”

时桉猛地回过神，对上万倩看过来的目光，慌忙移开视线，看向桌上的饮料：“我......我开车了，喝果汁就好。”

“开车了？”万倩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你不是最讨厌开车吗？以前在学校，连自行车都懒得骑。”

时桉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说的。”她抬起头，迎上万倩的目光，第一次主动回视她，“以前讨厌的，现在可能习惯了；以前执着的，现在也可能放下了。”

万倩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沉默了一瞬，随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得对。”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旁边的同学聊起了大学时的趣事，声音清脆悦耳，很快就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时桉默默地听着，偶尔附和着笑两声。她能感觉到，万倩在刻意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亲近而不逾矩，熟稔却不热络。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东西，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看不真切。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包厢里的喧闹声更大了。时桉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糖醋排骨，放进碗里却没什么胃口。

“时桉，你怎么不吃菜？”万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关切，“是不是不合胃口？”

时桉抬起头，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

而后，万倩点点头，夹了一块清蒸鱼放到她碗里，“那多吃点鱼吧，我记得你以前爱吃。”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她们还是当年那个会互相夹菜的同桌。

时桉看着碗里的鱼肉，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她还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她拿起筷子，夹起那块鱼肉，慢慢放进嘴里。鱼肉很嫩，味道也很好，只是时桉却尝不出任何滋味，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同学们举杯换盏，聊着各自的近况。有人升职加薪，有人结婚生子，有人创业失败又东山再起。时桉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故事，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万倩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她谈吐得体，举止优雅，无论是聊工作还是生活，都能游刃有余。时桉看着她和同学们谈笑风生的样子，突然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想万倩也许现在过得很好，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或许早就把过去那些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自己，却还傻傻地停留在原地，抱着那些陈旧的回忆不肯放手。

想到这里，时桉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果汁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心里的燥热。

“在想什么呢？”万倩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她耳边响起。

时桉回应：“没什么。”

说完，时漾看向她，小声问她：“没事儿吧？”

时桉朝她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不用。”

说完，便走出了包厢。

她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后，正准备要走出去时，看见了一个人后却僵住在了原地。只见那身黑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自己面前。万倩嘴角上扬的看着她，说：“我就说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问了你妹妹才知道。”

时桉看着她，欲言又止，本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可是话提到嗓子眼后，又什么都问不出。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着消瘦的女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只见女生朝她笑着，双手打量了自上而下的一身行头：“挺好的呀，你不也能看出来了吗？”

“那看来是我多余问了。”时桉自嘲的说道。

说完，正准备要走时，又听见万倩叫住了她：“时桉！”

她转身，看着万倩那复杂的眼神，然后只见她问道：“你......这几年谈过对象吗？”

被问住的时桉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似的。她微张着嘴，眉毛微挑，而后轻笑出声问道：“怎么？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万倩不冷不热的回答自己：“我就是帮江辰问问，他说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身为他的朋友我自然要帮他打听打听。”

“你跟江辰很熟？我怎么没看出来？”时桉立马收回了轻佻的语气，反问道。

万倩踩着高跟鞋，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这几年我跟班上的同学都有联系。”

唯独你，没有。

心被揪成一团的时桉更加攥紧了自己的手，压抑的情绪在看见万倩的脸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的眼眶瞬间红润起来，她垂下自己的眼眸道：“也是啊，你是班长。组织能力自然比我这个只会闷头读书的人强。”

话音刚落，又听见万倩问自己：“恨我吗？”

时桉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万倩几秒，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却异常清晰地听见她说：“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见万倩笑着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挺好的，那就这样......继续恨着我吧。”说完，便走出了洗手间。只留下时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可是，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呢？

时桉也随即走出了洗手间，站在走廊间，微蹙着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恨不恨，你难道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