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娶你不是让你当慈善家的
秀台灯光再次聚拢,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向T台,谢黎棠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
万万没想到,刚发出一点动静的她被江雨淋一把抓住......
江雨淋不留情面道:“去哪儿?”
“嘶~”
一并发出的是脚腕端传来的疼痛感,江雨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连忙出声询问:“怎么了?”
谢黎棠忍着疼痛缓慢地坐下撩起裙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凝脂般光滑的腿上赫然出现烧伤的印记,虽然不是出水泡般很严重但出现在谢黎棠分外白皙的皮肤上就显得触目惊心。
江雨淋紧皱着额头,担心得不行:“烫伤了!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叫医护人员过来!不要动。”
谢黎棠目光沉沉,烫到时她还是强忍痛意咬咬牙坚持下来。
不过伤口当时也没有现在这么疼......
谢黎棠按住了江雨淋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的手:“不用,我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兴师动众总归不是好事。
说起来这个药膏还是Elsa为她准备的,知道谢黎棠这件礼服的危险性,Elsa特意在开始前唤人将药膏送到她手上。
谢黎棠心里感受到一阵暖意。
**
穆徊欤见谢黎棠刚起身又跌坐回去,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敛,声音却仍淡得像冷玉:“太太怎么了?”
林特助趋前半步,低声回:“走秀时溅了火舌,烫在踝骨上方。”
穆徊欤眼神暗了几分:“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说?”
林特助捕捉到boss冷漠的眼神立马低下头。
得,他不应该私自瞎猜boss的心思,他以为boss是联姻是没感情的塑料夫妻。
不应该是漠不关心吗?
怎么现在看来情形不对!
林特助立马补救,声音绷得比刚才还低两度:
“太太当时坚持走完秀,说不能因为私人状况打乱整场发布节奏。她下台后第一时间做了冷敷和涂药,还让造型师把裙摆放下来遮住伤口,不许我们声张。”
林特助懊恼地想到:当时boss将他调到太太身边时就应该想到的。”
穆徊欤指腹在酒杯杯沿无声地敲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压抑什么。
“她倒很体贴。”嗓音仍旧淡,却带着清晰的凉意,“可我不记得我娶的是一位凡事都自己扛的慈善家。”
谢黎棠一直都是有事就会反击,不顺心也不会瞒在心里的性格,更是不会像现在受伤自己扛的人。
穆徊欤自然也知道谢黎棠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不让别人担心,顾全大局——好让这次的反击更完美。
“什么时候结束?”
林特助愣了一阵:?
又极速回答道:“还有半个小时。”
他不是她,不会在意那么多人的感受,他只知道她不应该受伤。
在谢黎棠的软磨硬泡下江雨淋最终改变让医护人员来为她检查的决定但还是搀扶谢黎棠到了休息室。
总归要仔细清理一下,不然江雨淋心里总不踏实。
后台临时医务室门口,江雨淋正端着消毒托盘出来,迎面撞上穆徊欤。
“穆总?”江雨下意识侧身挡住门,“黎棠刚换了药,说想歇五分钟,您——”
穆徊欤抬眼,眸色冷而静,“让开。”
Elsa被那道目光冻得头皮发麻,只能侧身。
门推开的一瞬,里面的谢黎棠正弯腰整理高跟鞋系带,裙摆半撩,露出那截被药膏涂得亮晶晶的伤口。
听见动静,她抬头,睫毛还沾着一点疼出来的生理性泪,却很快露出一抹笑容:“穆总也来慰问伤员?”
要不是知道她的习性穆徊欤差点被她清纯纯粹般的笑容骗了过去。
穆徊欤停在两步外,垂眸看她,像在审视一件出现瑕疵的瓷器。
“痛么?”
“还好。”谢黎棠把裙摆放下,语气轻飘。
男人轻哂,单膝蹲下。
修长手指握住她踝骨,指腹避开药膏部位,温度却透过皮肤直往她神经上窜。
谢黎棠下意识往后缩,被更不容置疑的力道扣住。
“穆徊欤——”
“别动。”他抬眼,黑眸里第一次浮出谢黎棠看不懂的、清晰的、类似愠怒的情绪。
谢黎棠呼吸一滞。
穆徊欤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与谢黎棠相视:“还能走吗?”
难不成她不能走他会给她推个轮椅?
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谢黎棠恍惚中轻轻的摇了摇头:“能.......不能。”
前一个‘能’字说的不大清晰只哼了一个音就改成‘不能’。
下一秒,他直接俯身,手臂穿过她膝弯,另一手稳稳托住她后背——
标准的公主抱。
谢黎棠被腾空抱起,脚尖离地,裙摆像雾一样垂落。
她下意识抓住他西装领口,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穆徊欤,”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外面还有记者。”
穆徊欤声音冷淡:“不会。”
——不会被拍到。
谢黎棠没理由的相信穆徊欤这句‘不会’,心里踏实了不少。
穆徊欤在来时用一道眼神就让林特助知道他应该去干什么,毕竟能当上特助的多少都是人精。
穆徊欤抱着谢黎棠从vip通道出去,一路没有任何人,西装外套将她的下半身遮盖的严严实实,步伐稳而从容,像穿过一场无声的暴风雨。
谢黎棠窝在他怀里,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混杂一丝极淡的烟草味。她忽然想起,上一次这样被抱,还是童年时谢父的怀抱——
安全又稳重。
有那么一刻,谢黎棠以为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父亲还没有离开她,她还是有父亲的疼爱......
穆徊欤感受到怀里的人安静地很,低头一看那张绝艳的脸上带有低落情绪的不安,似乎还感受到扑洒到隔着薄薄一层衬衫上的呼吸。
穆徊欤抱着她走向等候已久的车子,嚣张的车牌章示着车主人身份的贵胄,司机早已候在车旁,见状立刻拉开车门。
后座空间宽敞,穆徊欤将她放在座椅上,自己却没有立刻起身。他单膝抵着车底,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终于抚上她脚踝——
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如果谢黎棠没睡就能在他眼底看到一丝近乎偏执的专注。
车外,夜色沉沉。
而车内,雪松香与药膏的清凉气息交织,像一场无声的风暴,终于找到归处。
不知是不是太冷还是想要靠近那抹熟悉的气味,谢黎棠无意识的往穆徊欤身边蹭了蹭。
而谢黎棠看见自己坐在小河边的秋千上,眼皮昏沉沉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困的她想倒在秋千上睡一觉,就在倒下的那一刻——
接触的不是冰冷的的物体而是温暖的肩膀,谢黎棠口中喃喃一声:“哥哥。”便放心地睡去。
可她一直没有看见那个男孩的样子,只有迷糊的身影。
车内,穆徊欤蓦地从谢黎棠口中听见久违的、亲昵的称呼。
穆徊欤喉结滚动,眼底那层经年不化的冰,终于裂开一道极细的缝。
——十年前,梅雨季的弈城
谢黎棠背着父母出门游玩,不知不觉走到了寺庙旁,距离寺庙十米有一个秋千,她走累了就坐在了秋千上,身旁还有一只橘猫,觉得它可爱把它抱起来与她一起坐在秋千里。
至今她还觉得那个橘猫是软软糯糯的。
可就在她尽兴撸猫的时候有个少年走过来,那指尖柔软的触感立马消逝。
小橘猫跑了!!!
她跳下秋千跟紧橘猫,嘴里念叨着:“别跑啊!”
没想到橘猫却跑到了那个男孩的脚下,男孩蹲下抱起它,当时在谢黎棠的眼里这个人就是抢她小猫咪的坏人!
于是——谢黎棠板起脸,双手插腰气势汹汹的样子:“喂!是你的猫吗?抢猫贼!”
男孩抬起眼眸,入目的是女孩精致的小脸藏不住的怒气,竟然还挺可爱的!
却还是淡淡回道:“不是。”他顿了顿,把猫递过去,“它是寺庙里的一位老僧养的。”
谢黎棠狐疑地接过猫,指尖碰到他手背时,冰得缩了一下。
男孩这才发现她没打伞,发梢滴着水,鼻尖冻得发红。
他下意识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伞沿的雨珠滚落,砸在她鞋尖上。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多少恶意,谢黎棠紧攢着秋千绳道:“哥哥,推我一下,就一下。”
少年默了默,还是伸手扶住她后背,轻轻一送。
秋千荡到最高处,谢黎棠在失重里回头——
雨幕深处,那道身影转身,黑色连帽衫的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一张尚带青涩却过分漂亮的脸。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风声太大,回答被吹散。
她只记得他颈侧有一粒红色小痣,像雪里一点朱砂。
谢黎棠也就没管他叫什么名字,从口袋中掏出两个橘子:“哥哥,你吃橘子吗?”
雨水把橘皮浸得发亮。穆徊欤盯着那两颗橘子看了很久,久到橘猫在她怀里不耐烦地“喵”了一声。
“嗯。”他听见自己说。
那天之后,谢黎棠总能在寺庙后的秋千旁“偶遇”他。
橘猫后来真的成了她的(是老僧赠予),名字是她取的,叫“小江”——因为男孩那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像一片江面。
最后一次见面,是夏末的傍晚。谢黎棠抱着猫,眼睛红红的:“哥哥,我要出国学习了。”
男孩“嗯”了一声,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由陶瓷做的小橘猫:“我们会再见面的。”
车子驶入穆家老宅时,雨又下了起来。司机刚要撑伞,穆徊欤已经抱着人下了车。
谢黎棠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和近在咫尺的、被雨水打湿的睫毛。
“穆徊欤……”她声音带着刚醒的哑,“我们到家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雨滴砸在他西装肩头,洇开深色的圆斑,像那年她裙摆上的水渍。
而谢黎棠不知道的是——
老宅二楼的书房抽屉里,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寺庙后的秋千上,小女孩抱着橘猫,雨珠滚落,恰好落在照片边缘,晕开一小片水渍。
照片背面,少年的字迹青涩却工整:“找到你了。”
穆徊欤将她抱进浴室,夜色暗涌时谢黎棠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
另一边,郑佳琦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她自认为她自己长的很好看,从小舅舅就培养她,可自从谢黎棠走到大众眼前的时候她就暗暗淡化了,她不服!
——郑佳琦第一次踏进恒影总部时只有十七岁。
舅舅没让她坐电梯,而是指着消防楼梯说:“想往上爬,就自己一层层爬,摔下去没人接。”
她穿着校服爬了二十八层,膝盖磨破,手里攥着一份自己熬夜翻译的 D 家 1997 年高定报告。那天她就知道:
“国际资本只给黄皮女孩一次上桌机会,抓不住,就永远是橱窗里的亚洲标本。”十年后,机会来了——D 家要在上海落地“亚太创意中心”,首期 49% 股权开放给华人合伙人。
舅舅许诺:只要她能以“首位华人代言+创意顾问”的身份签下对赌协议,恒影就替她出 3 亿美金跟投。
一旦失败,D 家会撤资,恒影股价雪崩,舅舅第一个把她推出去祭旗。
“所以谢黎棠只是挡在电梯口的一块地毯,”郑佳琦对着镜子涂口红,声音低得像冰,“我必须踩过去,不然就要从二十八层再滚一次。”
当然她要让就让谢黎棠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