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穿书] 第31章 episode 31

莫世临是别人的，不是他的，这是早就写好的，是既定的命运轨迹，他不愿意夹在中间当小丑。

况且他跟莫世临实在不是一路人。

一个理想主义，一个现实主义，怎么走到一起去？能做普通朋友都已经是老天开恩了。

贺洵是这么想的。

而莫世临也说到做到，说不玩就不玩了。

那晚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二天莫世临就飞去国外出差，出差回来以后也鲜少回别墅住，十天有九天都待在公司，偶尔回家也是挑应酬完深更半夜的时候，两个人绝对碰不到面。

他拿工作事业做挡箭牌，穆姨也拿他没办法。

别的倒没什么，但是莫世临不回家睡觉这件事属实让贺洵感到一阵不上不下。

再怎么说莫世临也是老板，别墅也是莫世临的别墅，他是男佣，现在这样活像是他欺负了人，然后莫世临反而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气跑了似的。

但事已至此，贺洵也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做出关心对方是否回家睡觉的这种行为来，主动打电话更是天方夜谭，只好独自憋闷了好一段时间。

好在成年人的关系和感情从来都是权衡利弊维系着的，不再像上学时的小孩那样吵了架之后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了，哭着闹着，爱恨分明，喜欢就重归于好，掰了就永远不见，率真纯洁没有一丝杂质。

成年人不一样，即使心存芥蒂，见了面以后却还会客套。

真是虚伪至极。

而贺洵和莫世临自然也是虚伪的成年人。

这天，刚吃过晚饭，最近一直沉迷短视频的纪若洋非要拉上贺洵一起拍一个双人的手势舞。

纪若洋是这么说的：“你长得最帅，不找你找谁。”

嗯。

这个理由实在是让贺洵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两人跟着网上的教学学了一会儿动作，之后就跑到后花园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开拍。

临拍之际，纪若洋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一个兔耳朵发箍给贺洵戴上，美曰其名像他贺洵这么帅的帅哥，就要在身上瞎折腾，这样才能衬托得他的脸更加好看。

“洵哥，你就向广大网友证明一下吧，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

很有自知之明的贺洵沉默了一瞬，随即郑重地点了下头。

这种事，他义不容辞。

不过戴兔耳发箍这种行为也就是身为前娱乐记者、思想方面比较开放的贺洵能够接受了，搁其他男的身上可能早就草你妈死娘炮滚一边去的骂上了。

当然，gay那种群体的接受度肯定也是良好的。

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要做，贺洵就一直很耐心地配合纪若洋，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太阳落山，直到皎白的月光堪堪升起，在两人身上洒下一片银辉，铺在花园里白晃晃的一片。而视频拍出来的效果也特别好，托质感很好的男佣装的福，再加上贺洵那张无可挑剔的帅脸，那两只兔耳朵简直就是画龙点睛，魅惑又可爱。

视频发出去以后点赞不过五分钟就破了千，纪若洋又来来回回欣赏了好几遍视频中贺洵那张冷淡却别有风情的脸，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按灭手机。

尽管评论区几乎都在一边倒的夸赞贺洵好帅而忽略了他这个小黑蛋，他却还是忍不住给了贺洵一个熊抱。

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条点赞量过百的视频啊！

“贺洵，你真的不考虑当网红吗？你真是个大好人，长得还帅，只可惜了我是个直男，要不然我肯定找你谈恋爱！”

结果说完以后就乐极生悲，没轻没重的他将本就身材瘦削还没有任何防备的贺洵撞出去好几米。

猛地一个趔趄，贺洵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几步，随即又听哐当一声——

撞到人了？？

再看对面，原本喜气洋洋的纪若洋表情骤变，眼睛瞪得比防盗门上的猫眼还大，此时正死死攥着手机一脸惊悚望着他。

贺洵眼皮一跳，还以为把人撞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连头都顾不上回就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事吧？”他略显焦急的转过身来，连忙仰起头，等猝不及防撞入对方的漆黑瞳孔时却又怔在原地。

眼前是一张许久未见却又无比熟悉的帅脸。

“没事。”莫世临的眼神只堪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就冷淡地移开视线。

熟悉的香水味丝丝缕缕地渗入鼻腔和毛孔，贺洵的呼吸下意识一窒，大脑也有点死机。

另一边的纪若洋逐渐回神，很踌躇地盯着不远处气氛微妙的两个人，结果发现向来精明的贺洵竟然没有丝毫要主动开口打圆场的意思，心里顿时焦急不已，犹豫半天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结结巴巴地主动跟老板打招呼：“莫、莫、莫少好。”

莫世临没说话，很轻微地点了点下巴，算作回应。

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贝壳扣解开，里面是质感很好的黑白碎花内衬，头发微微有点散乱，却不减潇洒矜贵。

莫世临很适合这样偏港风的穿着打扮。

贺洵这么想着，压下心底说不出的异样，终于后退两步，很自觉地跟莫世临拉开一点距离。只是这么一动，那原本不慎从他头上掉下来、夹在二人中间的兔耳发箍也跟着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莫世临的视线随着声响乜过去，等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又伸出手捡起来。

那兔子耳朵做的很逼真，跟真兔子一样是粉/白相间的颜色，摸起来毛绒绒的，柔软细腻，其中有一只耳朵还在刚才的撞击中不幸折断了，很可怜的耷拉下去，在莫世临的手里摇摇晃晃，要掉不掉。

莫世临的指尖剐蹭过粉色的耳廓，上面似乎还有跟人接触过后残留的余温，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淡淡发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生气，但脸上也真的没什么笑意。

连皮笑都没有。

就很可怕。

纪若洋见状吓得连手机都扔在一旁的花丛里，然后就跟被警察审的犯人一般一五一十地照实复述了一遍。

主要是他想撒谎也没办法撒，别墅的监控视频都是超清画质，大家又都知道老板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一查一个准。

所以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坦白从宽。

听完之后，莫世临果然哼笑一声，眼神里透出点审视意味，挑眉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不务正业的？”

纪若洋冷汗都快下来了，工作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莫世临这么直白地训人，这是抽什么风了？他忍不住朝贺洵看去，结果对方连鸟都不鸟他一眼，仍旧很缄默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纪若洋：“......”我恨你像块木头！！

纪若洋都快急晕过去了，心说那么聪明可靠的人怎么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可眼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愈发凝重起来，纪若洋只好再度挺身而出，双手在身前摩挲着，近乎颤颤巍巍：“莫、莫少，念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能不能别扣我们工资啊。”

“要我罚你们吧，为这么点事儿好像也挺不值当的。”莫世临轻啧一声，似乎是真的很为难，“可我要不罚你们，又显得我这个老板当的太没存在感，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真是难办。”

闻言纪若洋立即用胳膊肘猛地杵了一下身旁的贺洵，一双小豆豆眼疯狂示意：表态啊！说话啊！你也把他当回事啊！

贺洵：“......”

沉默了一瞬，贺洵终于开了尊口：“抱歉，莫少。”

抱、歉、莫、少。

四个字，就这四个字，多一个字也没有了。

纪若洋两眼一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心说哥你长得那么好看随便软下声调来多说几句不就完事了么？老板这不就是明摆着让你这个一直没讲话的人示弱呢吗！

当然，这种话纪若洋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对贺洵说话的。

他怕贺洵再言语恐吓他。

莫世临终于将眼神重新放到贺洵的脸上，眸色沉而深，两个人隔着夜风和月光对视。

觉察到对方视线的那一刻，贺洵垂在身侧的手兀自收紧，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良久，大概是莫世临也觉得跟这两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留下一句“下不为例”就转身离去。

冷淡的声音落地，贺洵的心也跟着空了一拍。

他蓦地抬眸，趁着对方转身的动作，朝莫世临之前受伤的额角处望去。等借着月色看清那块皮肤已经痊愈了之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多少有点愧疚吧。

莫世临那天晚上之所以那么不高兴和失态，不仅仅是因为他生气说了挑衅的话，可能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发现他受了伤，到头来连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吧。

他刚才...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作为男佣关心雇主的身体其实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事。

很奇怪，他在莫世临面前总是欲言又止。

“我去，贺洵你刚才怎么回事啊？一脸失魂落魄的，大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吓死我了都快。”纪若洋打断他的出神，“你平时明明最机灵了。”

“很明显吗？”

“啊？倒也不是特别明显。”纪若洋挠挠头，“就是感觉跟你平时的行事作风不太一样。”

贺洵机械地点点头：“嗯，那就好。”

“好什么好啊。”纪若洋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心有余悸地将话题转到莫世临身上，“咱们也是点背，他大半个月都不回来一回，结果一回来就撞见我们摸鱼，我的妈呀，你刚才背对着他没看见他那眼神，活像是要吃了你和我似的。”

说着也有点纳闷：“奇了怪了，他以前从来不管我们私底下干什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也不像喝醉酒的样子啊？你刚才撞到他了，有没有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没有。”贺洵蹲下去把纪若洋的手机捡起来，递过去，怔了几秒还是说，“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谁知道啊，男人心，海底针。”

“......”

沉默了几秒，贺洵转过身说：“咱们回去吧。”

纪若洋噢了一声，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屋里走，结果走到一半，纪若洋突然拽住贺洵的胳膊。

贺洵不明所以：“怎么了？”

纪若洋皱着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半天，接着又回到拍视频的地方低头寻找了一番，才走回贺洵面前恍然道：“我知道了，就说怎么哪里怪怪的。”

“什么？”

纪若洋指着他的头顶，语气怪异：“莫少怎么还把你的兔耳朵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