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穿书] 第19章 episode 19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

“你！”

贺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鬼知道他多么不想大半夜的跟本来就心眼子颇多的莫世临撞上！

刚想抬手给宋流光一记爆栗，宋流光却已经像一道闪电似的欻地飞了出去，只匆匆留下一句：“哥，我跟他有过节！先走一步！！再联系！！”

留下贺洵一个人攥着可乐罐在风中凌乱。

他遥遥对上莫世临讳莫如深审视的目光，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心虚感。

莫世临随手将手机扔进车内，继而意外地挑起眉，似乎是有点儿不敢相信，对着那道清瘦又高挑出尘的身影叫了声：“贺洵？”

贺洵的嘴角登时就抽搐了一下。

这人的眼神是真好。

果然是戴了眼镜的缘故吧。

他尽量将表情放得平缓，慢吞吞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清清嗓子主动打招呼：“莫少。”

“这么巧？”

莫世临见果真是自家小男佣，嘴里哼出一声没由来的轻笑，看起来并不欲追究可乐流星雨的事，他明显对贺洵的行踪更加好奇。

“大半夜的也能碰见你，在这儿干嘛？约会啊？”

名利场上的人，难免很早就浸淫烟酒，莫世临的声音微哑，吐字却清脆利落，轻扬的语调在夜里听是很好听的。

“不必试探。”贺洵抿了下唇，乌长的睫毛随之轻颤两下，对于莫世临故意的意有所指见招拆招，“我现在单身。”

这句类似于在领导面前表忠心的话干脆的落下，按理说该高兴的莫世临却不搭话了。

他双手抱臂，后腰倚靠车身，无声地端详着贺洵，一双黑漆的眸子有点山雨欲来。

平心而论莫世临很少摆什么大人物的架子，但有时候偶尔来这么一下，还是会叫不少人感到不寒而栗的。

纵使贺洵常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是个见过世面的，但此时在板上钉钉的小说主角团之一的莫世临面前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没底。

万一主角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读心术超能力呢？

他连书都穿了，这谁能说得准？

更何况这人也太精明了点。

莫世临一直不说话，贺洵也就只能耐着性子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静待对方回话，以不变应万变。

许久之后。

可能是贺洵的模样过于坦然镇定，也可能是再不说话就真没法收场了，毕竟贺洵这人骨子里多少带点犟劲儿，莫世临那张冷漠到近乎凉薄的脸才犹如冰山消融般显出点笑意，他指着贺洵的身旁疑惑道：“哦？是我看错了？可我怎么觉得刚才还有个人站这儿？”

那你还明知故问。

贺洵腹诽着，一边又在心里把宋流光翻来覆去骂了上下一千遍。

见氛围轻松下来，他无不头疼的去推莫世临的肩膀，敷衍着胡说八道：“你看错了，大晚上不睡觉就是会容易出幻觉，走，快回家睡觉。”

在莫世临跟前的贺洵多数时候都是规矩有加，淡然如水，泾渭分明，极力遮掩自己存在感的，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肢体上都绝不逾越一步，规规矩矩当着一名本分正经的男佣。

这也是为什么穆香芦在一众男佣中最偏爱贺洵的原因，即使她清楚莫世临对于贺洵可能真有点意思。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各别男佣对年轻多金长相又实在出色的莫世临动过歪心思，甚至还不止一个，只是最后都被穆香芦识破辞退。

可贺洵不一样，他就是这样一个将工作与生活分得很清的人。

清楚得近乎冷漠。

说起来很俗，却也足以说明男人的本性就是贱，就因着这点特别，才能彰显体内征服欲的存在，才衬得他勾人。

所以现在贺洵难得主动来点肢体接触，莫世临不会拒绝。

他低眸扫过肩膀上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任何反抗地任由贺洵将他推进车里。

其实心里却想着这人挺会玩色诱的。

每一次他想试探点儿什么的时候，都会被贺洵这样搪塞过去。

有趣。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那他也不能不知好歹了。

他不是彬彬有礼的真君子，自然心安理得收下这份目的不纯的示好。

“你没带司机？那我给你叫代驾？”贺洵将人塞进去，在车外歪着头问道。

他背光站着，月光从他的身后拆成几束迸出，像是给他插了双白色的虚幻翅膀。

莫世临单手扶着方向盘，对着车外那被蛊惑人的紫色包裹着的一截劲瘦柔韧腰肢，拍拍副驾驶靠背：“不用，你上来吧。”

贺洵一顿，心说这还是当初让他自己打车回去的大尾巴狼吗？

他冷静地问：“你没喝酒？能开车？”

说完，他才意识到对方身上好像真的没有酒精味，只有一股清爽淡然的木质香水味道，似是雨后森林里被淋湿的木头。

莫世临对此不置可否：“没喝，上来吧，我从来不酒驾，很遵守交通规则的。”

贺洵有些犹豫：“要不是还是我来开——”

莫世临打断他：“再不回去睡觉我就真的要出现幻觉了。”

“......”

坐进车内，贺洵第一件事就是系上安全带。

非要说这么着急的原因的话，那就是这种实施暧昧行为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留给小说攻二来做的。

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是干巴巴的数着日子过去就会令双方爱得死去活来，而是靠一件一件的小事堆叠起来的。

他先前已经无意识的放纵过自己几次了，理智回笼的时候总不能一错再错。

“擦一下眼镜吧。”

贺洵没忘宋流光先前闯下的大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飘着淡香的纸巾递给莫世临。

莫世临透过明净的镜片侧目看他，只见贺洵这个时候竟然还不忘礼仪，将纸巾双手敬上。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俯下身，要贺洵为他服务。

“你可真是...”

贺洵嘲弄的话悬在嘴边，忽而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的确就是男佣，又生生将后半句‘大少爷’咽了回去，尽职尽责的帮莫世临摘下眼镜，仔细擦拭被可乐污染的镜框，边擦还边解释：“纸巾不够柔软，一会儿戴上可能会有点花，回去以后我再用棉布沾酒精给莫少擦一遍，现在就先这样。”

“好啊。”莫世临倒是很好伺候。

他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那副眼镜被交叠在贺洵瓷白的指间任意摆弄，竟从中咂摸出一点儿**的意味来。

其实这个动作单拎出来还真没什么问题。

可没办法，谁让对方长了一张特别能引诱人的脸，不管做什么都像是在勾引人。

当然，莫世临也知道这话挺没理的，就跟读书时代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经受子虚乌有的谣言一样的道理。

只是，跟那些恶心龌龊的人不同的是，他不会传播贺洵刻意勾引他的谣言，而是匿在心底独自品鉴此情此景以获得某种满足的快感。

这副令他想入非非的画面并未持续太久，贺洵很快将眼镜擦好，又利落地架回他的鼻梁上。

之后贺洵就旋腰回身，正襟危坐等着莫世临开车。

结果，两分钟过去，却迟迟听不见轿车发动的声响，他终于疑惑地转过头，像只无辜的猫似的乜着莫世临，无声发问。

莫世临对上他那双潮湿的黑眸，略显遗憾地叫了一声贺洵。

“怎么？”贺洵不解。

莫世临定定看着他：“我觉得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细心了。”

“...怎么？”

“脸上也有，怎么不给我擦？”

“......”

“抱歉。”

贺洵嘴上温良，动作却不怎么轻柔地用纸巾抹了一把莫世临的脸，那力道多少带着点儿不爽的意味。

这倒也合理，任谁熬这么久的夜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更遑论贺洵那会儿才在海边情绪爆发过一次，一坐进静谧的车内，疲惫感就延缓地涌了上来。

莫世临难得见他如此明显竖起尖刺的模样，挑眉盯了他许久，久到贺洵皱起眉头快要发作的时候，才勾勾唇角，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车驶出一段距离后，贺洵才调整好心态，压下倦意主动开启话题：“没想到莫少开车还挺稳的。”

“谢谢夸奖。”精明如莫世临怎么会觉察不到他声音中的疲惫，继而很好心地说，“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后座的车载冰箱有气泡水，渴了自己拿。”

“嗯。”

贺洵佩服他高强度的工作应酬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稳定的情绪，由衷夸赞道：“你每天这样真的不累吗？”

俗话说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会比较轻松一些，不用讲明，就知道对方简短话语中暗含的深意。

这话用在他们二人之间再合适不过。

莫世临握着方向盘平缓地转了个弯，才轻轻笑了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装模作样？”

贺洵的眼神随着窗外模糊的风景飘动，想了想，摇头说：“我没那样想。”

只是纯粹的好奇。

好奇身为小说主角团之一的莫世临的思想构造如何。

只可惜贺洵身在庐山，向来精明的他也忘记旺盛且没由来的好奇心恰恰是一段深度感情的破茧。

等红灯的间隙，莫世临贴心地将贺洵的座椅靠背调节至舒适的高度，待上方的一抹绿亮起，他才很稳地踩下油门继续跟贺洵聊天：“与其说是我在装，不如说是使命，你不觉得只有这样的行事作风才适配我的身份吗？”

“干嘛这么压抑自己？”

这个座位高度太适合入睡做梦，车内温度又极其适宜，贺洵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起腰身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抱在胸前，对莫世临说着特别适合在午夜煽情谈心的真诚话，“恕我直言，以你的身份和成就，早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况且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正是可以年少轻狂的时候。”

是了，多数在莫世临这个年纪的人，都没有这么运筹帷幄的。

那些人不是在啃老，就是三天两头给家族惹事生非，像莫世临这样独当一面的人不多。

只是，贺洵这番直言并未获得莫世临的应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他以为对方这是终于虚以委蛇到了尽头，烦了不想再搭理他，好在现在困意来袭的他也并未执意要一个什么正经答复，干脆闭上眼睛任由瞌睡虫在体内翻滚，以至于他完美错过了莫世临转投在他身上晦暗阴郁的眼神。

莫世临掀起眼皮，视线暗暗地打在副驾驶的人身上。

那眼神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是在审视，甚至还夹杂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势在必得和阴暗占有欲。

贺洵猫似的蜷在副驾驶，恰到好处带着点儿让人怜的骨架裹在淡紫色的布料里，漂亮的五官无表情的时候极其冷淡，睡颜恬静，只这样看别人也绝对想象不到他只要一张嘴讲话，湿润的口腔里就会探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来。

莫世临边拿眼神刨白那朵紫罗兰，边敲着方向盘，余光扫到前方又一抹红光亮起，他轻啧一声，没什么好心思地一推方向盘将车猛地掉过头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得身后几辆车的车主顿时火冒三丈，等探出头来，扫到那一水儿的数字9车牌号时，又强压着愤怒噤了声。

金钱和权利可以凌驾一切，包括怒火。

莫世临掉过头之后径直将车开到可停车的路边，不怎么克制地踩下刹车熄了火。

惯性所致，正处于半睡半醒间的贺洵连头带身子猛地朝前抻了一下，要不是有安全带，他整个人也许都会从车前玻璃完整地飞出去。

他吓了一跳，霎时睡意全无，无意识地睁大眼睛望向驾驶位的男人：“怎么了——”

结果话没说完，男人就已经俯过身来，双手迅速穿过他耳侧，不由分说地将他牢牢圈进只存有自己气息的领地。

贺洵周身瞬间蒙上一层雨后森林，情景和气味令他恍惚，一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莫世临锐利又暗含漩涡的瞳孔逼视他：“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明明看起来那么干净恭敬，却像是藏了千万个秘密。”

贺洵愣了半分钟才明白这人是在答复他之前的问话。

背后是车窗，他无处可躲，葱白的手指抓着平滑又坚硬的安全带，冷静地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说话的时候，他乌黑的眼睫颤巍巍的，在瞳孔撒下一层阴影，活像是在眼黑处嵌了一只蝴蝶。

“纠正你一下，是好看得要死。”莫世临的声音有点哑。

“...嗯。”

贺洵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倏然生出几分为什么要瞎搭话来的悔意。

莫世临觉察到他的表情变化，突然笑了，抬手摸他耳垂上那颗小得在夜色中几乎要看不见的银色耳钉：“你觉得我怎么样？”

冰凉且带有薄茧的手在耳朵上擦出一团火，烫的贺洵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不可名状的氛围开始暗流涌动。

贺洵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前在网上刷到过的一篇无聊帖子，上面专门提到摸人耳钉这种行为是妥妥的性/暗示。

他迅速推开莫世临的胳膊，不自在地偏开头，抿唇装傻：“什么怎么样。”

“脸啊。”

“还行。”

“又是还行？”

“嗯。”

一轮简短的问答过后，二人又沉默下来。

贺洵的一双眼睛灵动，看天，看地，看窗，看窗外的风景。

就是不看眼前的莫世临。

莫世临看着脑袋和眼睛四处张望的紫罗兰有点想笑，连带着刚才升腾上来的烦躁郁火都消下去了不少。

他终于起身，调整坐姿重新发动车子。

贺洵见状，神态明显轻松下来，很避嫌地将头转向窗外。

等车开出一段距离，贺洵望着外面愈发陌生的景色，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狐疑发问：“你不会真因为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吧？确定这是回去的路？”

“不好意思，先回公司拿份文件。”

“...嗯。”

......

等到贺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身上还披着一件西装外套。

车已经熄火，正对着别墅大门。

贺洵睡眼惺忪地朝外面望去，莫世临正背对着车身吞云吐雾。

他拿开身上还带有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不少。

他觉得，有点越界了。

他不觉得莫世临有多么喜欢自己，不过是饱含试探的伪装。

也可能是逗弄。

这是长相出众且年轻多金的上位者理所当然的心态。

他想。

“醒了？”

莫世临捻灭烟头，回身撞入贺洵的眼瞳。

贺洵推门下车，恭敬且尽责地把西装外套给莫世临穿上，那神态动作穆姨看了都得流着泪给他颁块年度最佳男佣奖牌。

“怎么不叫我？”穿完之后，他又问。

“看你这么累，就想让你多睡会儿，要不是知道你是我的男佣，我都要怀疑你晚上出去做另一份劳心伤神的工作了。”

贺洵对于这人时不时就试探一回的言语早就做到波澜不惊了，懒洋洋的伸了下胳膊，四两拨千斤：“那真是谢谢莫少了，但其实男佣这份工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谁知莫世临有点恶劣地笑了一下，脸上染了几分邪气：“不客气，既然这么辛苦，那需要我抱你进去吗？”

“莫世临！”

贺洵忍无可忍，哑着嗓子第一次叫出莫世临的名字。

“嗯？”莫世临心里一动，答的挺快，“在呢。”

啧。

搞得像是自己在撒娇了。

贺洵推了他一把，冷着脸真心实意地说：“你真的很烦人。”

莫世临却顺势拉住他的手，猛地将他拽了过来。

贺洵脚下踉跄，整个上半身都狼狈地栽进莫世临的怀里。

“你——”

“贺洵。”

莫世临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贺洵一怔。

“有时候我也没那么能忍，所以你要小心。”

贺洵猛然仰起头。

生物的本能令他察觉到危险逼近，下意识瑟缩一下，皱着眉想挣脱男人的桎梏。

对方却紧紧揽上他的肩头，好像用手捆住他似的，凑到他的耳旁，神情狎昵，声音却冷漠：“做什么坏事儿，也千万别被我抓到。”

*

青藤居，公寓。

顶层的一间房内，隐隐传来不可言说的呻吟浪语。

走廊的保洁人员只听了一秒，就脸红心跳地快步走开。

不多时，声音平息，只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卧室内，莫文进从丁夏冰的身上翻身下来，喘了半天，才满脸餍足地走进浴室。

丁夏冰摊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拖着疼痛的身子下床，小心翼翼地将一台已经开了静音的手机从枝繁叶茂的花盆里拿出来，走进另一间浴室。

将门上锁之后，丁夏冰闭了闭眼睛，顾不得清洗自己的身体，就双手颤抖着将今晚录下的视频发送给贺洵。

「对不起贺洵，今晚拍的不是特别清楚，他今天晚上来的比说好的时间早，我差点来不及藏手机」

那边的贺洵很快秒回。

「万事小心。」

「拍不到也没关系，别勉强，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吗，一旦脱身，就藏到我给你安排的地方去，等一切顺利之后再出来。」

盯着屏幕上快速跳出来的文字，丁夏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几滴泪珠迅速从眼角滑落，啪嗒滴到手机屏幕。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很快打字回复。

「好我今晚就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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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pisode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