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穿书] 第14章 episode 14

次日，别墅，早晨。

艳阳高照，难得好天气。

鲜花树枝随着清风摇曳，在别墅孜孜不倦地挥洒昂贵的天然香气，无论什么天气都穿一身灰色过膝长袖长裙的穆香芦站在别墅的院子里，手拿密密麻麻的册子，正对一名兴致明显不高的男佣说着什么。

三楼拎着鸡毛掸子打扫窗缝灰尘的贺洵眼观鼻鼻观心，立即凭着小本子的颜色判断出，穆香芦这是在给对方安排别墅每半个月一次的采购任务。

而对方的神色显然有点为难。

不想去？

那好啊，他去。

刚刚还谋划着以什么理由外出的贺洵眼神闪烁，扔下鸡毛掸子就疾步走到楼下，蝴蝶似的飞到二人跟前：“是要去采购吗？让我去吧穆姨。”

二人齐齐扭头。

见来人是贺洵，那名男佣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脸“不愧是我洵哥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即视感。

贺洵嘴角微微上扬，背对着穆香芦冲他使了个眼色。

对方男佣福至心灵，顺势转头哭丧着脸对穆香芦道：“那就让洵哥去吧穆姨，我今天真的得请假，我跟我女朋友都好几个月没见了，今天我要是再不去见她，她就要跟我分手了！！”

穆香芦没理他的哭嚎，食指推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框，斜睨着贺洵反问：“你去？”

“对，我去吧，昨晚他女朋友开视频骂他了，这个我可以作证。”

“哦？”穆香芦犀利的眼睛又乜过来。

一旁的男佣立刻点头如捣蒜。

见穆香芦还是不松口，贺洵叹了口气，只得往前几步，压低声音对穆香芦说：“这样我也能顺道去买点洗漱用品，您行个方便呗，不瞒您说我最近手头真挺紧的。”

通常出去采购的钱款都会有剩余，这事包括莫世临在内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水至清则无鱼，莫世临不打算管，穆香芦自然不会非追着人把余钱上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给跑腿人的小福利了。

贺洵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接下这活并不是因为他是无私奉献的活雷锋，而是有私心的。

在某些时候，这种颇接地气的私心反而能让领导放心，刚好也能解了那位男佣同事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呢？

穆香芦虽然严厉，却也不是傻子，明摆着走人缘的事她没道理拒绝。

贺洵说完，她果然点点头，况且她本来就很欣赏贺洵的办事风格，聪明圆滑又不失稳重，要是对方是个女孩，她还真想把人培养成接班人。

可惜。

是个男的。

男的就是没女孩强。

把册子交给贺洵，穆香芦连心情都畅快不少：“也好，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末了，又冷下脸装着样子补了一句：“下不为例。”

——只是这边她心情刚好没十分钟，转头就被下楼用早餐的莫世临追问贺洵的去向。

“去采购了。”穆香芦实话实说。

莫世临边慢条斯理地切盘子中的煎蛋，边挑眉问：“采购？咱们没有固定的人去？”

有穆香芦在，其实他甚少关心家里的这些杂事。

“一直没有。”

“那就选个固定的，但别选贺洵。”莫世临这也算是第一次对家务事做出安排了，他放下刀叉，拿过花名册，随意地指了个人名，“就他吧，辛苦穆姨。”

穆香芦嘴上应下，心里却不知道他家少爷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按理说像贺洵这么聪明的人，就该物尽其用才对。

她难得在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因为他对人家有意思心疼人家，不愿意让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的跑腿？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她就算再怎么琢磨不透莫世临的心思那莫世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他就不是那种人。

不说别的，就单说他读中学时做学生会主席，整个别墅区的孩子外带家长老师都知道莫世临是个出了名的一碗水端平的主儿，不论是工作安排还是待人接物，从不会让别人挑出来他有偏有向，对任何人永远都是彬彬有礼，收到男孩女孩的情书不会撕碎丢掉，而是礼貌收下之后再在通讯软件上婉拒，年纪轻轻在对待讨厌的保姆时就已经做到八风不动了。

这样的人，不至于突然就性情大变了。

他应该是有其他用意。

只是，贺洵实在不是个蠢人，这两个如此精明的人撞一块，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穆香芦隐隐有些担心。

“穆姨，我想起来，这采购是每半个月一次吧？”莫世临打开手机，状似无意地提起。

穆香芦回神：“是。”

“应该一直都有剩余的钱款吧？”

“是的。”

“既然现在选了固定的人，那还是辛苦穆姨再重新规划一下钱款吧，还有——”

莫世临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在穆香芦逐渐变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眼神中说：“我看昨天在监控室待着的那位身体不怎么好的样子，多发点医药费，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吧。”

*

因为生鲜和水果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进口货，预定的人家也不止莫世临一家，所以贺洵从别墅出来以后就先去固定的采购地点排上号，与交接人商量好拿货时间。

而等待货物到来的这几个小时，他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小说里的这些有钱人家不让卖家亲自送货上门，但这样总归给他提供了便利。

...难道是因为外人送货不放心？

贺洵一边琢磨，一边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将货车停在不碍事的车位，然后拉上手刹下车走人。

等走出去两条街，他把棒球帽戴上，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咖啡馆进去点了杯喝的，坐窗边位置掏出平板。

先前请求出来采购的理由是跟穆姨瞎编的，但他穿书至今还没存多少钱这个事倒是真的，这个平板还是他为了防止留下网络购买痕迹专门走出老远找了家手机店淘的二手货。

给平板开了机，托职业经验的福，他轻而易举地就从网上查到了丁夏冰的公开行程信息。

「上午：婚后心动-网络剧-外景拍摄，地点：S市南宁街枫荷公园」

贺洵做这种搜集信息的工作已经很熟练了，却仍然在看到对方详细到近乎令人毛骨悚然的行程信息时有那么一秒钟的恍惚。

网络信息时代，人类的**均暴露在阳光下，普通人都能轻易被网暴和开盒，公众人物更是掘地三尺都无处可藏。

但话说回来，他虽然惋叹**不保的现状，却很少为这些公众人物鸣不平。这些人既然吃了这碗饭，挣了比劳苦大众高千百倍的工资，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风险。

没毛病。

记下地址信息，贺洵将刚才点的西瓜汁一饮而尽，出门就上了公交车。

一是为了省钱，二是他可以借此熟悉一下S市的城建和街道。

尤其是那些犄角旮旯，方便藏人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

“前方到站，南宁街，枫荷公园，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下一站......”

随着机械的广播女声涌入耳膜，贺洵揉揉酸涩的双眼，将刚才摊在膝盖用来画线路的笔记本装起来，皱着眉迈下了公交车。

在车上看书、画东西很容易令人产生眩晕和恶心感。

其实明明有更方便的电子地图，可他就是不愿意用。

以前就有个细心的记者同事说他对于类似这种事情上的态度，总像个从**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人，抱着点莫名其妙的执拗。

他当时听了，也只是淡然一笑。

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图什么。

或许比起飘渺的电子设备，他更愿意触手可及，而这刚好能够慰藉他时不时就会飘摇动荡的心。

*

网剧的拍摄场地并不十分规范，至少丁夏冰参演的这部是这样。

在不知道有没有同政府报备的枫荷公园的偏僻一角，架着几台简陋的摄像机，几个圆形打光板。

大概这个时间点正处于拍摄间隙，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有蹲有坐，导演不知所踪。

场务正捏着纸筒以一己之力叽里呱啦指指点点地驱赶围观的大爷大妈，以及流着哈喇子吃手的小孩哥。

“没看这儿拍戏呢吗？走走走！别跟这儿碍事！还拍！还拍！说你呢！”

叱咤人生和菜市场几十年的大爷大妈们的战斗力也不是吃素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指着场务的鼻子斥责：“哎呦，还不让人看啊，你们拍出来不就是让人看呢吗？”

“就是，这是公共场所，凭什么不让瞧？”

“你又是哪儿来的孙子？跟我们公园吵吵嚷嚷！”

“......”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场务战败，讪讪地夹着尾巴溜溜地回来了。

迎面撞上身量高挑的年轻男人，他来劲儿了，刚想发作，对方就歘地一下递上一大杯加满椰果布丁红豆奥利奥饼干碎的奶茶。

“哥，您辛苦了。”

贺洵帽檐下的一双眼笑意盈盈。

伸手不打笑脸人，场务的火一下子灭了，故作矜持地接过奶茶，鼓起腮帮子猛吸了一大口。

“哥，我是丁哥新招的助理，不好意思啊，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贺洵很自然地说着漂亮话，“没成想也算因祸得福，正好看见您一个人跟那群人掰扯，真够辛苦的，我们这些新人也得向你学习。”

场务笑得克制，显然是接下了这句奉承，挺满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挺会来事的小年轻。

深灰色卫衣，黑色运动裤，身材高挑，头上戴着棒球帽，下半张脸则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漆黑闪烁的漂亮眼睛。

他又扫过贺洵脖子上挂的工作证，姓名那一栏刻着‘刘小军’，心说这么个帅哥，怎么起了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倒不怪别人有口罩帅哥效应，只要不眼瞎的，单看贺洵的眉眼也能瞧出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帅哥。

对于挺好看的人，场务更没脾气了，毕竟他深谙在娱乐圈工作只要有这张脸皮，能红的几率就很大这个道理，万一哪天被大金主看上，这就是祖宗。

更何况对方还挺会儿来事。

“迟到一两次的没事，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就行。”场务状似亲密地拍拍贺洵的肩膀，态度跟刚开始见到贺洵的时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神态几乎称得上和颜悦色的指了指不远处，“你们丁哥在那边呢。”

贺洵礼貌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见场务猛地一转头，冲着剧组人气不高的女演员来探班的女粉丝们吼了一嗓子：“拍你妈呢？！”

小女孩们吓得一激灵，那位女演员也有些难为情地攥紧手里刚接下来的小熊玩偶。

傻逼。

贺洵言简意赅地给出评价，双手插兜往丁夏冰那边走去。

丁夏冰所在的方向明显安静许多，显然是剧组为人气还算不错的男主角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块安静地。

贺洵老远就看见妆容精致、身穿白色西装的丁夏冰独自一人坐在大遮阳伞下的黑色折叠椅上，垂头盯着剧本发呆。

他原本的计划是钻进保姆车里找丁夏冰，那样还隐蔽一些。

结果没想到身为网剧一哥的丁夏冰连保姆车也没配，心说就莫文进那种玩意儿怎么就能当上金主的，怪不得被自己的侄子莫世临看不起，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手底下的人都安抚不好，还谈什么干大事。

...一分钟后。

贺洵双手插兜，觑着丁夏冰，决定把人掳走。

...又过了一分钟。

贺洵如愿以偿地将丁夏冰掳到了小巷子的背角处。

当丁夏冰被贺洵捂住口鼻的时候，经年一潭死水的脸上终于露出点情绪波动。

“丁先生。”贺洵单手摘下脸上的口罩，压低声音，“别叫，是我。”

“我不会伤害你，明白吗？”

他原本清朗的声音此时放得沉稳，眼神坚定，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叫人放心的能力。

这句话落，丁夏冰的身子果然放松下来，只是那双眼睛里还盛满不可思议。

等贺洵松开手，丁夏冰咳嗽两声，立即哑着嗓子惊愕道：“你、你是私生？”

说着，又瞥了眼贺洵胸前的工作证：“你的工作证...是从哪儿弄的？”

“这不是我今天来找你的重点。”

贺洵利落地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针管，似笑非笑地看丁夏冰，眼神锐利：“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你偷用禁药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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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pisode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