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之夏 第6章 第 6 章

第二天早上上课时，我在教室里等候着青木原的消息，但他一直没有在学校出现，也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我心情急切，有时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拨通之后，我的电话直接被挂断了。我十分不明所以。几秒钟后，我又收到他发来的一条颜文字短信：

> _ < 。

我气得跺了跺脚。引得课堂上的老师把我训斥了一声。我的心情更加郁闷。

到了中午，我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一位学生会的成员突然找到我说：

“杨树同学，杨树同学，我有件重要的事找你。”

“怎么了，敦司？”

“青木会长他刚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他今天请了假，不来学校上课了。所以拜托我来请你当一天的代理会长，让你等会去他的办公室处理一下学生会的基本事务。”

青木原这个家伙，明明有我的联系方式，却不直接对我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他的办公室。”我控制住情绪说。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按照青木原的约定，我应该继续去他的办公室帮他处理学生会的基本工作。但学生会里堆积事并不多，也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我处理，再加上一整个早上，绫乃的神情都非常差劲,我怕再不和她接触，她就会对我更加讨厌，说不定还会继续向学校申请退学了。所以我在中午时，就通知了那些学生会的成员，说自己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有什么紧急的事直接在电话里联系我就行了。

收拾完书包后，我忐忑地走到绫乃身边，问她：

“我们今天还要去补习功课吗？”

她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说：

“走吧。”

我们离开了校园，并排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我时不时地望向她，想着找一些闲聊的话题，让她的心情有所好转。忽然，前方迎面走来两名男生，热情地向我和绫乃挥着手说：

“哈喽，你们下午好呀！”

我定睛一看，发现其中一人是绫乃在昨天用棍子打伤的那位黑衣男生。他脸上还缠绕着绷带，走在前面一点，名字是藤井智也。另外一名男生是上周把绫乃推倒在地的那位黄发男生。他走在后面一点，名字是山口光太。

我顿时感到非常不对劲，谨慎地绕开了他们。但绫乃却露出厌烦的神情，直接推开藤井的手臂，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

“啊！”那藤井忽然浮夸地大叫一声，顺势往地上一倒，随后就捂着自己脸上的绷带，蜷缩在地上哀嚎起来。

“藤井！藤井！”山口急忙蹲下去照顾他，“你怎么了，你脸上伤没事吧？”

我心中一凛，立刻感到非常不妙。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这两个狗杂种，今天还能往哪里跑！”果然，在我们前前后后的马路拐角里，走出来一大群男生。一眼望过去，正是昨天在洗手间里剩余的那些人。

他们一些人猖獗地大笑着，一些人阴险地冷笑着。缓缓地向我们围拢而来。其中几个男生还拿起手机对着我们，似乎已经把刚才的画面拍摄下来。

我十分慌乱，焦急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路人，也没有望见什么摄像头。这是一条非常偏僻的道路。

我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绫乃，她紧皱着眉头，刚好望向我。她迅速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拔腿就和她向一个看守最薄弱的地方冲了过去。

“站住！站住！你们这两个狗杂种给我们站住！”四周的男生们迅速冲向我们。

绫乃飞快地把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握住书包的背带，狠狠地往前面那两个男生身上一抡。那两个男生侧身躲开，伸手去抓我们，但被我们从中间撞开。

“你们这两个臭混蛋，怎么看的道路，赶快去追他们！”身后一些男生大骂道，“站住，站住！”

我在慌乱中往后望了一眼，发现那群男生离我们越来越近。躺在地上呻吟的藤井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向我和绫乃奔来。

“绫乃，我们先报警吧。”我急忙对绫乃说。

“嗯。”她向我点了点头。

我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输入了报警电话。忽然，前方马路上疾驰而来几辆黑色小车，迅速在我们前面停下。接着从里面闪出来一大群身材魁梧、穿着统一制服的黑衣男人，飞速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和绫乃下意识举起了双手防备，但那群男人直接从我们身边冲过，一对一迅速制服了我们身后的那群男生。多出来的几个黑衣男人，还背着手挺拔地立在周围，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他们。整个过程井然而充满秩序。

我和绫乃十分迷惑地对视了一眼，丝毫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你们快放开我，快放开我！”那群被束缚住的男生气愤地挣扎起来，大喊大叫着，“你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手我们就要报警了！”

此刻，马路上最后一辆黑色小车的副驾驶大门打开。青木原含着微笑，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木原！你个臭混蛋在干什么？”一个被束缚住的男生咬牙切齿地大喊，“这些黑衣男人都是你手底下的保镖吗？赶快让他们放手，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他的名字是石田龙生。昨天我从洗手间的隔间里走出来时，就是山口一边盯着我，一边在他的耳边偷偷说话。他似乎是那群男生的首领。

青木原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敲了敲身边的车窗。

那辆黑色小车的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男生。

“三浦正浩！”石田龙生又大喊，“你这个臭混蛋怎么跟青木原混在一起了？今天让你来帮忙，你却一整天都看不见，你到底在搞些什么？”

三浦正浩是昨天在洗手间门口，抱住我的身体，抓伤我脸庞的那个男生。他畏畏缩缩地停在小车门口，根本不敢说话。

青木原笑着走上前来，对着石田说道：

“石田龙生,生日为4月25日，今年18岁，家中独生子。父亲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母亲是该公司的持股股东。从小饮食健康丰富，身材发育魁梧。由于父亲忙于工作，母亲溺爱而疏于管教，逐渐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除了各种隐性而轻微的欺凌同学事件以外，7岁时打伤同班一位男生，道歉并赔偿15万日元。11岁时与两位男生结伴，跟另外三名学生斗殴，道歉并被学校请家长批评。14岁时跟四位朋友打伤两名男生，道歉并赔偿27万日元。15岁时开始抽烟喝酒；16岁时在秋夜高中读高一，结识了同级的男生星野峻和村上大信，经常跟他们吃喝玩乐，感情非常要好。18岁时升高三，见到我买下了秋夜高中所有股份，并用金钱当上了学生会会长，对我十分不满。其伙伴星野峻和村上大信曾经在校内公开发言要教训我。但后来在学校袭击我时，被我的保镖拦下。最终被我抓住把柄，主动从学校退学。于是你对我更加嫉恨。但害怕我的报复，始终不敢有所行动。

“今年5月8日，你在学校食堂用餐时，与身边的一位学生发生了冲突，被附近两位学生会成员阻止并通报了老师。从此对我更加不满。于是在5月15日，伙同身边对我同样不满的8名同伴，设计了一个报复计划。目标是打击我的学生会成员以及我的同班同学。5月19日，你们当中的3人袭击了一位学生会女生；5月22日，3人袭击了秋夜高中的一位男生；5月27日，4人袭击了学生会的一名男生；6月2日，3人袭击了我所在班级的一位男生；6月7日，两人袭击了我班上的女生立花绫乃。一人把绫乃推倒在地，一人在远处望风。后来被赶来的杨树阻止。这些袭击行动都是精心策划，刻意避开了人群和摄像头，再加上那些被袭击的学生受到的伤害也并不算大，他们苦于没有证据，迟迟无法向老师举报，所以这些内容只在他们的朋友里有所传播。

“这周星期一的中午，你们当中的4名男生，在学校里挑衅我的同班同学源介。其中一名男生被赶来的绫乃用棍子打伤。他心生报复，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当天下午放学，你们9位男生聚集在洗手间里，休息并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后来突然遇见了去洗手间的杨树，于是心生歹意，打算袭击杨树，但被赶来的绫乃报警阻止。拉扯过程中，杨树在三浦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绫乃踢伤了你们的同伴木村裕作。你们对他们十分怨恨，于是在今天下午，派出被绫乃打伤的藤井智野，和之前推倒绫乃的山口光太，埋伏在这条偏僻的马路上，挑衅并袭击他们。剩余的其他人，则把他俩主动攻击藤井，或者山口的视频拍下来后，用以威胁并攻击二人。

“怎么样，在下所说的这些内容，都符合你们之前发生的经历吗？石田龙生先生，还有我各位最亲爱的秋夜高中同学？”

一些被束缚住的男生早就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心虚害怕地望向彼此，但另一些男生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凶狠。石田龙生还愤怒地说：

“青木原！你说的这些屁话全都是凭空污蔑，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们！赶快让你的手下把我们放开，不然等我们报了警，你们这些混蛋全都给我被警察关进监狱里面！”

“哼，”青木原轻轻一笑，“怎么，还不服气是吗？也对。毕竟各位最近的行动计划都没有留下任何书面证据，行动也都非常谨慎地避开了人群和摄像头，几乎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不过，就以各位同学劣迹斑斑的过往来看，要拿捏住你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我只要根据你们以往的就读学校和家庭住址，搜集你们在学校上课或者上下学活动时的监控录像，很快就能找到你们欺凌他人或者未成年时抽烟喝酒的视频。虽然这些违法活动都比较轻微，单个证据并不能让你们面临多大的处罚，但只要有大量的指控资料，积少成多，且不说你们要承受的罚款与赔款金额，光是你们被警察调查花费的时间，以及要面临的监禁风险，这就有够你们承受的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死皮赖脸地接受这一切。毕竟这些违法犯罪活动都比较轻微，就算积少成多，其后果也应该在你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你们大可以在之后实施更紧密的计划，对我展开更严厉的报复行动。可各位亲爱的秋夜高中同学，你们难道就不怕在下把这些劣迹斑斑的资料都公之于众，发给你们其他的朋友，亲戚，父母，老师，同学，或者你们过去的以及未来的情侣，同事，伙伴等等；难道我们各位最亲爱的秋夜高中同学，以后打算做一群下水道的老鼠，从此不断地在阴暗腐烂的管道里结伴爬行一辈子吗？”

说到这里，青木原大手一挥，从口袋里扔出一堆照片。那些照片散落在地上，全是从高处监控拍摄的那群男生抽烟喝酒或者欺凌他人的违法画面。

之前那些还在气愤，凶狠，用力挣扎的男生，此时望着地上的照片，脸上紫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不一会儿，全都颓废地泄了气，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青木原做了一个手势，那些站在周围的黑衣保镖，立马上前去拾取照片。

“转到秋夜高中的分校去上学吧，”青木原说，“这几天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安排转校手续的。在那里，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学校霸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们做了什么其他违法犯罪的事，自然会有法律和警察来制裁你们。当然，要是各位认为在下这些威胁，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还是想找机会向我报复，那在下也随时表示奉陪。不过，要是各位下一次还是不小心被我抓到了什么把柄，那在下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心慈手软了。”

青木原又做了一个手势，剩余的那些黑衣保镖立刻松开了那群男生，把他们放在了原地。

“请各位亲爱的秋夜高中同学们慢走。”青木原露出微笑，做了一个请离开的动作。

那些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做何决定。

“我们走！”石田龙生恨恨地看了青木原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不一会儿，那些男生就灰头土脸地跟着石田离开了这里。

“怎么样，在下这件事，处理得还让杨树君满意吗？”那些男生走远后，青木原笑着对我说。

这一连串突然的变化，让我十分不知所措。我望了一眼站在汽车旁边畏畏缩缩的三浦，对青木原说：

“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青木原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随后露出了一个难过而失落的表情。他向周围的人群摆了摆手，那些黑衣保镖和三浦迅速回到车上。他自己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副驾驶座位。他们啪啪啪地几声关上车门，引擎声轰隆轰隆地响起，不一会儿，全都驶向了远地。

马路上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路人露面，空气也立刻宁静下来，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和绫乃对视一眼，都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