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触感像烙印,让林星辰一夜辗转。沈清澜那句“慢慢习惯”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第二天清晨,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走出客房,却发现公寓里安静得异乎寻常。
没有沈清澜的身影,连吴姨也不在。只有餐桌上摆着温热的早餐,和一张压在水杯下的便签纸,上面是沈清澜利落的字迹:
「画廊有急事,晚归。自己安排。」
干脆利落,一如她往常的风格,却让林星辰莫名地松了口气,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甩甩头,将这荒谬的情绪驱散。独处正好,她需要空间来理清混乱的思绪。
一整天,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处理林氏的工作,试图用繁忙麻痹神经。但空旷的公寓总让她分神,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沈清澜紧闭的主卧门,飘向那面能俯瞰众生的落地窗。这里的一切都打着沈清澜的烙印,无处不在的松木香无声地宣告着占有。
傍晚,她决定不再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打算回自己原来的公寓取些遗漏的书籍。走出“云顶”大门,呼吸到属于普通人的空气时,她才感觉胸腔里那无形的压迫感稍稍减轻。
然而,就在她站在路边准备拦车时,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一家低调的古董店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沈清澜司机的车。
她不是去画廊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鬼使神差地,林星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咖啡店橱窗后,心跳莫名加速。她看见沈清澜从古董店里走了出来,并非独自一人。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的老者,两人正在交谈。沈清澜微微侧着头,神情是林星辰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恭敬?
那老者拍了拍沈清澜的肩膀,似乎递给她一个什么东西,沈清澜谨慎地接过,放入口袋。随后,她对着老者微微颔首,转身上了车,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那个老者是谁?他们交换了什么?沈清澜脸上那种近乎谦卑的表情,与她平日里掌控一切的女王形象判若两人!
无数的疑问像藤蔓般疯狂滋生。林星辰站在咖啡店外,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沈清澜对她撒了谎。这个认知,比昨晚那个暧昧的牵手更让她心绪不宁。
她没有心思再回公寓取书,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云顶”。空荡的公寓里,寂静无声。她第一次主动走向沈清澜的主卧方向。门紧闭着,她当然不会进去。但旁边的书房门,却虚掩着一条缝。
白天吴姨打扫后忘记关紧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她。她知道这不道德,是侵犯**,但那股想要探寻真相的**,压倒了一切理智。
她轻轻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和外面是同一风格,极简,冷硬。巨大的黑胡桃木书桌上除了电脑,空无一物。墙壁是整面的书架,大部分是艺术、哲学和外文书籍,摆放得一丝不苟。一切都符合沈清澜给人的印象——严谨、克制、毫无破绽。
她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停留在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与其他精装书籍格格不入的、略显陈旧的皮质相框,背对着外面。
林星辰蹲下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轻轻将相框翻了过来。
照片有些年头了,色彩微微泛黄。上面是年轻许多的沈清澜,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笑容灿烂飞扬,眼神清澈,充满了不谙世事的光芒,与现在这个深沉莫测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而让她瞳孔骤缩的,是照片上站在沈清澜身边,亲密地搂着她肩膀的男人。
男人同样年轻,英俊挺拔,眉眼间带着不羁的笑意。他看向沈清澜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与占有欲。
林星辰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男人……她认识。不,应该说,她在财经报纸和父亲偶尔的提及中见过。
顾言深。
那个几年前在本市商界昙花一现,手段狠辣,后来却离奇失踪、生死不明的金融天才!也是……当年与林氏有过激烈竞争,最终被父亲评价为“太过危险”的男人!
沈清澜和顾言深?他们是什么关系?恋人?可沈清澜现在为什么会选中她?顾言深的失踪,和沈清澜有没有关系?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合约恋人”那么简单吗?
无数恐怖的猜想瞬间涌入脑海,让她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沈清澜那辨识度极高的、带着一丝冷意的嗓音: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
林星辰猛地回头,手中的相框差点滑落。
沈清澜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就站在书房门口,双臂环胸,斜倚着门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那个暴露了秘密的相框。
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