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双眼,四岁的小鬼童并不害怕,甚至疑惑地歪了歪头,似是在想怎么来的是个陌生人……
直至瞧见苏橙身后冒出来的木玲,她才瞪大眼睛,怕生地一溜烟钻进了墙龛里的小棺。
“这小鬼胆子真小……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小鬼吗?”
门被打开后,符纸失去效用,木玲畅通无阻飘了进来。
苏橙将门关上,“估计每户人家都有这么个房间,只是不知道村民养小鬼的用途是什么。”
这间转为养鬼而布置的小杂物室只有5㎡,空间狭小,屋内有股苏橙曾在庙里闻过的檀香气。
地上刚被小女孩坐过的木马还在微微摇晃,旁边散落着拨浪鼓、塑料球等玩具。
墙壁上被凿出方形龛,龛前的上供坛中插着早已燃至根部的香烛。
龛中摆放一副小号棺材。
近20cm长的小木棺上雕刻着道复杂的符文。
她打开棺板,里面赫然躺着一具白森森的婴孩枯骨!
苏橙通过木玲的鬼视角可以看到,小鬼童从棺木中又飘了出来,害怕地蹲在房间角落。
“你可以和她说话吗?看看能得出什么情报。”
苏橙通过心念问木玲。
“我试试。”
木玲靠近小鬼,“小朋友,你会说话吗?告诉姐姐……”
“哇……”
小鬼好似被吓到了,发乌的嘴唇大张,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嘹亮,似乎能穿透整个楼层。
苏橙当下有些着急,“不能让小鬼把老板夫妇引来!”
木玲闻言,拧着眉掐住小鬼的脖子。像拎小鸡仔般提起来,小鬼双腿扑腾,哭声瞬时变成了挣扎的呜咽。
尖锐的哭声停止,苏橙松了口气。
木玲微微眯眼,“小鬼,再哭吃了你哦~”
“呜!呜!”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还哭,我就不客气了!”
木玲把小鬼放下,小鬼刚扯开嗓子,还未发声又被她掐住脖颈。
“不准哭!”
小鬼林泪眼婆娑,如果不是她异于常人的苍白和死气,委屈害怕的神情和正常小孩并无区别。
木玲再次把小鬼放下,又在她开嗓时掐住。
来回两次后,小鬼终于明白了,在木玲松手之际乖乖捂住嘴,含着泪珠蹲在地上。
苏橙和木玲得出同一结论——
这小鬼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话。
小木棺里的尸骨自然是小鬼的,她刚出生就走向死亡。死因可是是意外也可能是他杀。
老板娘夫妇将其供养在杂物间,但并未给她开智。
她的身体有所生长,但思维如同婴幼儿。
而村民不和小鬼的开智的原因,无非是更好地操控小鬼,以及避免过多接触产生情感。
苏橙摸了摸脸上的狼头面具,原本她还担心鬼童能和村民交流,眼下看来,这方面不必太担心。
既然从小鬼口中套不出有用信息,苏橙再看了眼杂物间,确认并未留下破绽后,转身离开。
当杂物门关上后,门上的符纸重新将木玲隔绝在外。
苏橙聆听了会,确认外头没有动静后才走出后厨,轻步回到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疏离得到的新信息。
村民们为什么要养小鬼?这些小鬼从何而来?
自古养小鬼,大多为财运。
可这林家村发家致富靠的是制棺手艺,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这些小鬼是村民的后代子孙吗?还是说是通过某些渠道而来……
苏橙更偏向后者,这村里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
不太可能会冒着生育风险诞下孩子后又养成鬼童。
这个副本叫“养棺人”,养棺人是指这些鬼童吗?
不,感觉不像……
最后还有一个关键。
村民养鬼的方法、贴在门上的符纸都是从何而来?
是这村里有隐藏的高手,还是从外界获得。
如果是前者,那么身为村长的安镜,是苏橙的首要怀疑对象。
安镜虽未参与养小鬼,但绝对知晓这些事,说不定这还是由她安排的……
从苏晓筱和她沟通拍摄制棺过程的事情就可知晓安镜不是常人。
她明明心中已有决断,却还要反复拿乔后才答应,这么做就是让苏晓筱放下戒心。
毕竟村子之前一律拒绝制棺过程外泄,凭什么到了苏晓筱这就破例?直接答应只会增加怀疑。
而安镜也确实达到了高于预期的效果,苏晓筱一行人并未丝毫起疑,甚至对于能用钱买通,拿到一手视频而沾沾自喜。
这种心理战术,安镜玩的可谓炉火纯青。
思绪乱成一麻,苏橙叹了口气后缓缓闭上眼。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只要找到把它们串起来的线,就能层层剥开了……
*
第二天大早,苏橙按时起床,苏晓筱几人也陆陆续续出门。
“晓筱姐,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别说我了,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苏舟还没起?这家伙肯定熬夜打游戏了!阿洋你去把他喊起来。”
可可呵欠连天,像一整夜没睡,眼球都有些混沌。
苏晓筱也好不了多少,因为要拍摄上镜,只能化着浓妆遮掩不佳的气色。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极重要的事,她们绝对要躺在房间睡大觉。
苏橙知晓是床的缘故,但还是问道:“你们都没睡好吗?”
可可迷糊地揉眼,“明明睡得很熟,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困啊……”
苏晓筱拍了拍她肩头,“打起精神来,今天还有任务呢。”
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周洋已经把苏舟喊起来了。
苏舟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模样,简直像被吸了彻夜精气的人……
几人里,只有苏橙和周洋状态最正常。
苏橙多看了周洋几眼,却发现这个沉默内敛的男生正拿着热咖啡递给苏晓筱……
几人下楼后,徐蓉在忙活,将早点摆在桌上。
饭桌前正坐着位身形魁梧高大的陌生中年男人。他见着几人下来,吞下嘴里的肉包子,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
“我是村长喊来,带你们去看制棺的,大伙都叫我壮子,你们也这么喊就成。”
他人如其名,一米九的个子,套上厚重棉服,就像堵肉墙。
“你好,我姓苏,麻烦了。”
苏晓筱微微低颌。
苏橙坐下,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口,香葱肉馅非常香。
既然壮子吃了,那就说明这肉包里没掺杂别的东西。
壮子是个外向性子,依次和几人认识后,分享起了林家村的历史。
“其实我们林家村在十年前还只是个落后的小村子,你们瞧见村口那片地没,十年前可是大片水稻……”
“直至前任村长,也就是安姐老公肺癌去世后,安姐开发了后山。学着城里的方法用后山的木头制棺,带着大伙致富……”
“安姐就是咱村所有人的大恩人。”
壮子吃完最后的一个肉包子,满足地眯眯眼,朝前台的徐蓉大笑道:“姐,你家包子还是那么好吃!”
徐蓉笑着摆手,同他客套几句。
壮子看了看墙上的钟,“你们早餐吃好没?吃好了,就出发吧,这会大家也开始制棺了……”
苏晓筱喝了口咖啡,提起精神,“走吧。”
一行人出了旅馆大门后,热闹的饭厅瞬时安静无声。
张城从厨房出来,“都走了?”
徐蓉麻利地收拾饭桌,“嗯。”
张城脸色难看地压低声音,“她不肯吃贡品,几来年从没这样过,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徐蓉面色骤变,“灶台里的东西……”
“没动,还好好在那。”
徐蓉摸了摸腰间的钥匙圈,“昨晚我锁了门,钥匙也一直在身上……如果有人过来偷钥匙,我们多少能察觉到。”
张城:“为了稳妥点,我们还是上报的好。都好几年了,这不吃贡品的事还是头一回!”
徐蓉点点头,她回想起刚才几人疲惫的模样。
“那个叫周舟的男生要盯紧一点,说不定是他使了什么法子,昨晚偷偷进了后厨。比起其他人,就他好像没怎么受影响。”
“好,等会我一并上报……”
……
早晨正是林家村村民忙碌的时候,家家门户打开,有的人正吃早点,也有人开始在棚子里喂牲畜……
各类声音交杂一起,烟火气十足。
壮子领着一群人走在最前头。
“本来安姐打算亲自过来的,但是这几天村子里发生了几起怪事,她被绊住了脚。”
苏橙眼波微动,“怪事?”
壮子回过头,发现竟然是最末尾的女生开口,“是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鸡鸭在夜里被咬死在圈子。”
“那些鸡鸭脖子上都有两个尖牙口,被吸干了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