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 第63章 第 63 章

休息室的玻璃窗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灰蒙蒙的天像被墨汁染过，连最后一点光亮都被吞噬。

陆屿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吉他拨片，蜜橘味的信息素里原本就沉重的疲惫，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取代。

雨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风裹着雨丝撞在玻璃上，发出类似重物撞击的声响，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休息室的每个角落，紧接着，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来，像无数巨石在云层里翻滚，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

陆屿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指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拨片，金属边缘深深嵌进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

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的冷意瞬间爆发，像被冰封的橘子，甜意被彻底掩盖，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里的平静被恐惧取代，死死盯着窗外被闪电照亮的雨幕，仿佛看到了那个封闭的训练室——消毒水味、冰冷的仪器、还有陆承站在角落的身影，那个真正的陆家继承人，永远用审视工具的眼神看着自己。

“快点！腺体融合度还没到 90%，怎么替阿屿应付家族的检查？”

“不过是个捡来的替代品，别把自己当回事，陆承才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你只是他的备用零件！”

“再出错，就把你送回孤儿院，让你一辈子没人要！”

那些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后颈刚做完腺体移植手术，麻药过后的剧痛让他蜷缩在地上，而所谓的“父亲”只是冷漠地踢了踢他的腿，让他起来继续训练——训练如何模仿原来陆屿的言行，如何替他出席那些无关紧要的场合，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子”。

真正的陆屿早在十年前的家族训练里意外夭折，而他，只是陆家从孤儿院捡来的弃子，被割掉自己的腺体、移植了原来陆屿的腺体，连名字都是偷来的赝品。

雷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更近，震得他耳膜发疼。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双手紧紧抱住头，像一只受惊的困兽，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破碎的恐惧。

他不敢去想陆承那双冰冷的眼睛，不敢去回忆后颈腺体传来的、至今仍隐隐作痛的触感，更不敢去面对自己只是个“工具”的事实——陆承才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己不过是家族为了掩盖原陆屿夭折、稳住陆屿母家资产而养的备用品，随时可以被丢弃。

“别以为你有了陆屿的腺体，就能取代他的位置，你连提鞋都不配！”

“记住，你的存在只是为了让陆承顺利接手家业，敢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就等着消失吧！”

“那边还以为你是陆屿，你要是敢露馅，不仅你要死，你在孤儿院认识的那个白桃乌龙味的Omega小鬼，也别想活！”

那些威胁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陆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砸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知道，自己不能害怕，不能暴露任何破绽，可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里，在这密闭的休息室里，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恐惧，还是像洪水一样冲破了防线。

他想起孤儿院那个总笑着分糖的小男孩，想起那股温暖的白桃乌龙味，那是他唯一的光，可陆家的威胁像枷锁，让他连认都不敢认，只能远远看着林漾成为星芒的艺人，看着他身边有了沈聿衡，连靠近都不敢。

雷声还在继续，雨水像瀑布一样从天空落下，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陆屿靠在沙发上，身体抖得像筛糠，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绝望的恐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当多久的“陆屿”，不知道陆家会不会哪天腻了就把自己丢掉，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而此刻的练习楼门口，江叙站在屋檐下，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和时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刚才离开后，一直没走太远，只是在附近的便利店躲雨，可每听到一声雷声，就忍不住想起陆屿刚才在练习室里苍白的脸色，想起他“失踪”回来后越来越冷淡的样子。

“算了，不管了！”江叙咬了咬牙，拿起放在便利店门口的伞，深吸一口气，冲进了雨幕。

薄荷青柠味的信息素里满是急切的担忧，刚才的委屈和愤怒，在对陆屿的担心面前，变得不值一提。他不知道陆屿为什么会变，不知道他“失踪”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害怕。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江叙轻轻推开门，看到陆屿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身体不停发抖，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刺骨的恐惧，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陆屿？”江叙小声喊他，薄荷青柠味的信息素里满是担忧的温柔，“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打雷？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不怕的，怎么现在……”

陆屿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听到“小时候”三个字，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瞬间闪过一丝尖锐的慌乱，随即又被冷意覆盖。

他根本没有和江叙共同的“小时候”，江叙记忆里的那个“陆屿”，是早已死去的原主，而自己，只是个偷了身份的陌生人。他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强装镇定：“我、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躲闪。

“我担心你，”江叙走到他身边，将伞放在门口，薄荷青柠味的信息素里满是心疼的担忧，“外面雨太大了，还打雷，我怕你一个人害怕。你是不是‘失踪’那段时间遇到什么事了？你回来后总觉得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陆屿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的冷意里掺进了一丝愧疚的涩意。他看着江叙真诚的眼神，知道对方还把自己当成小时候认识的“陆屿”，这份错认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不能承认，不能说自己根本不是江叙认识的人，不能说自己只是个工具——陆家的威胁还在，他怕自己的坦白会连累江叙，更怕这份错认的情谊会瞬间崩塌。

“我真的没事，”陆屿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压得更低，“你别多想了，赶紧回去吧，雨这么大，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他刻意放冷语气，想把江叙赶走，可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重——江叙的关心越是真诚，他就越觉得自己卑劣，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享受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担忧。

江叙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可更多的还是担忧。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递给陆屿：“你把外套穿上吧，休息室空调开得低，别感冒了。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等雨停了我们再一起走。”

外套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陆屿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

陆屿看着递过来的外套，又看了看江叙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对方的卫衣已经被雨水浸透，发梢还在滴水，却还想着把外套给自己。

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的冷意瞬间松动，愧疚和一丝无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外套，披在身上，外套上残留的薄荷青柠味带着温暖的气息，可这份温暖却让他更不安——这是江叙给“小时候的陆屿”的关心，不是给现在这个赝品的。

休息室里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外面的雨声和雷声，还有两人之间沉默的呼吸声。

江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再追问，只是偶尔看向陆屿，眼神里满是担忧。

陆屿靠在沙发上，披着江叙的外套，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愧疚的紊乱——他不敢看江叙，不敢回应那份沉甸甸的关心，只能把脸转向窗外，假装看雨。

“对不起，”陆屿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被雨声淹没，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愧疚的涩意，“今天练歌的时候，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心不在焉。”这声道歉不仅是为了练歌的事，更是为了自己霸占身份、让江叙期待落空的愧疚。

江叙愣了愣，没想到陆屿会主动道歉，薄荷青柠味的信息素里满是惊喜的暖意：“没事，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其实我也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不该逼你说不想说的事。”他以为陆屿的道歉是因为在意两人的情谊，却不知道这份歉意背后，藏着身份错位的沉重。

陆屿没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幕。

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的恐惧渐渐被愧疚取代，像一层薄纱裹住了冰冷的腺体。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不能一直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可陆家的威胁、陆承的存在、还有对林漾的顾虑，像一张网，把他困在“陆屿”这个名字里，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雷声渐渐小了些，雨却依旧没有停的迹象。休息室里的空气里，薄荷青柠味的温暖和蜜橘味的愧疚轻轻缠在一起，像一首带着涩意的乐曲，在安静的房间里慢慢流淌。

江叙拿出手机，想看看天气预报，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对陆屿说：“看来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待很久了，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呢？”

陆屿拿出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还有几格电——屏幕壁纸是一片空白，他不敢用任何有个人色彩的东西，怕露出破绽。

“还有电，不过信号不太好，天气预报说雨要到晚上才能停。”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之前的冷意，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了，”江叙笑着说，薄荷青柠味的信息素里满是轻松的暖意，“幸好我刚才在便利店买了点零食，本来想回去吃的，现在正好可以当晚餐。”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包饼干和巧克力，递给陆屿，“你吃点吧，补充点能量。”

陆屿接过饼干，拆开包装的手指有些僵硬。饼干的甜味在嘴里漫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意——江叙把自己当成重要的朋友，可自己连坦白身份的勇气都没有。

他看着江叙一边吃饼干，一边哼着歌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重了，蜜橘味的信息素里满是复杂的暖意，像掺了糖的苦茶。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些，雷声也消失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江叙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头轻轻歪向一边，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像个孩子一样，带着纯粹的温暖。

陆屿看着他睡着的样子，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他站起身，轻轻拿过旁边的外套，盖在江叙身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外套上的薄荷青柠味更浓了，带着江叙的温度，却让他心里的不安更甚——他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暴露，怕这份温暖会因为自己的谎言而消失。

陆屿坐在旁边，看着江叙的睡颜，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是陆承发来的：“你母家那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别在外面惹麻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屿蜜橘味的信息素里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恐惧，他快速回复：“知道了，雨停了就回。”发送成功后，他删掉信息和聊天记录，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里。

他知道，自己永远逃不掉“工具”的命运，陆家随时可以用林漾来威胁自己。

可他看着身边熟睡的江叙，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反抗的念头——他不想再当影子，不想再用谎言欺骗关心自己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抓住属于自己的温暖。

雨渐渐停了，天空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透过玻璃窗，洒在休息室里，映得两人身上满是金色的光。

江叙还在睡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陆屿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眼底满是复杂的暖意。薄荷青柠味和蜜橘味的信息素，在安静的房间里轻轻缠在一起，像一首带着遗憾的温馨小调。

陆屿知道，这场雨虽然停了，可自己心里的“雨”，还远远没有结束。陆家的威胁、身份的谎言、对林漾的顾虑，还有对江叙的愧疚，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上。

可他也知道，只要江叙还愿意把自己当成朋友，只要还有那份温暖的薄荷青柠味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再坚持一会儿，哪怕只是暂时的，也想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虚假却真诚的情谊。

而江叙，还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不知道陆屿只是个偷了身份的工具，不知道他背后那些残酷的真相。他只是单纯地相信，陆屿只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只是暂时不想说，只要自己一直陪着他，支持他，总有一天，陆屿会愿意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自己。

休息室里的阳光，越来越温暖，照亮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温柔，也照亮了那些未说出口的谎言与愧疚。

而那些关于陆家的阴谋、关于身份的真相，像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炸弹，在这场雨后，悄悄埋下了引线，等待着未来某一天，彻底引爆，揭开所有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