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期末考之后,七班厌学热情异常高涨,如同盈满的洪水遇上大开的闸门,倾泻而出,就连王忠国提前预告假期可能会补课,也抛之脑后。
放学铃声悦耳响起,整个高二楼层桌椅碰撞声,兴奋呐喊声爆出,热情洋溢写在学生脸上,揣着试卷回办公室的老师都禁不在摇头失笑。
钱兴远拉紧书包拉链,起身站在一旁等方程收拾东西。孙慧大字摊靠座椅,见状询问。“你俩去哪,这么速度。”
“选拔赛啊,西城从各校选人去参加少年组网联。”钱兴远想了想,补充道。“全市还要从各校抽人组成一支队伍去参赛,隔壁羽毛球的一个学校都一支队伍了。”
“是哦,每年好像都是这个时候,果然学习总能让人遗忘一切。”孙慧恍然,立起身扭头问同样捡课本的赵晓晓。
“晓晓我们也去看选拔赛!每年都在西城大学,我们有vip通道可以直接看,多刺激啊。”
“今天不行,今天我有事情。”赵晓晓利落拎起书包,椅子往前一推,推进桌子,对孙慧一笑,摆摆手快步离开教室。
孙慧在她身后喊了几声去哪,都唤不回。方程他们也相继离开教室,留下孙慧一脸委屈。
学委慢吞吞在旁边观察好久,等人都离开了,上前轻声。“方程他们选拔赛,赵晓晓不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干嘛。”
孙慧神经一紧,连忙打包试卷离开教室。
“不去了不去了,我突然想到我也有事情。而且他们比赛没有意思的,反正最后都会被入选。”
刘媛媛立在原地,手里的试卷被紧捏抿嘴看着孙慧离开。
体委跑过来冲她喊,“刘媛媛!学委学委!王老师让你过去办公室。”
刘媛媛回神,回应,放下试卷去办公室。
被搁置的试卷让风一吹,落在地上,被后座学生捡起抚平轻放入赵晓晓抽屉里,嘴里不满。
“这么高分的试卷都不好好保存,都皱成啥样了,心疼。”
赵晓晓没离开学校,反而往操场去。看到熟悉的操场,记起一个月前顶寒风跑步的自己,松开背包,在原地扭动四肢热身。
结束考试的人流都网校门涌去,此刻操场只有扫落叶的大叔,以及修缮草坪的工人。
赵晓晓大腿一迈,双手交叉举起与肩持平向前伸展。一系列动作之后,感受身体热起来,四肢舒展开,走外圈跑道,起步,向冲。
身体慢跑,动起来脑子才会清楚。动起来之后,才合适下决定。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速度逐渐缓慢,最后在操场走圈。
扫落叶的大叔早早离开了,修缮的工人补完最后一块草皮也下班了。巡逻的保安,看见还有学生在操场上,顺手拉上灯闸,背手哼着歌离开。
赵晓晓绕圈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身上的热汗早就干。甩甩手,回身拿起书包,预备离开,才看见自己书包旁坐了一个人。
“别跟我说你在这里看我跑步,看了2小时。”赵晓晓一脸无语,看着李湘民。
“名单要报上去了,还在争取拉你入伙。”李湘民拿出一瓶水,抛给赵晓晓。
“怎么争取,威逼也威胁不到我,你早给点好处说不定我就同意了。”
“已经给了”李湘民用眼神示意她正在喝的水。
赵晓晓踉跄:“一瓶水算什么利诱。”
“对你们来说,送水不是最大的表示吗,我听说你给方程送,然后钱兴远又给你送。我以为这样可以的。”
李湘民不解,又道:“你要是入队,在决赛结果出来之前我都可以免费提供水给你,还有就是你入队到报名审核一路秒批,这个我也可以做到。”
赵晓晓从李湘民的话里面,第一次感受认真,不管他到底怀什么心思在争取她去参加。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就想让我加入进去,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临时加人对原来的队伍是有影响的。”赵晓晓收起表情,问。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加进来,比赛会赢。”李湘民摊开手坦然。
赵晓晓扯开嘴角,坐在他旁边,望着跑道沉默片刻。“看不出来你信这种,你看过那场比赛就知道我……”
李湘民打断,“知道,这些都已经跟教练说过。简单一点只看成绩就好,赢了就行。私心来讲毕业前最后一场,我很不想输。”
“我赔你一个球拍。”
李湘民不解,困惑的表情在他脸上体现不出来,反而皱起的眉头使得本就冷肃的脸越加冷漠。
赵晓晓灿然一笑:“开学你的球拍是我抽坏的,正好我球拍没拿到西城,后面一起买了赔给你一只,不会很久的,反正都要提前练手感。还有我入队的话,你怕不怕第一不保。”
“我和你不是一个赛道,填好下周给我。”把报名表给赵晓晓后,李湘民起身离开,还未走到操场边,停在中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回头。
操场又再一次空荡,报名表随风向前走几步,又被纤细的手拽回。
赵晓晓发现很有意思,放开,追回,又放开,如此反复。
结束之后,夜幕上升,校道道路灯小气般没开,可能因为放假的原因。赵晓晓就着楼上办公室投下的光,深吸一口气吐出,缓缓往校门走去。走到一半,耳边听见身后有响动,猛然回身,后面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在不远处悠悠而来。赵晓晓眯起眼,那人步伐稳健,漫步到身前,但嗓音比人更快。
“看什么,这么晚还在学校,你不是早走了吗。不对,这个方向你要去干嘛?”
“你不是去选拔赛了,还回来学校干嘛”
方程不回反问,“你呢?鬼鬼祟祟在学校干嘛。”
赵晓晓心情好大方分享自己的决定:“方程,今天起我要开始碰球了。”
“不是害怕吗?”
赵晓晓,“怕啊,但想在冲一次,看看自己能挺到哪一步。鬼鬼祟祟的人不是我,你们不是在选拔,结果怎么样,钱兴远呢?”
“这么多问题,回答一个。你想想回答哪个”
“钱兴远呢?”赵晓晓眨着眼,狡黠问。
…….
方程轻笑,肩膀舒展开。“赢了,稳进。”
两人并肩聊天,往校门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回来了。”
“比完就解散,钱兴远直接回家。我过来练练球,看见你在绕圈。”
赵晓晓停下脚步:“你看见李湘民,所以那时候没喊我。”
“嗯”
方程脚步依旧向前,一如既往双手揣进兜里。
顿在原地的赵晓晓,立即赶了上去,紧挨着他后知后觉。“你和李湘民怎么样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决定入校队钱兴远他们会不会骂我叛徒。”
“他们骂你,你会停止吗。”
“不会!”赵晓晓斩钉截铁。
方程依旧悠悠道:“坦白从宽,你直接说就好,不要让他们从别人口里听到。赵晓晓,你不担心我骂你?”
赵晓晓嘻嘻一笑:“方程,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请。”
方程没理她,眼看距离校门口不远,路边灯光璀璨,下巴往门口方向抬了抬,转身示意。
“到了,你自己出去,我回去练球。”随后重新往学校里走去。
留在原地的赵晓晓突然愣在原地,看着方程回去的背影出神,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抓得心暖乎乎。原本的不安被另一种蔓延而来的感觉冲散。
赵晓晓到家,关房门,背靠门板,背包滑落在地上。脑子仿佛机器中毒一般在刷方程的各种样子,双手突然紧掐自己的脸,走到书桌旁坐下。
片刻,房间传来某人大呼。
“哇!”赵晓晓单手摸自己脑门,一边插在细腰上在房间来回踱步,连连惊叹。
“方少爷真了不得,怪不得能把刘媛媛整得四迷六道。哇!赵晓晓你清醒一点!这个世界会存在像方程这样外冷内热,细心体贴,温柔……哦不是。”
房间脚步声暂停几许,又开始踏踏踏。
赵晓晓内心疯狂回顾,认为自己肯定是在深沪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男生,所有才中了方程的阴招。
“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可能成为方程庞大女粉中的一员,并且还是得不到回复那种,单恋粉。
孙慧甩指尖的笔,一圈又圈,眼底意味深长看着赵晓晓端正的坐姿,摇头。
“晓晓很奇怪。”
钱兴远转身探头,闷哼。
“她要进校队!”
“不是这个事。哎呀大男人,心胸放开点。晓晓都直接坦白,人家坦荡,咱们别娘们唧唧的。我要是讨厌网球,你能不去打吗”
“当然不能!就是……”
孙慧打断钱兴远,脸凑过去,两人隔着过道明目张胆打量赵晓晓。“别就是了!你没发现她最近很奇怪,比如……”
钱兴远看她一脸纠结,百思不得其解又吐不出一星半点,好心接过话。
“比如阿式的卷子她现在都不看,阿式找她,她她她阴冷一笑。然后还这样,就这样,眼珠子往上翻。”钱兴远很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觉得好玩,把自己逗笑。
两人又扭头看恍若未闻的方程,孙慧因受人点拨,恍然大悟,神情大悦。
“阿钱,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还是会看眼色。”
由于期末考已结束,原计划本周三就应该散学典礼完毕后放假。但高二的学生,校方另有安排,具体还得等王忠国消息。
两人交谈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周围或多或少都能听得见。刘媛媛目光若有如无轻扫过旁边,嘴角微起,捏起刚下发的试卷。
“钱兴远,帮我问方程借期末考的数学卷子可以么”
孙慧灵机一动,比钱兴远快一步,起身拍方程肩膀,促狭道。
“方程!赵晓晓……的同桌,问你借卷子呢!”
……赵晓晓听见声音一激灵,笔记被拉出一道长痕,后反应过来不是喊自己。
方程没转头,只手从抽屉里取出试卷送出去后拿出手机,指尖上下滑动。
孙慧撇撇嘴,接过试卷递给满怀期待的刘媛媛。
赵晓晓眼前飘过方程的试卷,被一双洁白的手接过轻放在课桌上。刚劲有力字迹刚摊开进入她眼底,那洁白的双手察觉立马合上折叠放入抽屉。
赵晓晓松开手中的笔,身体往后靠,手捞起水喝。前车之鉴,被迷惑的副作用果然极大,理智的人不再理智。喝完的矿泉水被她用力捏紧,瓶身扭曲发出咔咔声。
赵晓晓带着杀气在背后狠瞪方程,试图在他身上挖出缺点平了他的那些好感度。赵晓晓拿出手机偷偷记下来,屏幕一亮瞳孔瞬间放大,见鬼一般,手一哆嗦。机身直接碰撞桌面后被弹出垂直落地。金属质地与钢筋水泥的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吸引周围一圈人的视线。
方程:你抽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