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真的看不懂张知远这个人了,她怀疑张知远还喜欢她,但又找不到理由来佐证这个结论。因为实在太荒谬,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倒还说的过去,可现在的她,烂的像下雨天溅到电车上的泥点子,还拖着乔妮,正常人都不会招惹她。
她第一次因为张知远而感到头疼,可又不能避开他。
琪琪介绍的新工作在一家商务会所,去也不用干别的,杵着当花瓶就行,不用费脑子的工作,时薪500,乔叶很满意。
这家会所要求统一着装,白底蓝花的旗袍,远远看着像排细口青花瓷瓶,凑近看,才能看到姑娘们窈窕的身段。
衣服换的仓促,下摆不小心塞在内衣里,乔叶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背着手调整,可偏偏弄巧成拙,咯嘣一声,胸前的束缚忽然松了。
乔叶原地僵住,笑意不复。
她想跟经理申请下去调整,但天不遂人愿,张嘴的那一刻,要接待的贵宾到了。
乔叶不自觉的夹紧后背,在内心疯狂的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出岔子。她赌上未来一年的运气,可忘了自己从来都是最倒霉的那个。
慌乱之际,她在那群人里看到张知远。
他仍是穿着西装,敞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潇洒不羁。嘴里在迎合身边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那目光犹如x光,从里到外的审视着她。
乔叶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但眼前更重要的是摇摇欲坠的衣服。她挤眉弄眼的给张知远使眼色,只对着他。
可他明明看到了,却一笑了之,在那个大肚子老板面前像只点头哈腰的狗。
乔叶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辈,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把手伸到背后,她做的专注,自然没注意到,张知远已经悄然的站到她身边。
他先满脸嬉笑的对着那个老板打哈哈:“荣哥,您先进去,我找个地儿放放水,待会就去陪您。”
说罢,又挑眉看着乔叶:“劳烦这位小姐,带个路吧。”
乔叶看着他那张贱脸,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还是得笑,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引导着他。
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看到男人的手搭在青花瓷瓶上,遮住大半个瓶身,勾连出三分旖旎。
荣哥摸摸下巴,跟经理笑骂几句:“这小子,还是个色胚!”
经理哈哈一笑,不敢得罪他,连忙示意几个姑娘带人进包厢。
乔叶刚到更衣室门口,就狠狠地甩开张知远的手,她弓着腰钻进屋里,嘱咐张知远在门口等她。
温热的触感还在手上挥之不散,张知远看看空落落的掌心,面无表情的贴上去,用鼻尖轻嗅几下。
等到味道散的消失殆尽,乔叶也整理好自己从屋里出来。
俩人一起往订好的包厢走,乔叶想到他刚才巴结人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奚落。
“我以为张总这么威风,这辈子都不用弯腰求人呢。”
张总捋捋头发,淡声回答:“张总没你想的那么牛逼。倒是你,换个地方继续当花瓶来了?”
乔叶快走几步,在他前面,闻言转过身来笑靥如花:“是啊,张总都说我擅长走捷径,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在,我不得好好利用。”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艳丽的脸上挂着三分轻浮。
张知远没说什么,在进包厢前,跟变脸似的露出满面笑容,十足的谄媚模样。
乔叶看的目瞪口呆,几年不见,张知远改跪着走路了?
包厢里面,一排青花瓷姑娘齐刷刷的站着,没什么事干,单纯为了养眼。乔叶站的腿肚子酸疼,微微抽动下肢的肌肉用来缓解,她微笑着,目不斜视的看着今天的主角。
那个大肚子荣哥。不知道到底什么身份,张知远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连那醒目的大肚子,在他嘴里也都成了藏着元宝的金蟾蜍,乔叶忍不住想笑,她觉得张知远是在拐着弯的骂他是个贪婪的癞蛤蟆,但他个文盲听不出来。
这种饭局除了吹捧,最多的还是要喝酒,荣哥那肚子,一看酒就没少喝。乔叶料想他是个山猪,喝不惯那些洋酒,果不其然,白色的酒瓶一打开,味道弥漫在整个包厢内,瓶身上没有任何包装,但那醇香的味道,一闻就知道。
身体上的不适感也没那么重了,乔叶多了几分看戏的心思,想看看张知远如何应对。
旁人喝酒都是拿个玻璃小盏,一口一口的喝,但到了张知远这里,他直接舍弃那些,把酒倒满手掌高的杯子,竟然一口气喝下去,辛辣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张知远翻过杯底,空空如也的杯子里只有几滴遗漏的白酒顺着玻璃杯口滴在他的手上,他笑的得意,像只摇尾巴的狗。
乔叶没见过这种喝法,他那一杯下去,得有二两的量。
这种不要命的喝法极大地取悦荣哥,他顶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激动的鼓掌:“张总是个爽快人,厉害厉害!”
说罢,自己也激动的大喝一口,杯子见底,他那双眼睛又落到姑娘们身上,经理是个人精,催促着她们上前倒酒。
乔叶被首当其冲的推出去,她磨蹭着想要站到张知远那边,临了却被荣哥眯着眼睛喊住:“你,我怎么瞧着你有点儿眼熟...”
她身形一顿,心里暗自吐槽这些贱男人怎么过了几百年还是用这套老掉牙的说辞搭讪。
与其被他占便宜,不如利用一下现成的张知远。
乔叶抬起头,连羞带笑的用手腕蹭着张知远的袖口:“刚才张总去卫生间,就是我给带的路。”
张知远眯了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瞧着在他面前欲语还休的乔叶,直接伸手勾住她的细腰,话里带着调戏:“是她,这美人儿带的路,走起来就是有趣。”
他看着荣哥,两个人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的笑。
荣哥摆摆手,被酒冲昏头脑,一副大方的样子:“诶,姑娘不错,张总你可得温柔点儿,不能像喝酒似的那么猛。”
张知远也笑,揽着乔叶的手慢慢收紧,旗袍上的刺绣纹路膈着他的手心,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低头看了眼乔叶,把杯子塞进她手里:“来,给我倒满。”
发什么神经。
乔叶心里骂他一句,面上不显,笑着端起酒杯。
透明的液体很快就覆盖整个杯子,又是满杯的白酒,乔叶只是单单闻着酒味,都觉得有点醉了。
她皱皱眉,看向张知远。
这人脸上摆着浪荡的笑,活脱脱一纵情酒色的模样。他凑近乔叶的手边,眼里全是她,话里带着钩子:“喂我喝。”
喂他?
乔叶僵硬的握住杯子,一时之间难以动弹,这酒她不知道该不该喂下去,就算喂,也要向他那样,一口气喂完吗。
荣哥在边上等着看好戏,张知远看着站着不动的乔叶,索性上前衔住杯口,轻轻吸口边上的酒水,含着笑说:“你倒的酒,就是跟我自己倒的不一样啊。”
乔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喝死他最好。
荣哥骂他是个流氓,但那满脸的笑足以证明,他很吃张知远这套。
张知远轻笑一声,眉宇里似乎都带着酒气,他握住乔叶的手,带着她手里的杯子往自己嘴里送。
又是一下不带停的连灌。
乔叶在荣哥看不见的地方,瞧见张知远紧皱的眉心和满脸的痛苦。
他也没那么游刃有余。
乔叶咬牙,用力把手往侧边撞了一下,营造出自己手滑的假象。
那半杯没来得及咽下肚的酒喂给张知远的衣服,撒他一身。
荣哥哈哈大笑,嘲笑张知远美人在怀,酒杯都拿不稳。
张知远看乔叶一眼,再次倒满酒,对着荣哥赔罪:“我自罚三杯。”
他像个不停歇的机器,拿酒当水喝,脸上再未出现任何的不适。
乔叶始终站在他的身边,不忍再去看他一眼。
足足的喝了两个多小时,这场酒局才有要结束的架势,荣哥揽着个姑娘,大着舌头:“张总,咱咱.咱们明天再聚!”
张知远忙跟着送他:“好嘞哥,您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
他只说玩乐,没提别的事,□□哥却在醉酒中找回最后一丝清明,他拍拍张知远的肩膀,夸下海口:“证的事儿你放心,我跟我姐夫说过了,好办!”
张知远就差拿他当亲哥,哥长哥短的叫个不停。
终于送走这个祖宗,张知远转身,瞬间变了脸色。他一路跑到卫生间,把门关上,里面只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乔叶站在门外,没有走,手里拿着问经理要的热毛巾。
门终于被打开,她看到满脸水痕的张知远,他头发也是乱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能熏死人的酒气,眼里的红血丝像密布的蛛网。
乔叶忍不住捂嘴后退几步,伸长胳膊把毛巾递给他。
张知远冷冷的看着她,接过那个散着热气的毛巾,在脸上随便揉几下。
“我在门口等你,换好衣服结完钱马上出来。”
说罢,甩着一双长腿往门口的方向走。
乔叶在原地瞪他,什么驴脾气,连句谢谢都不说,早知道不给他拿毛巾了,吐死他活该。
张知远靠着车身站着,用拳头砸几下马上要疼裂的脑子,眼睛盯着门口。
终于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他朝那边挥挥手,却看到乔叶故意往反方向走。张知远轻嗤一声,迈步过去抓她。
大掌握住乔叶纤细的手腕,意料之中看到她脸上的烦躁。
“你干什么?我不跟喝醉的人待在一起。”
她在秋风中对他冷言相向。
张知远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固执的拉着她的手腕往车里走:“我送你回家。”
他叫的代驾已经在车上准备就绪。
乔叶奋力的挣脱:“我不去,我自己能回去,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这句话彻底的挑起张知远的怒火,他用力拉住乔叶,把人拉在他的身前,手掌再次握住她的腰,像在包厢里一样。但语气却没了半点**的意味,浸着森然和恨意。
“利用我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的缠上来,利用完就把我一脚踹开?乔叶,过河拆桥你玩的挺溜啊。”
乔叶在他怀里挣扎,却被他紧紧的箍住,他强硬的揽着她往车里走。
挣扎无果,乔叶放弃了,半配合的坐到车上。
她以为张知远到了车上还要继续奚落他,没想到他只是问了地址,之后就没再说话,闭着眼睛倚着车窗。
乔叶去看他,看到的是和今晚无意窥到的一样的痛苦和难忍。
她不再说话,也偏头看着忽闪而过的窗外。
车子在平房前停下,乔叶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他再一次的叫住。
乔叶烦躁的回头去看,看到车里张知远露出一半的侧脸,带着幽深和落寞。
“乔叶,今晚那个地方,不要再去。”
乔叶下意识的顶了一句:“你说我就要听吗。”
张知远的脸完全露出来,目光里是浓浓的警告。
“除非你真的想去卖,否则不要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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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