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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颢渡予安 第3章 仓促婚礼

作者:繁不言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2-03 14:40:16 来源:文学城

九月中旬的天气,像是被谁抽走了最后一丝夏日的余温。

清晨六点,天色还是青灰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夏木秋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已经一个小时了,粉底、眼影、唇膏,一层层覆盖上去,像是要打造一个完美无瑕的面具。

“夏先生皮肤真好。”化妆师是个Beta女性,三十来岁,说话时手里动作不停,“都不用怎么遮瑕,就是太白了点,得加点血色。”

夏木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配合着抬起下巴,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刷子柔软的毛尖扫过眼睑,能闻到化妆品混合的、略带甜腻的香气。这香气里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冷杉的清冷木质调,还有旧书卷那种干燥的纸张气味,此刻被香水刻意掩盖着,几乎闻不到了。

镜子里的青年穿着一套白色西装。这不是婚纱或礼服裙,而是一套剪裁得体的男士西装,只是颜色是纯白的,料子是带有细微珠光的缎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西装原本是夏河星的,徐樵岭让人紧急改了尺寸。改得匆忙,腰线处还是有些不自然的收紧,肩膀也略宽了些,需要用别针在内里别住。领口处系着一条浅灰色的丝质领带,打的是简单的温莎结。

“好了。”化妆师退开一步,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镜子里的人眉眼精致,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颊边扫着淡淡的珊瑚色腮红。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额前几缕碎发被定型胶固定成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看起来很得体,很完美,很符合一场婚礼该有的样子。

但那双眼睛。

夏木秋看着自己的眼睛。化妆师给他用了浅棕色的眼影,还在眼尾处加了一点点细闪,说是能让眼神看起来更温柔。可那双眼睛深处,依然是一片沉静的、近乎空茫的墨色,像深秋的潭水,不起波澜。

“木秋,准备好了吗?”门外传来徐樵岭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

“马上。”夏木秋应了一声,站起身。

白色西装的裤腿有些长,他微微提了提裤脚——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小时候穿别人旧衣服的感觉——小心地走出房间。走廊里,徐樵岭已经等在那里,穿着一身烟灰色的中式长衫,脖子上挂着那串夏承远送他的翡翠珠子。

徐樵岭上下打量了夏木秋一眼,笑容在脸上绽开:“真好看。我们木秋打扮起来,不比河星差。”

这话说得巧妙。既夸了,又暗戳戳地提了夏河星,提醒着这场婚礼的“替代”性质。

夏木秋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楼下客厅里,夏承远正在接电话,眉头紧锁着。看见夏木秋下来,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走过来拍了拍夏木秋的肩膀:“程家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嗯。”夏木秋应道。

没有嫁娶的仪式感,没有Omega出嫁前该有的叮嘱或祝福,甚至连一顿正式的早餐都没有。就像是要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商务会议,只是目的地换成了婚礼现场。

三辆黑色的礼宾车停在夏家别墅门口。夏木秋上了中间那辆,徐樵岭陪他坐在后座,夏承远坐了副驾驶。车驶出小区时,保安亭里的保安探出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好奇。

“看什么看。”司机低声嘟囔了一句,踩下油门。

柏悦酒店在城东,距离程家老宅不远。四十分钟的车程,车内一直很安静。徐樵岭偶尔会小声说几句“酒店环境听说很好”“程家请的婚庆公司是顶级的”之类的话,但没有人接茬。夏承远一直在看手机,处理着什么工作上的事。夏木秋则一直望着窗外。

街道两旁的银杏已经开始转黄了,金灿灿的叶子在灰蒙的天空下,显出某种不合时宜的绚烂。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落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让夏木秋想起小时候,生父林秋声还在的时候,每到秋天,父亲会带他去郊外的枫树林写生。父亲会捡起一片最红的枫叶,夹在画本里,说:“木秋你看,秋天的颜色是最丰富的,不只有金黄,还有赭石、朱红、绛紫……像人生一样。”

后来父亲不在了,那些画本也不知所踪。再后来,徐樵岭进了门,夏河星出生,家里的秋天就只剩下中央空调恒温的二十六度,和花园里永远修剪整齐的、不会落叶的常绿植物。

车子转了个弯,柏悦酒店那栋标志性的玻璃幕墙大楼出现在视野里。楼顶的花园厅今天被包场了,从外面能看到布置好的白色纱幔和花架,在风中轻轻摇曳。

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车,大多是低调的黑色轿车,也有几辆线条流畅的跑车。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小跑着过来开门,夏木秋下车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叶子是梧桐的,已经干枯卷曲,边缘焦黄。

“快进去吧,别让程家等。”徐樵岭在他耳边小声催促。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时,婚礼现场的模样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花园厅如其名,是个半露天的空间。玻璃穹顶下,摆放着大约二十张圆桌,每桌只能坐六人。桌布是象牙白的提花缎面,中央摆着低矮的花艺——白色的洋桔梗、浅紫的绣球、几枝尤加利叶,配色清淡雅致,甚至有些过于素净了。没有气球,没有彩带,没有那些热闹喧腾的装饰。现场播放着背景音乐,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沉静、克制、带着巴洛克时期特有的理性美感。

宾客已经来了大半,大约一百人左右。夏木秋扫了一眼,认出了几张面孔——都是财经新闻上常出现的人物,程家的商业伙伴,夏家的几个远亲,还有几个艺术圈里有些名气的画家和评论家。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手里的香槟杯反射着穹顶透下的天光。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甚至没有多少人将目光真正投注到夏木秋身上。他们的视线短暂地掠过,带着评估、好奇、或者某种心照不宣的了然,然后迅速转开,继续之前的谈话。

这场婚礼,果然如程颢所说,只是一个“必要的仪式”。

“木秋,这边。”徐樵岭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往仪式区走。

仪式区设在玻璃穹顶正下方,有一个简单的白色拱门,缠绕着浅绿色的常春藤和白色的小苍兰。拱门前站着司仪,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性Beta,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表情严肃得像要主持一场学术报告。

程颢已经在那里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没有领结,只系了一条深灰色的丝质领带。西装的面料是精纺羊毛,在光线下显出细腻的纹理,肩线平直流畅,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头发向后梳得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新郎该有的喜悦或紧张,也没有不耐或厌烦。他就是那样站着,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像,完美,冰冷,与周遭的一切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夏木秋走到他身边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信息素。雪松与威士忌,清冽中带着一丝醇厚,今天似乎收敛了许多,不再像那天在书房那样具有侵略性,但仍然清晰可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开。

黑与白,两个截然相反的色块并立在一起。程颢的黑色西装深沉肃穆,夏木秋的白色西装洁净柔和,本该形成鲜明的对比与互补,此刻却只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两个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毫不相干的个体。

程颢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依然冷静,像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到位。他在夏木秋身上停留了两秒,从白色的西装外套,到浅灰色的领带,最后落在那张被精心修饰过的脸上,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转回头去,看向前方的司仪。

司仪清了清嗓子,音乐声调低了一些。

仪式开始了。

没有宣誓,没有交换戒指的环节,甚至没有“你愿意吗”这样的问话。司仪用平直的声音念了一段准备好的祝词,内容是关于两个家庭的联姻、合作与未来的美好祝愿,措辞官方得像新闻发布会通稿。然后他宣布,新人可以交换信物。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里放着两枚戒指,简单的铂金素圈,没有任何装饰。

程颢先拿起较小的那枚,转向夏木秋。

夏木秋抬起左手。他的手指很细,骨节分明,皮肤在戒指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程颢握住他的指尖——那触碰很短暂,指尖传来Alpha掌心温热的触感,但很快就被金属的冰凉取代——将戒指推入他的无名指。

尺寸刚刚好。

轮到夏木秋了。他拿起另一枚戒指,抬头看向程颢。程颢已经伸出了左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夏木秋握住那只手——比自己的手要大一圈,指节处有常年握笔形成的薄茧——小心地将戒指套进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目光有过短暂的交汇。

程颢的眼睛近看更加深邃,虹膜的颜色层次分明,从边缘的墨黑渐变到中心的银灰,像冬夜的星空。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这一刻,夏木秋突然荒谬地想,如果抛开那些冰冷的外壳,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很好看。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程颢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流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环节。

司仪宣布礼成。

现场响起了礼貌性的掌声,稀稀落落,很快就被背景音乐重新覆盖。有服务生开始引导宾客入座,准备上菜。程颢转向夏木秋,低声说了一句:“跟我去敬酒。”

不是询问,是告知。

夏木秋点了点头,跟在他身侧。

敬酒的过程同样简短而克制。程颢带着他,一桌一桌地走,介绍时只说“这是夏木秋”,连“我的伴侣”或“我的Omega”这样的称谓都省去了。宾客们也很识趣,没有人起哄,没有人闹酒,只是举杯说些“恭喜”“百年好合”之类的场面话,然后抿一口酒,话题就迅速转向了最近的股市行情或某个项目合作。

夏木秋全程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偶尔点头,偶尔说“谢谢”。他手里的酒杯是香槟,金黄的气泡在杯中升腾,他只在每次碰杯时象征性地沾一下唇,几乎没有真的喝进去。白色西装的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腕表是徐樵岭临时借给他的,一块他从未戴过的、表盘过于华丽的镶钻腕表,金属表带扣在腕上,有些沉,有些凉。

走到第五桌时,夏木秋听见了细碎的议论声。

“听说原本是夏家那个小儿子……”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夏家的Omega,没差。”

“这位倒是安静,比夏河星那种闹腾的好。”

“安静是安静,就是看着太单薄了,不像能……”

话音未落,程颢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深灰色的眼睛扫过那桌正在低声交谈的宾客,目光很平静,却让那桌人瞬间噤声。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直到那几个人讪讪地举杯,说了句“祝程总和夏先生幸福”,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夏木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程颢挺直的背影。黑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Alpha特有的掌控感。刚才那一刻,程颢是在……维护他吗?还是单纯不喜欢有人在婚礼上议论是非?

他不敢确定。

敬完最后一桌,程颢看了眼腕表,对夏木秋说:“你可以去休息室换衣服,半小时后离场。”

“好。”夏木秋应道。

他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去了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他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镜子里的人依然穿着那身白色西装,领带系得规整,头发一丝不乱,脸上的妆容完好无损。可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却觉得陌生得可怕。

那身白色,此刻看来刺眼得像在嘲讽什么。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冲淡了腮红,露出底下原本过于苍白的肤色。他抽出纸巾慢慢擦干,然后整理了一下领带,推门走了出去。

回到宴会厅时,宾客已经开始陆续离场。程颢站在门口,正在和一个中年Alpha交谈,似乎是程家的某个合作伙伴。夏木秋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在靠近露台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上还放着没动过的甜品,一块小巧的慕斯蛋糕,装饰着一片金箔。夏木秋看着那片金箔,在灯光下闪着虚假的光芒。

“夏先生。”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夏木秋抬头,看见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女性Beta,穿着深蓝色的套装,笑容和煦。他认得她,是程家的管家,姓周,那天在程家老宅见过。

“周管家。”夏木秋站起身。

“您坐着就好。”周管家摆摆手,将一个浅紫色的丝绒盒子放在桌上,“这是老夫人给您的,说是家传的物件,本该在婚礼上给您,但老夫人今天身体不适,没能到场,托我转交。”

夏木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羊脂白玉佩,雕刻着简单的云纹,玉质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玉佩下压着一张便签,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木秋,欢迎入程家门。愿你们相互扶持,共度春秋。”

很简单的祝福,却让夏木秋心头微微一颤。

他合上盒子,轻声说:“谢谢老夫人,也谢谢您。”

周管家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少爷让我转告,车已经备好了,在酒店后门等。您换好衣服就可以过去。”

“好的。”

周管家离开后,夏木秋又坐了一会儿。宴会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服务生开始收拾桌椅,撤下桌布,将那些白色的花朵一束束收走。巴赫的大提琴曲还在播放,此刻听起来更显得空旷寂寥。

他站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换回自己的衣服,一件米色的棉麻衬衫,一条卡其色的长裤,将白色西装仔细叠好,装进防尘袋里。那身衣服他会还回去,这本就是夏河星的,不是他的。

走出休息室时,他看见了程颢。

程颢也换了衣服,黑色西装换成了深灰色的羊绒衫和黑色长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背对着这边,正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只能看见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利落,下颌微微收紧。

夏木秋没有过去打扰,提着装西装的袋子,独自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时,他才想起那束捧花。

婚礼流程里有一个简单的抛捧花环节,但因为现场气氛冷淡,没有人接。那束白色玫瑰和满天星组成的捧花最后掉在地上,被一个服务生捡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夏木秋没有去拿。

他觉得那束花不属于他,就像这场婚礼,这身白色西装,还有手指上这枚冰冷的铂金戒指,都不真正属于他。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他按照周管家的指示,找到后门出口。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那里,不是来时坐的那辆,是另一辆,更低调,车窗贴着深色的膜。

司机是个陌生的Beta中年男人,见夏木秋过来,下车替他拉开了后座的门。

夏木秋坐进去,将西装袋子放在身侧。车内很安静,有一股淡淡的皮革和清洁剂混合的气味。他看向窗外,停车场里灯光昏暗,一辆辆车安静地停放着,像沉默的兽。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驶入傍晚的城市街道。华灯初上,霓虹开始闪烁,将街道染上五颜六色的光。夏木秋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金属的环,没有温度。

他突然想起婚礼上,程颢给他戴戒指时,那只手短暂地握住他的指尖。Alpha的掌心温热,指腹有薄茧,力气很大,但动作很稳,将戒指推到底时,没有丝毫犹豫。

那大概会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穿过林荫道,停在一栋高层的楼下。司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夏先生,到了。顶层,密码是您的生日后六位,程先生交代过。”

“谢谢。”

夏木秋提着袋子下车,站在楼下抬头望去。这栋楼大约三十层,顶层的高度让它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高。整面墙都是玻璃幕墙,此刻亮着灯的房间不多,像稀疏的星辰。

他走进大堂,电梯需要刷卡。司机跟过来,替他刷了卡,按下顶层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一层层跳动。夏木秋看着反光的电梯门,里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米色的衬衫,卡其色的裤子,手里提着一个防尘袋,看起来不像新婚,倒像是刚出差归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门开,是一条宽敞的走廊,铺着深灰色的地毯,墙壁是干净的白色。走廊尽头有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夏木秋走过去,在密码锁上输入自己的生日后六位。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他推门进去。

玄关很宽敞,灯光自动亮起,是柔和的暖黄色。地面是浅灰色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往里走是客厅,极简风格的装修,黑白灰的主色调,家具线条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如散落的星河。

客厅里空无一人。

夏木秋将西装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拖鞋。鞋柜里已经摆好了一双新的,尺码合适。

走进客厅。空气里有很淡的信息素残留,雪松与威士忌,比婚礼现场时浓一些,但依然收敛,没有攻击性。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

灯火绵延到视野尽头,车流如光河般流淌。这个高度,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只有一片沉寂的、遥远的辉煌。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身影,单薄,安静,与这个空旷而冷清的空间格格不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夏木秋转过身,看见程颢从书房的方向走出来。他已经脱了风衣,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肩线宽阔,手里端着一杯水,看见夏木秋时脚步顿了一下。

“到了。”程颢说,语气平淡得像在确认一件快递是否送达。

“嗯。”夏木秋应道。

程颢走到厨房,将水杯放在岛台上,然后指了指走廊的方向:“你的房间在左边第二间,已经收拾好了。浴室在房间里面,洗漱用品都备齐了。”

“好。”

“明天我会让周管家过来,带你熟悉环境,有什么事可以找她。”程颢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常在家吃饭,你不用准备我的份。家政每周二、五上午会来,其他时间自理。”

“明白。”

对话简洁到近乎冰冷。程颢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言,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夏木秋一眼。

“协议在书房抽屉里,你明天可以看。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了字放回去。”

“好。”

程颢点了点头,推门进了主卧,门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客厅里又只剩下夏木秋一个人。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程颢指的那个房间。推开门,里面是一间整洁的客房。床单被套是全新的,浅灰色的棉质面料,柔软但冷淡。有独立的浴室,洗漱台上整齐摆放着未拆封的牙刷、毛巾、沐浴露。衣柜是空的,等待被填满。

夏木秋将手里一直握着的、装着那身白色西装的防尘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是同一片城市夜景,只是角度略有不同。

他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铂金的素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尺寸合适,不松不紧,就像这场婚姻,被精准地设计成一个刚好能套住他的环。

他轻轻转动戒指,金属摩擦皮肤,带来细微的触感。

然后他取下戒指,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关上抽屉的瞬间,他听见主卧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古典乐,钢琴独奏,旋律沉静而哀伤,像秋天的雨,绵绵不绝。

夏木秋在床边坐下,听着那隐约的乐声,看着窗外遥远的灯火。

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

没有祝福,没有温存,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对话。只有一纸待签的协议,一间冰冷的客房,和一段被量化为三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的时间。

他缓缓躺下,侧过身,蜷缩起来。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窗内,年轻的Omega闭上眼睛,将自己埋进这片陌生的、没有温度的黑暗里。

音乐声还在隐约流淌,像某种无声的陪伴,又像一场提前到来的、关于离别的预演。

而秋天的风,正穿过城市高楼的间隙,发出悠长而寂寥的呼啸。

我喜欢秋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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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仓促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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