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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秋归风烟录 > 第27章 深林何处觅禅堂,蒙山四顾人微茫(上)

人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仕渊四人接连找了两家旅店,都被告知客满,还有两家干脆休业搬迁了。整个兰陵城只剩下最后一间客栈,怎料还没进门,就瞄见塔思哈同几个弟兄在里面饮酒作乐,吓得四人连推带搡地跑了。

辗转一晚,四人只得找了家简陋的脚店投宿。便宜倒是真的便宜,代价是与十来个人挤一个大通铺。这一晚上鼾声不断,磨牙打嗝说梦话的无奇不有,好在仕渊疲惫至极,方一躺下便不省人事。

但在这种地方,一夜好眠是有代价的。

“天杀的!我的钱呢?”

兰陵城饭口西北,一家赁驴店内传来一声惊呼,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仕渊发现自己的荷包不翼而飞,浑身上下一个铜板也没有。

“到底有没有钱啊?没钱我把驴牵回去了啊!”驴倌不耐烦道。

仓促间,仕渊摸遍全身,没搜出一个值钱物件,好在君实送的护身金符还在,可他万万舍不得将此物赊出去。

“荷包会不会是落在脚店了?”

君实同样提心吊胆。他早在坤珑阁时便将自己大部分钱财寄回了镇江家中,剩下几个子儿全寄放在仕渊那里。

“不会啊,我临走前还查验了一番,没落下什么东西。”仕渊慌道,“我怕它丢,还特意在腰间系了个大死扣!”

“少爷,系死扣也没用,贼人一把剪刀就带走了……”纯哥儿叹气道。

“光知道说风凉话,还不赶快回脚店找找看!”

仕渊心急如焚,那荷包里除了君实的寄存,还有临走前陆季堂给的银子,是他们四人此行北上的全部盘缠!

纯哥儿怕是身无分文惯了,并无多大反应,只“哦”了一声便向脚店方向走去。

“你给我等等!”仕渊赶忙唤住纯哥儿,“先看看你背上那竹篓里有什么。那些都是三叔准备的,盘缠肯定少不了!”

纯哥儿放下了身后的背篓,三人蹲在店门口好一通翻找:干粮、麻绳、火折子、金创药、时小五所赠金钩撬棍锤子豪华套装……总之这三尺高的背篓好似一个百宝箱,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几枚“孔方兄”。

“怎么才三吊钱?还有一吊是我昨天换剩下的!陆叔满这是让我去街边胸口碎大石吗!”仕渊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晨修完的燕娘前来会合,见三人坐在店外,如丧家之犬,问道:“你们这是作甚?驴呢?”

“少爷昨夜荷包被偷了,眼下只剩三吊钱,连押金都不够……”纯哥儿答道。

“这点小事至于么。”帷帽下的燕娘浅笑一声,总觉得这情境似曾相识,“还有我在。”

君实见她开始解自己的荷包,推诿道:“一个月以前就劳烦姑娘破费请我们吃饭,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

“都不能再让姑娘陪我们风餐露宿了!”仕渊赶忙捂住君实的嘴,抢道。

燕娘有意解囊相助,他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那宝石匕首价值不菲,就当我贱卖给姑娘了!他日待我等平安回府,定加倍奉还!”

“哼,陆大官人这是在强买强卖?”

燕娘嗤鼻,转身便走,纱幔甩了仕渊一脸。

纯哥儿一看势头不对,赶忙追了上去,可怜巴巴道:“大姐,你这是不要我们了吗?”

“有车租何必骑驴子?有**分!”燕娘停下脚步,剑柄指了指对面的店铺,“纯哥儿,你来赶车。我再买些茶水吃食路上用,还烦请君实公子作陪。”

说话间,她从纯哥儿的背篓里翻出双草鞋,扔到仕渊脚边,“至于那位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的陆老板,我们届时在玉虚观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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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海底针!

仕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得罪了燕娘,到最后他们在车内说说笑笑,自己倒成了赶车的,赶得还是头驴!

日头毒辣,这老驴抽一鞭子嚎一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干脆将燕娘的破帷帽戴在头上,纱幔遮面,也没什么丢人的!

过了北边的河,驴车驶入青山的环抱。一行人奔西而去进了平邑县地界,太阳快落山了也没看出来哪座山峰长得像王八,只得再度投宿。

如今身无分文,仕渊又是一夜好眠。次日一早经村民指点,四人直奔蒙山“龟蒙顶”方向而去,未至晌午就到了玉虚观。

正如纯哥儿先前所说,但凡跟泰山派沾亲带故的,就是有钱!

玉虚观横竖占地堪比行宫,三座大殿罗列正中,配殿、寮屋、云房更是数不过来,与扬州的蕃釐观相比,如云龙遇井蛙。

然而井蛙可以与人焚香品茗、谈笑风生,那云龙却是忙着行云施雨,看都懒得看人一眼。

四人满满诚意打听,却处处碰壁,一问就是“此处并无蟾螳宫”、“本观并无此人”。再多问两句,观中道人便开始打官腔:“方丈正闭关谢客”、“请承监院信帖”、“都管有事外出”。短短一个时辰,君实就理解了为何一提泰山派,纯哥儿就来气。

剑也解了,行囊也寄放了,四人只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再做打算。

身后是一排房屋外加一个草庐,院门挂着个牌匾,上书“春晖堂”。闻着气味,应当是个药寮。

此时有两名洒扫道童走出门来,纯哥儿见状,立马操着乡音道:“小道友,过来拉拉卦,问恁点事儿!”

一高一矮两道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恁可知这蒙山有座‘蟾螳宫’?”纯哥儿问道。

道童相互对视一眼,怯生生地摇摇头。

纯哥儿又问:“那恁可听过‘金蟾子’这个名号?”

两道童依旧摇头,仕渊走上前去,笑吟吟道:“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爱说‘徒劳徒劳’,且身材矮胖,面生麻斑?”

高个的道童再度摇头,而那矮个儿的却突然两眼发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们是谁?找他……是想作甚?”

“小道长你放心,我们并无恶意。”君实声音如春风般和煦,“我是名儒生,草字君实,有事想求那位老道士帮忙。”

“道长不敢当!”矮个子道童连连摆手,“我叫曾青,他是我师兄,丹朱。”

“幸会,曾青小师傅!”仕渊嘴角噙着笑,“我是君实的师兄,草字仕渊。曾青小弟似乎是认得那道士?”

曾青含糊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仕渊见状,凑到了曾青身边,猫着腰道:“不瞒你说,一个月前我与师弟玩闹,不小心将铁索捆在他身上打不开了。哎呀这磨人的鬼索怎么也解不开,我师弟连觉都睡不了,你看,他都虚成什么鬼样儿了?我们专程从扬州赶来,问了许多人、走了许多路,发现只有那道士知晓门路,或许能解开这链子。可那道士怎么找也找不到,如今只能仰仗小师傅帮帮我们了!”

说罢,他撩起君实大氅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铁索。

曾青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定是从未见过这阵仗。他抬眼望了望丹朱,见其点头默许,才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原来这春晖堂的掌事是个远近闻名的医士,而曾青自小患有哮症,父母花了大价钱送他来这药寮,一面治疗病症,一面拜师学医。

曾青刚来玉虚观时,就听说这春晖堂有一只成了精的硕鼠,专爱偷吃金石药材。

后来有一晚他哮症发作,去寻药时,发现个没见过的老道士。这老道士正在偷看药局掌事前一晚给曾青开的药方,一边看一边反复嘟囔着“徒劳,徒劳”。

玉虚观经常有外来的道士进修,所以曾青没当回事,便同他说了几句话。谁知第二日师兄清点药材时,发现少了些东西,四处一盘问,曾青才跟师父说了那老道的事。

但师父一口咬定那是“硕鼠”所为,丝毫不在意。

“在那之后我又在深夜见到那老道几回,无非就是拿点丹料药材、偷吃几口瓜果点心,顶多再顺几本典籍,过一段时间还会再还回来。只是……”

曾青说到一半神情稍显失落,他师兄丹朱接过了话头:“我也听师弟讲过此事,没想到正是施主所寻之人。只是那‘硕鼠’已经很久不光顾我们这药寮了。上一次来还是开春以前,只偷了几颗白菜,然后给曾青留了一张药方和一葫芦的丹药,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纯哥儿听了啧啧称奇,询问道:“那恁可知这‘硕鼠’白天都窝在哪里?”

“这……我没有问过……”曾青摇摇头,“他连名号都不肯告诉我,即便问了也不会告诉我住在哪里。抱歉,你们大老远跑来,我却帮不到你们……”

纯哥儿大失所望,拍着大腿唉声叹气。仕渊嫌他碍眼,将他攮到一边去,拍了拍曾青的肩膀,道:“无妨,小师傅。既然这‘硕鼠’隔三差五地便来‘光顾’,定是住得不远。你愿意同我们讲你的故事,已经帮大忙了!”

回眸间,他瞥见燕娘,霎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另外,二位小师傅可知这蒙山,是否有一个‘众仙搭戏台,天壶倾玉液,王母后花园,神龙聚会地’?”

二位小道童一脸懵,仕渊自己也一知半解,立马给君实使了个眼色。

君实只得硬着头皮释义道:“这……可能是指,这蒙山……某座山峰很高,但是山顶平整开敞,可能有瀑布倾泻,花草繁盛,论山势走向可能是个龙脉?或者……呈游龙状?”

君实举棋不定,丹朱却一拍脑门,喜道:“这不就是蒙山北麓嘛!我们和师父采药去过好多次。你们出了山门往东走大约一个半时辰,过了第二条溪流后向北,在林中走一阵,就能看到你所说的那片山峰!”

曾青两眼泛光,却故作老成嘱咐道:“山势高峻,不宜攀登,但山南有沟壑溪流,白蔹丛生……哦就是野葡萄,这个季节开白花。沿此沟壑处上山易行且有人烟,望施主珍重!”

“多谢丹朱曾青小道长!”

仕渊抱拳敬谢,一招手带着几人消失在了山门外。

“没成想那‘硕鼠’竟声名在外,连南人都慕名而来……”

丹朱感慨着,拿胳膊肘杵了杵小师弟曾青,“其实我也觉得‘硕鼠’很厉害。你的哮症连师父都束手无策,但他几副丹药下去却治了个七七八八!”

曾青望着山门的方向挠了挠小脑瓜,道:“我总觉得师父是认得他的。不然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偷硝石和硫磺?那些东西可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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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小道怕是不好走,四人在山脚村庄的赁驴店退了车后,沿着丹朱所言的溪流,向那“神龙聚会地”进发。

溪石路湿滑难行,君实行动不便,被四人强行架到了驴上。燕娘在前方开道探路,纯哥儿在后方挑着行囊,而仕渊一手牵着驴,一手抱着酒袋,闲庭信步间仿佛在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这林中皆是参天巨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每走几步便昏暗一些。幸好燕娘有一身轻功,跃上枝头张望一番,才没叫一行人走冤枉路。

“莫听穿林打叶声,东西南北一身轻。竹杖芒鞋买不起马,谁怕?燕娘钱财我随便花!料峭春风吹酒醒,哎呦!”

仕渊腰间忽地吃痛,但听燕娘厉声道:“想得美!你若再胡诌,我便让你‘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错不错,终于有一首你会唱的了!”仕渊不怒反乐,“这林子太过幽静,咱们一起唱呗?”

燕娘懒得搭理,长袖一甩踏在了一旁笔直的树干上,如履平地般冲上树冠,消失在了层层枝叶中。

骑在驴上的君实睥睨着他,打趣道:“我看你是害怕了吧?”

“怕什么?”仕渊嗤鼻,“怕这林子里冲出个拦路虎、俏狐狸、笨山贼?燕娘神功盖世,正好卖了那虎骨狐皮,再捉了那山贼领赏钱!”

自打他丢了荷包,满脑子都是生财之道。

“少爷,出门在外最忌说不吉利的话!”纯哥儿道,“即便真有拦路虎,也不会跑到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啊。”

仕渊道:“寻常土匪雁过拔毛,若是遇上摩云崮那些山贼呢?他们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原来少爷也知道摩云崮?”纯哥儿一脸讶异,“唉,俺大沂州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少爷大可放心,摩云崮在平邑县,隔着好几座山呐!何况他们只打劫客商,我们四人不过三吊钱加一头驴……”

“我们找到金蟾子就直奔益都府,不要节外生枝。到时候看能否跟秦大人蹭个驿站住住,不行的话就借点钱住客栈!总之我再也不要啃干饼住脚店了!”

憧憬着益都府会师之日,仕渊胃袋又开始哭穷,“若真说怕,我倒是怕咱们今晚又要饿肚子露宿野外了。”

正巧燕娘探完路回来,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咕噜噜”声,掩面笑道:“算我们走运,一炷香就能走出这片林子到北山。山脚处有炊烟,你今晚不用啃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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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深林何处觅禅堂,蒙山四顾人微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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