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愣了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连说带比划地解释着,大概是说阿拉里克确实和这家公司有过往来。
我盯着屏幕上“盛景新能源”几个字,指尖忽然发凉。
盛景是宋知诚旗下的核心产业之一,这个项目更是他一手推进的重点。
安全事故?负责人被查?
阳光明明暖得晃眼,我却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昨天斗牛场那个灰帽衫男人的背影,和手机上那句“未发现异常”,突然和这条新闻重叠在一起。
是巧合吗?
“小姐?”皮埃尔担忧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谢谢。”
回到房间,我把手机扔在床上,试图不去想那些纷乱的关联。
可宋知诚的名字像根刺,扎在记忆里拔不掉。
四个月前他把我推出R市时的决绝,那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此刻却和这条突发事故的新闻缠绕在一起,让人心慌。
窗外的薰衣草田依旧美得像幅画,可我再也静不下心来欣赏。
阿拉里克说去处理点事,是去处理和盛景有关的事吗?他和宋知诚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牵扯?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还是按了拒接。
电话刚被挂断,就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同一个号码:
[宋知诚被限制出境了。]
心脏猛地一缩。
我握着手机冲到窗边,阳光刺眼,远处的公路上空无一人。
这条短信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把所有刻意压下去的疑虑都搅了起来。
是谁发的?目的是什么?
指尖冰凉,我几乎要立刻给阿拉里克打电话,可想到他便签上“处理点事”的字迹,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说中午回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书桌前坐下,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宋知诚被限制出境,盛景出了安全事故,这两者显然有关联。而这一切,偏偏发生在我被人监视的同一天。
那个灰帽衫男人的“未发现异常”,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他们在等一个“异常”的机会,一个能牵连到我的机会?
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如果昨天阿拉里克没有护住我,我真的出了意外,是不是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异常”?
“咔哒”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我猛地抬头,看到阿拉里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外套,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
“在想什么?脸色这么差。”
他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
我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手腕上的温度,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你回来了。”
“嗯,处理完了。”
他笑了笑,顺势坐在我身边,“看你好像有心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变成。
“盛景的事……你知道了吗?”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了点头,“刚看到新闻。”
“你和他们……”
“只是之前有过技术合作。”
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已经结束很久了。”
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别担心,和我们没关系。”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那些到了嘴边的疑问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后背的伤口还没好,衬衫后颈的血迹又深了些,显然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牵扯到了。
“饿不饿?皮埃尔做了烤鸡。”
他转移了话题,起身拉我起来,“去吃饭。”
餐桌上,皮埃尔兴致勃勃地说着下午要去镇上的集市,问我想不想去。
阿拉里克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想去。”
我点了点头,或许换个环境,能让这些纷乱的念头暂时消失。
下午的集市很热闹,彩色的帐篷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摊贩的叫卖声、孩子的笑声、手风琴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阿拉里克牵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怕我走散。
他买了支彩色的棉花糖递给我,看着我吃,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路过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时,我被一串银质的薰衣草项链吸引了。
摊主是个老太太,笑着用法语说这是保佑平安的。
阿拉里克拿起项链,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指尖擦过我的后颈,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很适合你。”
我抬手摸了摸项链,冰凉的银链贴着皮肤,心里却暖了些。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条推送新闻:
[盛景新能源事故调查升级,牵扯出多项违规操作,警方已介入。]
屏幕上还附了张照片,是宋知诚被记者围堵的画面。
他穿着黑色西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身形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阿拉里克。
他正好也在看我,眼神深邃,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别想了。”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都过去了。”
可我知道,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薰衣草田,忽然轻声问:“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
阿拉里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为了我?”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为了你,也为了很多不该被卷进来的人。”
车驶进古堡大门时,我看到皮埃尔站在门廊下,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阿拉里克下车问道。
皮埃尔快步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法语。
阿拉里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我要再出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一紧。
“一点工作上的事。”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很快回来,你乖乖待在城堡里,别乱跑,好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车再次驶离,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夜幕慢慢降临,古堡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条银项链,一遍遍地看着手机上关于盛景的新闻。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拉里克还没有回来。
墙上的钟摆敲了十下,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亮了。
是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他骗了你,宋知诚是为了护你才……]
短信没有写完,就戛然而止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正要回拨过去,手机却突然黑屏了。
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像是被人远程控制了一样。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我转身想去找皮埃尔,客厅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阿拉里克站在门口,背对着走廊的灯光,看不清表情。
“你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问:“你都知道了?”
我愣住了,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纷乱的线索,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语,那些刻意隐瞒的真相,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