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无声起 第14章 临近出发

在若依南与林旗安去任务的时候，季唯泯与棠秋也快到了出发去界择的日子。

期间的季唯泯不下十次问棠秋，是不是真的要跟自己去界择。

她总是想让棠秋回答出另外一个，她期待的答案，这样她就能拉着对方去到高层，让自己一个人出任务。

她本觉得，棠秋跟着自己，肯定有危险，她既不能担保她更不能担保自己，不如就单独出发好了。

可一次训练完，季唯泯靠在还没复原的训练模型上，手指不断地扣着武器，她低垂着头像是喃喃自语：“为什么你这么坚持，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棠秋看着她，站定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冒这个风险接下界择任务”

“你一个人要是在界择出事，那那个让你冒险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季唯泯猛地抬头，脑子里全是季唯一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想象，她喊着自己“姐姐”、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那张略有苍白的脸、答应的各种承诺……全将无影无踪。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滑下来。

棠秋看着她一瞬间的失控顿时无措，想伸手却突然被对方用力推了一把，她没站稳后退几步差点摔倒，看着季唯泯自顾自地跑出去。

“季……唯泯？”

季唯泯跑出训练场，不知道要跑去哪脚步不自觉就拐去医疗站。

她站在病房门前，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拍了下自己的脸保持清醒，看着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才敢推门进去。

床上的季唯一前几天刚经历了一场治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见季唯泯进来还是强打起精神。

季唯一：“姐姐，你来啦，那个长线任务完成了？”

听见这个季唯泯轻轻摸她的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手掌下移顺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跟她说：“还没，准备结尾了，现在有点时间所以过来看看你”

这次季唯一没有撒娇赖皮，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乖巧点头。

察觉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绪，问道：“怎么了唯一？”

“你是她姐姐吧，来，签一下这个通知书”

看见来人季唯泯站起来，她沉默地接过电子板目光快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可能并发症，以及末尾那个足以让普通人绝望的天文数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捏得电子板边缘都有些变形，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熟练地找到签名区，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接了这次任务，费用是高层那边报销……她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她不用担心费用问题了，季唯泯知道自己妹妹早就了解过更换一次心脏的费用，季唯一心里一直都在担心自己高昂的费用给姐姐带来的负担。

季唯泯开口轻声安慰：“没事的唯一，好好配合治疗，姐姐在呢”

刚想走，想起来她上次提到的东西：“你上次说的那个‘味觉共享’，我去了解了，具体可以去问问旗安姐姐，她应该更明白些”

“我不在的话，有事可以找旗安姐姐和依南姐姐”

“我要走了，唯一再见”

季唯一看着她转身要走，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嗯？怎么了”季唯泯又回到她病床前蹲下，那双好看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季唯一。

季唯一的手在被子里悄悄握紧，姐姐口中的大任务危险程度肯定不低，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才要接这个任务，想到这里她更加担心了，但是面上还是努力微笑：“没事姐姐，注意安全”

窗外的云城秩序井然，季唯泯不想向下望去，仿佛能透过云城，看见那危机四伏的界择。

她脚步沉重迈回房间，日子越来越近，她没有任何回头路。

……

季唯一静静坐着医疗站的休养椅上，身边是一直讲述着被她反复简化过的任务内容，若依南就跟她一起坐着，看着林旗安有时候讲到激动时站起来描述着内容。

她小口喝着营养剂，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被逗笑，好奇地问：“那你们最后怎么样了呀？”

林旗安摆摆手，一脸无奈的样子：“那还能怎么办，只能狼狈地走了，这个情况根本搞不定啊！”

“当时我跟旗安一直在找，还差点被执查员翻居民号”

若依南补充一句，让这个听起来简单的故事更加真实圆满一点。

季唯一笑了一下，随后把弄着林旗安带过来的她的各种“宝贝”，语气很轻：“姐姐……她这次是什么任务？”

话语落地，空气凝固了。

林旗安脸上的表情停滞一瞬，听闻这个的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她们答应过季唯泯不能让季唯一知道界择，因此她俩只能糊弄着对方。

若依南不动声色地从季唯一的视角死角那推了一下林旗安，随后说道：“和平时差不多，不过这回任务区更大了，会多出一些混乱，毕竟时间久了，常有的事”

林旗安也立马接话：“害就是，不用担心唯泯，她是什么人啊”

“之前训练哪怕差错一点点她都要压着我加训呢，你就放心你姐姐的实力吧，她的实力在哪都能横着走”

季唯一抬起头，看看努力安慰她的林旗安，又看看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若依南。

可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话语中的回避，季唯一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声音轻了些：

“不用瞒着我，我看见过……她一身伤回来的样子”

“她来见我，根本就和之前不一样”

“她这次说话看起来这么辛苦，这么累……”

若依南和林旗安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两姐妹真的太敏锐了，想要隐瞒点什么几乎跟不可能一样。

季唯一抓住最近的林旗安，她能感觉对方手指握紧着自己，却没有什么力气，带着寒意的手指抓得她心揪了一下：“旗安姐姐，告诉我为什么？”

林旗安看着她的眼睛，和季唯泯很像，可是里面装满了无助和担心。

她应付不过来，想回避眼神但是又觉得更加的心虚，只能硬着头皮直面对方的追问：“哎啊……毕竟唯泯也是会累的嘛，这段时间任务强度比较大她休息比较少……”

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她：“等任务结束，我答应你，我带唯泯去玩，我拍照给你证明好不好？”

季唯一没得到任务细节的回答，但她也没有追问了，她知道自己姐姐肯定没有泄露出来，问再多句也没用。

她眼里面失望快要溢出眼眶，成为泪水砸下来。

若依南连忙拍拍她哄着她的情绪：“唯泯她很可靠，只是想超额完成任务罢了，累是正常的”

季唯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就那样沉默地坐着，那句“没事的，你要相信她”，一点都砸不进她的心。

安静的氛围逼得另外两个都要思考要不要再说什么话去哄季唯一了，最后话没说出口，就得到了她一句轻飘飘的：“我想休息了……”

话语被迫堵住，她们没有办法，也不敢再直视季唯一的眼睛了，说了几句话便告别让她好好休息。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夜晚，季唯泯靠着训练场的栏杆，俯瞰下方训练的棠秋。

并不是什么很认真的训练，更多的像是为了方便开口而进行的一场游戏。

随着训练倒计时的落下，棠秋也站定看向上方的季唯泯，两个人视线交汇。

“明天出发”季唯泯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脸上恢复了平时见到的那样淡漠，仿佛那天的季唯泯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棠秋点头表示知道。

季唯泯再次投去目光，语气中带了一丝威胁和咬牙切齿：“最后一次问你，留不留在云城”

“棠秋，听从建议”

她依旧那样，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决心从来没有改变：“不留，跟你一起去界择”

季唯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犹豫，但是没有，她有一瞬间被眼前这人直愣愣的话给气笑了，问了这么多次，没有一点犹豫吗？

“林萧文给你好处了吗？”

“我问了你这么多次，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

棠秋被她这突然的质问问愣住了，她反复思索着，试图在脑海里寻找出一个逻辑来回答季唯泯的话，但是她想不到。

词语拼凑在一起，最后成了一句不带任何讽刺只有纯粹疑问的话语：“那林萧文，给了你什么好处？”

“嗡——”

她反复的提问，所有的反击，都被这一句话给击破了。

林萧文给了我什么好处……

一个难以开口的好处：是因为那高昂的费用和尚未痊愈躺在医疗站的名字。

棠秋在低处，她看不见季唯泯那死死握着栏杆的手在发抖，她只能看见对方几乎是冷笑一声，然后转身整个人背靠在上面。

“要是在那判断失误回不来了怎么办……”季唯泯的声音放低，像是答非所问般说了一串话，“医疗站G区，029号病房，季唯一”

棠秋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个让季唯泯接下必死任务的原因，那个让她在训练场失控落泪的根源，那个她拼尽一切也要回去见的人——季唯一。

名字与她们偶然闲聊时所会谈及的人物重合。

季唯泯的妹妹。

“行了，训练结束了，回去吧”

第二天坐上飞艇的两个人与平常无异，也没有什么其他对话，都只是静静地看着飞艇穿过云层，一步步逼近前不久才逃命一样逃出来的界择。

真是很快的故地重游啊……

她看了一眼位置，已经安全停在了基地外的空地处，这里和上次来没有明显差别，依旧是那般破旧。

季唯泯眼睛往向天空，有厚厚的云层挡着，看不见星星，看着基地门口，暗暗咬牙。

“先别穿防护服，打能量剂和短效抗体，谁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她见棠秋准备穿衣服，开口制止，随即走过去掏出这两个药剂，直直戳进棠秋的手臂。

“嘶……”

棠秋被她的动作吓到，身体抖了一下，侧头看她的动作，感受着药剂注入后，肌肉的酸胀感。

“走吧，快去快回”

当棠秋穿好防护服走出去时，正瞧见季唯泯站在飞艇旁边发呆，头低垂着，能想象出她平时将自己的齐肩发扎起来，脑袋后面留个小揪揪低头时的样子。

现在由于有保护的头盔，她没有扎起头发，散下来的头发盖过了她半张脸，不过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

她走过去，见对方仍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问：“你在想什么？”

季唯泯回神，摇了摇头，见她已经收拾好，站直身体朝门口走去：“没什么，进去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