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无声起 第11章 基地前的一幕

或许是夜间的突发情况太多了，睡觉的两人就算很疲倦精神也一直紧绷没有放下，心里一直很不踏实。

季唯泯脑海中不断闪过她们无意间发现的舱内那令人发寒的一幕，每次都想要自己快点入睡，但却辗转反侧，想睁眼但眼皮又沉重无比，在这个状态反复挣扎。

“唯泯，棠秋”

“先别睡了，我们附近游荡着一些异变生物”

听见自己的名字，季唯泯迷糊睁开眼，发觉棠秋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上了自己，她轻轻推了一下示意对方该起来了。

棠秋显然也是没睡得很深，她的身体正过来后便睁开了眼睛，见季唯泯走出去打了个哈欠，视线还没完全聚焦。

“看来你俩是休息不了了”林旗安专注得看着基地附近的身影，距离不算很远，望去能看见一个生物，它犹如人一般站立，毛发杂乱又长得参差不齐。

“速战速决吧，反正回云城更舒服一点”，她无所谓地耸耸肩，顺着看过去，看清楚样貌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漫上心头。

她当时只是远远看着，可当真的、活的生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仍是下意识被吓到了。

林旗安：“我俩觉得是异变的实验员，但不确定，对方没有攻击性，也可能是猿类动物”

此时棠秋刚走出去，便留意到了在不远处游荡的生物，她表情有点怪异，走多了几步准备看得更清楚。

“小心！”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生物直直冲向棠秋，近距离的攻击让她更加清楚地看见了样貌，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下意识地反应扭身动刀。

脖颈被生生分离一半，头颅摇摇晃晃地挂在上面，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下了。

刚刚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让另外三人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看见棠秋手起刀落直接动了手。

若依南离她最近，上上下下打量棠秋，防护服没破，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不由得松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我看见的时候都已经到你面前了”

棠秋手中的武器还没收回去，胸口因为惊慌而剧烈起伏，似乎也是对自己下意识地反应惊呆了，一会看看那具尸体一会又看看手里的武器，有些不敢相信。

“你没事吧？被吓到了？”林旗安见她还没回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没事”

季唯泯看向四周，由于刚刚的小插曲，那些生物都躲藏了起来。

方才棠秋的下意识动作，她认出来了，当时观察棠秋训练时，她也是用这个身法完成最后击杀。

只有是同样的敌人她才会下意识地反应。

高层确实将这种异变生物带入了云城之中。

不好说是什么时候，但起码在棠秋出现并开始接受训练后，便一直有着这类生物。

她没去围观那个死掉的尸体，看向不远处的基地，清晨的暴雨让她们没能看清，她们其实离基地很近了。

“走吧，去基地”

当四人接近那座实验基地时，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的景象，坚固的防御墙有多处坍塌，四周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荒凉与凄清。

“这个实验基地真的还有人吗……”林旗安凝视着这片废墟，荒芜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一旁的若依南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盔：“别这么悲观嘛，等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门口周围的残垣断壁，斑驳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干涸已久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棠秋低头看了眼污染指数，极速上升，到达了61%。

已经快临近危机值了。

尽管无法得知实验基地的内情，但从外部迹象来看，这里也发生了剧烈的争斗，不远处散落着几具交错重叠的尸体，附近的野兽正贪婪地啃食着这些尸体，看见有人到来也没有停下动作，混浊的眼睛看了看她们便继续低头享用。

“你们先过来，”方才走开去一旁观察防御墙的季唯泯突然出声喊道。

经过几次的情况，大家都赶快走去她那边，生怕用出现什么意外。

防御墙下的季唯泯静静蹲在一个坑洞旁边，哦不对，可以说防御墙一排过去，全是这种坑洞。

她手里还抓着一个装置，见几人过来将装置展示给她们看：“这是用于通讯的其中一个分节装置”

这些本该藏匿于地下的装置全被挖了出来，连接线缆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有些带着血迹抓痕，又有些像是被高高举起然后砸向地面。

部分装置的内部电路板都露了出来，破损严重。

这样的破损程度，也难怪信号中断了，但为什么这些装置会被挖出来？还能受到这样的破坏？

几人看着这些装置，都陷入了沉思。

从来到界择到现在，没有见到一位实验员，这已经不单是信号中断的问题了。

一路上的遭遇都大致指向了同一个可能：这个基地的实验员已经遭遇不测，也存在已经被异变的可能。

但其实，所有人的想法都偏向一个了更加可怕的事实。

也许实验员就是异变的生物之一呢？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个沉寂的氛围，棠秋架着枪，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远处，又来了”

远处又三三两两汇聚起了异变生物，经过了这么多事，大家内心防线开始有些松动，再面对这些不知要怎么办。

季唯泯对棠秋说：“捆住他们，先不动手”

棠秋点点头，将弹匣更换为转化弹，吸取身体的能量来变化真实的物品。

充能完成，目标锁定……随后便是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一发微粒弹极速发射出去，在中途变化分裂，分出来好几个微粒弹，精准地奔向几个异变生物。

它们发现了这闪着耀眼光芒的子弹，很快都四散奔逃，但还是被命中，绳索将它们全都捆在一起，又一点点拉向她们身边。

这些生物发出了嘶哑的吼叫，扭动着那本就畸形的身体，想要挣扎出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它们一步步被收回的绳索拽走。

季唯泯距离它们两米的位置，汇集出数据条去挑开生物杂乱的毛发仔细查看，溃烂的脸，不断有血液和脓液混在一起流下，她忍着反胃继续动作。

离她最近的生物还想伸出那双皱巴扭曲的手去抓住那跟数据条，但它的力气显然比不过季唯泯，被季唯泯用力一拽便失了力道，似乎又是扯到了什么部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在

数据条触碰到手背的刹那，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弹了出来。

上面的正是数据芯片一打开便有的初始界面。

这些生物……都是异变的实验员。

她手中的数据条因为脱力掉在地上，发出闷响后，滚去了一旁。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哪怕先前已经被猜的七七八八，哪怕现在事实就摆在她们的面前，但还是难以置信。

林旗安她张了张嘴，想如往常一样说点什么打破死寂，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面对现实有些绝望。

若依南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她很快就理解了这一切，但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光已经慢慢黯淡下来，她喃喃道：“所以……基地不是失联……是沦陷了”

棠秋则一动不动，她的目光在这些曾经的“人”与季唯泯之间来回移动。

一种更深层的、源于她自身谜团的恐惧困住了她——

高层的训练……是实验员。

严格来说，他们之间都是同事，同为高层的部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拿他们给自己进行训练……

几人看着那些还在挣扎的人，不知该怎么办了，沉默地保持距离也没有说话。

最后她们选择先进行麻醉，然后将所有芯片中的数据汇总。

也许是因为磨损，有些功能并不能正常使用，很多视频记录也都打不开，但点开最近的记录，都能发现异变前后零碎的片段。

“喂，你可小心点”其中一个实验员喊住正在处理尸体的人，“我可不管你会不会感染”

“趁风头的那个人都被扔出去了”

处理尸体的人满不在乎地摆手：“放心吧这东西你接触得还少吗？”

“呵……我可宁愿不接触这些东西”

“喂喂喂！你后面！”

画面中的人突然惊恐，随后便是后退，他的同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还在嘲笑他：“朱揭回你这么胆小？还见不得鲜血了？”

“啊！”说话的人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还没死透的人猛地扑倒，“没死……！怎么可能没死！”

“朱揭回快救我！”

朱揭回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是跌跌撞撞地迅速朝基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谁理你？！我才不想死！”

他可不在乎那个遭到异变的同伴为什么没死透，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受到感染会不会死，她只想自拍己活着。

对方挣脱起来接着对一枪，伤口还流淌着鲜血，拼命朝着基地跑去。

“面部识别失败”

听着冰冷的提示音，朱揭回暗骂一句，随即切换输入密码，手指点得飞快生怕再晚一步对方便冲上来，可一着急却按错了密码。

“密码错误”

“该死”他慌里慌张地掏出武器准备先解决对方，但低估了对方跑来的速度。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对方身上开始显现的异变特征让他毛骨悚然，拼命想要反抗。

几声枪响，身上的人终于倒下，但自己全身都是脏污的血迹，伤口撕扯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也被感染了。

朱揭回也放弃了进入基地的打算，这样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血液顺着伤口流淌下来，布满整个手臂，他开始有些意识模糊，踉跄地后退，过了一会，目标清晰地走向埋藏有分节装置的地方。

他挖出分节装置，没意识到这其实让信号逐渐减弱，他颤抖着用沾满血液的手臂护住，一味地向高层发送返回申请。

“我是1473号朱揭回，1473号申请返航，我不用奖金了！我要返航！让我回去！”

“让我回去！啊啊啊啊！快！！让我回去啊！”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到身旁的武器，他大喘气，最后是突然的怒吼：“谁都别想回去！”

他开始将手中的装置往地上砸，随后又是拿着武器，想要开枪，但无措地发现手中的武器开始慢慢消散。

“等等……武器权限！还给我！”

“林萧文！我知道你在听！还给我！”

“把一切都还给我！”

最后变成了他绝望地怒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使用不了任何武器。

病毒肆虐，他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

画面就此中断，其他人的画面也都大同小异，她们甚至看见了那个舱内的画面。

最开始的实验员异变就是那样被扔去了那里。

可当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感染，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绝望地躲着曾经的同伴，又没有任何去处。

恐惧和孤独侵蚀着那些人的内心。

怒吼，惨叫，谩骂，这些都刺激着她们的神经。

每一丝声音都在提醒着她们现实的残酷。

这个基地彻底荒废，他们在附近反复徘徊也不过是尚存的人性在刺激他们回到这里。

希望与绝望交织，他们意识里，早已无法离开这片废墟。

……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视频记录混乱却又向她们说明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最后她们将里面保存好的数据传导在芯片之中，走到远处解开了他们的束缚，随后回到飞艇准备返航。

从界择到云城，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安静的可怕。

季唯泯坐在前面看着离云城越来越近的显示画面，脑海里不断闪过方才看见的各种画面。

初次到基地的情况……

实验进展……

也包括了一步步沦陷的各种画面。

又回忆到了自己的任务画面。

她也是很得高层重用的一个代号者，而有能力来到界择参与HXH研究的人，不应该也是吗？

林旗安罕见地没有坐在位置上，她一直盯着窗外看，看着越来越远的界择，她几乎愤恨地用力捶打了一下玻璃。

一声闷响，所有声音又归于平静。

所有的实验，都在高层的冷眼和他们的自相淡漠中，埋没，变成一片废墟。

若依南发着呆，一遍遍望着前面目光空洞，结果一遍遍在告诉她，她的猜想是对的。

实验员异变，整个基地彻底沦陷。

想法不断倒灌进脑海里，就这样一步步带着这堆想法，回到云城，还要去交任务。

棠秋坐回自己的座位，目光呆滞地看向外面的景色，回忆起刚刚的经过，脑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些都是异变的实验员，高层见他们受到感染，直接断了他们的武器权限，不给予返航。

她的心脏被刺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事。

那句“把一切都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